小萱的回答可以明確兩件事情。第一是對方的身高,第二是的確有這樣一個人,否則她是不可能憑空虛構一個人出來的。這個原因其實很簡單,就像我時常出現幻境,幻境之中也有人或物,但是那些東西都是變幻莫測的,你根本不可能準確地用數據描述出他的體貌,而小萱描述出來了,那就證明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並非一個虛構的妖魔。
而她之所以記不起對方的相貌,那麼一定是在她被綁架後的這幾天,對方一直沒有在她面前顯露出真容,所以她經過思維的轉折,表述出來就是一個影子。
一個沒有臉的人,不就跟一個影子一樣,他的臉永遠藏在黑暗之中。
“胖瘦?”
“偏瘦。”
“着裝?”
“看不清楚。”小萱搖了搖頭,突然眼睛一眨,調皮地笑道:“大半夜的,你能看清別人穿什麼衣服嗎?”
小萱的笑有如一把剪刀,剪開了這沉鬱的黑夜,讓我突然一下呼吸到了來自天幕上方的新鮮空氣,感覺自己有點輕飄飄的,情不自禁地飄到了小萱的身邊。低頭一看,小萱正含情脈脈地看着我,不由得想起先前在十柳灣嘴對嘴地救她,於是再次含住了她的芳脣,貪婪地吸吮起來。
夜晚能喚醒人類最深層的慾望,小萱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經歷了這樣一個夜晚之後,她的情緒也明顯得有些不把自持。當我的脣吻到她的脣上時,我能感覺到她的顫抖,於是毫不猶豫地將她一把摟住,輕輕地撫摸她的身體。這是迄今爲止最大膽的接觸,但我沒有一點猶豫,因爲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能夠把握的只是當下,爲何不盡情享受這稍縱即逝的年華呢?
時間在這一刻爲我們而停留。我輕輕解開小萱的衣釦,一小片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兩隻高聳的山峰若隱若現,強烈地刺激着我的感官。小萱的呼吸也急促起來,她的臉比晚霞還要紅豔,但卻沒有一點拒絕的意思。她緊緊地抱着我,不停地向我緊壓,彷彿是要將身體和我合二爲一。
終於,我們二人完全坦誠相對,我輕輕地將小萱放平在牀上,然後吻遍她的全身,在她嬌羞的躲閃之際,我緩緩地壓了上去……
第二天,我倆快到正午時分才起牀,看着昨夜留下的一片狼藉,小萱羞澀地躲在被子裡不肯起來,嬌聲叫道:“壞師兄,臭師兄,我恨死你了。”
哎,女人總是愛說謊話和反話,就連清純的小萱也是如此,不過這正是男人所不能抵擋的誘惑。
我輕輕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笑道:“好好好,我又壞又臭,但是我們可愛又美麗的萱萱大小姐總要吃點東西,昨天肯定累得不行了吧。”
被子裡的小萱更是大叫不依,鬧了半天才掀開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個嬌俏的腦袋,然後道:“快出去,我穿衣服。”
回想起小萱那動感青春的身體,我又覺得有點衝動起來,嚇得小萱趕緊把頭縮進被子,大叫道:“臭師兄,不要臉,快出去啦!”
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和小萱無拘無束地自己的世界裡暢遊,沒有血淋淋的屍體,也沒有窮兇極惡的罪犯,有的只是溫馨和甜蜜。
吃過午飯後,我陪小萱回家,剛一進門,藍母就熱情將我們迎進了門,感覺像是丈母孃迎接女婿,小萱倒成了陪客。
我心裡暗暗一嘆,如果這兩位老人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真不知會緊張成什麼樣,所以說這件事就永遠地讓它成爲過去吧。
藍母跟我嘮叨了一會兒,又回頭數落起小萱道:“死丫頭,出去這麼多天也不給家裡來個電話,急死我們了。”
小萱撒嬌地道:“又沒有什麼大事,現在不回來了嗎,老媽還擔心什麼啊。”
來之前我告訴過小萱,她出去執行任務有好幾天了,和家裡一直沒有聯繫。小萱雖然不記得,但是還以爲是自己昏迷後短暫失憶,所以對我的話深信不疑。
享受完家的溫暖之後,我和小萱到遊樂園玩了一下午,然後又跑到夜市吃東西。爲了不讓她的父母起疑心,我只能忍痛割愛,將小萱送了回去。
但是第二天,當我看到小萱時,發現她眼睛明顯的有些發黑,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是失眠了。至於失眠的原因,她編了一大堆理由,我卻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小妮子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這一天結束之後,我很不客氣地把她強行帶回了自己的家,而她居然也不反對。就這樣,我們又重新開始進行前天進行的偉大事業,直到在疲倦的呼吸聲中兩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週一,一大早,小萱就起牀了,在屋裡開始梳理整裝,準備上班。而我則悄悄溜出門,躲在樓梯間,掏出電話,打給了姜大人。
“姜大人,我是王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哦,什麼好消息啊,快說來聽聽。”
姜大人的口氣很溫和,完全沒有以前那種咄咄逼人,看來他也和其他人一樣,對我的石盤山候選嘉賓的身份深信不疑。
“小萱回來了,我在十柳灣找到了她……”
“什麼,你再說一遍!”姜大人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幾乎是大叫着打斷了我的說話。
我心中暗暗得意,這下看你們誰還敢把本少爺當候選嘉賓?特別是一想到張傑威看到小萱時那驚訝的表情,我就更是爽翻了天。現在我和小萱之間已經是鐵板釘釘,你張傑威就真是富二代,也再沒有機會了。
“這件事等以後再慢慢說。”我賣了個關子,誰叫這老傢伙不相信我呢,讓他先猜去吧,到時一定會求着我說的,那我可就要連本帶利全給討回來。
我咳了兩聲,然後道:“我想說的是,今天她會來上班,到時你給高建寧他們吩咐一下,千萬別追問她失蹤的事情,因爲她現在處於非常時期,一提這件事就會出現危險情況,一定別刺激到她。”
“好好好,我一定辦到!”姜大人可能是因爲突然得到這個喜訊,腦子有點被衝昏了,居然把我的話當做了上級的命令,不過這種感覺的確很爽啊。
“師兄,師兄!”
屋裡小萱的聲音傳來,我趕緊走了進去,衝着她道:“剛纔扔垃/圾呢。”
“你怎麼還穿着這身,快換裝上班了。”
“哦,忘了告訴你,我現在休假,所以不用上班啦。”
“休假?你怎麼一直都沒說過,好陰險,以後再不許這樣,哼,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在第一時間向我彙報。”小萱撅着小嘴,一臉的非常正經,很有當家婦女的形象。
我趕緊點頭道:“遵命,老婆大人!”
“嘻嘻,誰是你老婆了,你若不乖乖聽話,我纔不理你呢。”
“小人不敢!”
“去,我上班去了,你在家好好待着,乖乖等我下班,不準在外面花花草草,聽見沒有?”
“保證完成任務!”
我敬了一個標準的禮,小萱笑容滿面地離開了家。
我獨自一人,無事可做,玩了會電腦,又看了會電視,覺得實在無聊,正想到外面轉一轉,這時我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腳步聲。
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爲外面的腳步很密,人數應該在三人以上,而自從我居住在這裡後,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腳步聲。因爲同樓層的都是單身貴族,平時也沒有不良的生活習慣,並且現在是早晨,誰會在這個時間呼朋喚友呢?
長期的工作經驗讓我的神經一下警覺起來,我三兩步跨到門前,從貓眼向外一看,只見四名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擡着一付擔架急匆匆地行走在樓道間。
我想也許是有誰得了急病吧,這應該是120的人,可是突然卻發現這四個人竟然直衝衝地對着我的房間走來。
在那一瞬間,我根本沒有考慮,只是條件反射般地衝到窗戶邊,向下一看,只見下面停着一輛白色的依維特,上面印着幾個紅色的大字:“石盤山精神病院”。
我的大腦停頓了,但是我的手和腳卻在另一個“我”的指揮下,快速地爬上窗戶,然後藉着旁邊的管道,像只老鼠一樣溜煙似地滑了下去。落地之後,我立即躍過一旁的綠化矮枝,然後迅速地逃出了小區。
這一切都發生在我沒有半點思維活動之間,因爲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爲什麼發生,我只是條件反射地做出了反應。
當我像迷途羔羊似地逃到一個自認爲安全的地方後,第一時間掏出了電話,然後打給了姜大人。
“姜大人,我在家裡遇到一羣標識爲‘石盤山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他們意圖綁架我,你快派人去查一查這件事情。”我急匆匆地說道,心裡的焦急和困惑早已溢於言表。
可是,電話那頭的姜大人似乎大吃一驚,他急切地說道:“王磊,你現在哪裡,我馬上派人去接你。”
“我在清……”
我正要說出自己的所在地,突然火花一閃:姜大人爲什麼不讓我自己前往警局,而是要派人來接我?
我是瞭解姜大人的,他絕對不是什麼保姆型長官,無論什麼事情,他首先會讓你獨自面對,在你焦頭爛額之時,他還會悠閒自在地做一個旁觀者,並且時而用語言來刺激你,讓你氣得直蹦,然後以無上的勇氣和憤怒去完成任務。
可是,剛纔他的表現就很反常了,反常的程度與“石盤山精神病院”到我家一樣,而這兩種反常聚在一起,我得到了一個更反常的結論——姜大人是幕後指使者,即使不是,也一定是知情者!
在那一刻,我感覺到欺騙和背叛就像兩個陰險狡猾的小人,它們無聲無息地靠近我,然後向我發起突然襲擊,將毫無防備的我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但是,我就是死也不相信姜大人會欺騙和背叛我,因爲我是他的下屬,雖然有很點毛病,但絕對是一名熱血的警察。我對得起這份職業,對得起帽子上的*,更對得起姜大人,他沒有欺騙和背叛我的理由。
“王磊,快告訴我,你現在哪裡?”電話那頭,姜大人的語氣有點着急起來。
“姜大人”我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冰冰的,並且帶着一股悲鬱,似乎所有的話都先通過屍體冷藏室,然後才從我的嘴巴吐出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或者說,那些人就是你安排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但是我沒有掛電話,雖然我知道可能被監聽,但我不是罪犯,我不畏懼。並且現在我所在的位置四通八達,他們如果真的派人過來,我早就逃之夭夭了。
終於,姜大人開口了:“王磊,我命令你現在立即到警局報道,這是命令!”
命令?我現在已經是石盤山的人了,誰還能命令我?
一股憤怨自胸中升起,我大聲叫道:“我不會回來的,你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你現在的病情十分嚴重,需要立即進行全面治療,否則後果非常嚴重!”
姜大人終於承認了,我長長地吐了口氣,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嚴重?你認爲一個嚴重的精神病患者會將一名失蹤的女警官找回來嗎?”
“王磊,你現在已經產生了高度幻覺。”
姜大人終於恢復了原來的氣勢,說起話來斬釘截鐵,沒有半點餘地,但是我卻感到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在向我籠罩過來。
這時,姜大人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因爲藍瑾萱根本就沒有找到,她今天也根本沒有來上班!”
姜大人的聲音在我的鼓膜引起振動,而我的鼓膜就像是十柳灣樹上的三個支點,那個巨大的陰影就是重物。當我的耳朵失去聽覺的時候,所有的支點都崩潰了,巨大的陰影突然一下墜了下來,一下剪斷了我的全部的希望和生機。
“王磊,王磊,快回話,告訴我你在哪裡,這是命令!”
姜大人在電話裡咆哮,而我卻聽不到這一切,只是悲傷欲絕地抱着頭,慢慢地、慢慢地蹲在了地上,突然又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拔通小萱的電話,結果是關機!
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衝着蒼天大聲叫道:“爲什麼,爲什麼?”
我拼命地擊打着自己的頭部,我不是精神病,不是,絕對不是!
小萱,你去了哪裡,怎麼又拋下我獨自一人?
不,我沒有病,小萱也的確回來過,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陰謀!
可是小萱既然回來了,爲什麼又突然消失了,難道是姜大人在騙我?他有什麼原因和理由要騙我?
我的腦海裡一片混亂,根本沒有半點頭緒,只是任由它翻騰飛旋,讓我頭暈眼花。突然我想到一點,那就是昨天在十柳灣的那根用白布包裹的手指節,我要找到它,它能證明我救出了小萱!
混亂之中,我一心只記得那根手指節,於是隨便攔了一輛車,然後衝着司機大叫道:“快,快,十柳灣!”
司機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我突然大叫起來“怎麼又是你!”
原來,他竟然是那天接送我到“蘭貴人”的出租車司機。這世界真是太小,一轉身就碰到了,可是爲什麼小萱卻在一轉身就離開了?
“小兄弟,又碰到了,咱們可真是有緣啊。”出租車司機的眼睛閃着狡黠的光芒,既是在驚訝,但又表明他絕對不會因爲有緣而少一毛錢。
我也很驚訝,但現在卻沒有心情去理會,只是衝着他叫道:“快快,去十柳灣!”
車穩穩地啓動了,司機的嘴巴也隨之啓動:“十柳灣?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去處,不知你去哪幹什麼?”
“你就別問了,到那兒等我一下,我去找個東西,快得很,最多半個小時。”車輛的奔馳讓我感覺到一絲安寧,說話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着急。
“找東西,小兄弟,在那裡找東西的人我可沒見過,你是頭一個。”司機一邊輕擺方向盤,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個城市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出租車司機的腦袋裡記着,什麼稀奇古怪的都遇得多了,所以對我的怪異舉動只是略感好奇,他只是想從我嘴裡套出是什麼事,然後再下一個客人傳達一番,這對於他們來說纔是最主要的。
我可沒有心情陪他玩這種接龍賽,把頭一扭道:“這你就別管了,到時等我就行了,要不了多大一會兒。”
“沒問題,不過按行規,等的時間超過半小時就要付十元,我想你是知道的吧。”他總是不會讓自己吃虧。
我點了點頭道:“知道。”然後就默不作聲,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也不理睬。
他的技術沒有上次那個司機的好,但是現在不是高峰期,所以很快就出了城區,速度一下就提了上來。一個小時後,我重新來到了十柳灣。
上次來是晚上,黑漆古咚的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在哪裡停的車,反正記得當時下車之後,附近有一片低矮的灌木叢,然後遠處是柳木林。
可是放眼望去,這裡除了柳木林就是灌木叢,到處都是一樣,一時之間我也記不起究竟是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