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點半,李龐軍偵探剛吃飽午飯想閉目休息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李龐軍拿起電話就聽到女人哭訴的嘶啞聲音:“李偵探你好!我家主人歐先生……被人殺死了……先生坐在書房寫字檯後面……被人從後背捅進一把鋒利的刀……血流不止。”打來電話是土豪歐學進的女傭小薇。
龐軍鎮定問:“小薇別急,這事什麼時候發生的?”
“就在幾分鐘之前。”
“你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嗎?”
女傭哭哭啼啼,欲言又止:“可能……可能是那對雙生侄子中的一個……我親眼看見他穿過草叢跑了出來,然後就發現歐先生被害了。”
“雙生子中的一個?哪一個?”
“他倆長得一模一樣,這我可說不清楚。”
刻不容緩,李龐軍立刻採取行動,叫上了指紋專家黃警官,開車速往半島別墅山莊,歐先生的住宅是市裡最大最氣派的一所房子,隱約瞥見女傭小薇正在門口迎接他們。
對這裡李龐軍並不陌生,因爲歐學進是他交往多年的朋友,李龐軍空閒時常去找歐學進下棋。
殺人現場讓人感到幾分驚恐。歐先生坐在寫字檯後面,身體向前傾倒,一頭長而密的白髮鋪展在他要寫的一封信紙上,一把冷厲的尖刀明晃晃地插在他後背上。
李龐軍強忍着傷感的眼淚問小薇:“你在電話裡說,看見了雙生子中的一個從房子裡跑出去,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在窗戶外重複道:“是啊,好好說說,雙生子中的一個從房子裡跑出去是怎麼回事?”
才一會兒功夫,突然有兩個小夥子站在那扇通往花園敞開着的落地扇前面,其中一個在模仿李龐軍的說話。無論是誰見了這兄弟都會禁不住驚訝,因爲兩人長得實在太像了,他們個頭一般高,膚色黝黑,明亮的黑眼珠,看似挺精神。而且穿着同樣的衣服,叫人難以分辨誰是誰。
李龐軍的目光從屍體轉向他倆,發現兩人幾乎同時把目光從他身上轉向椅子上的死者,同時露出驚愕的神情。其中一個詫異問道:“出了什麼事?”
龐軍說:“你們的伯父被人謀殺了。”
兄弟倆都是聰明人,心知肚明偵探知道他倆不會爲此而過分傷心難過。其中一人低沉地說:“我知道了。小薇女傭看見我們之中的一個從房子裡跑出去,你就認爲是我倆中有一人是兇手,殺害了伯父,對不對?”
李龐軍盯着對方說:“我剛剛來到這兒,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才能下結論。不過我認爲你們倆都得作一番陳述,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們立刻把死者擡進書房驗屍,龐軍吩咐黃警官拍下照片,尋找指紋,對現場做常規的勘察。
隨後他帶着小薇、歐海和歐陽兄弟穿過前廳進入餐廳,請大家坐下來談談兇案前後的情況。
龐軍語氣溫和地對小薇說:“小薇,你先描述一下。”
當着主人歐先生的這對孿生侄子指證他們,小薇挺爲難的,所以她講得很簡單。她沒想到這對雙生子會在家,因爲他倆不管白天黑夜都在外面逛蕩,小薇難過地說出以下情況:
“歐學進先生一人吃過一頓簡單的午飯,然後回書房寫信。我正在飯廳裡收拾餐具,忽然聽到一聲慘叫聲,起先,我還當是從花園裡傳來的,就朝窗外張望了一下,就在那時,我看到一個侄子匆匆跑出去。我放心不下,便去敲書房的門。裡面沒有應聲,於是我打開門,發現歐學進先生出事了。”
龐軍對那對雙胞胎說:“我想你倆現在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如今有一位證人在犯罪現場和犯罪時間,親眼目睹你們之中一個在這附近出現,而且不是正常現身,匆匆忙忙逃離,一種內心發虛的可疑行爲。那麼,你倆對此事有何說法?”
其中一個說道:“我能提出自己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
李龐軍毫不窘迫,從容問道:“你是哪一位?”
“我歐海。”
“你的證明是什麼?”
“我當時正在威林酒吧裡。”
“就你一人在威林酒吧嗎?”
“當然不是,我跟洛美在一塊。威林酒吧中午一開門我就去了,一直待到十分鐘之前才離開,洛美打理酒吧,她可以作證。”
“方纔遇見你倆,你是跟兄弟歐陽一起回家,你是在哪裡遇到歐陽?”
“在奧神汽車修配廠。我倆的跑車在那裡修理,順便問問什麼時候能修好。”
“好吧,即使你是在修配廠遇到歐陽,可你倆爲什麼忽然決定回家?”
甌海的回答天真而圓滑:“兩人合用一輛車,這對我們實在太苛刻了。我們想跟伯父談一談,讓他給我們再買一輛汽車。”
龐軍心裡暗罵:這兩個浪蕩成性沒用的東西,從小父母雙亡,讀幾家最好的大學都被開除,由伯父照管,伯父一直容忍他們,還是一無是處,現在有車開還嫌棄。
這麼一說,龐軍已經對這兩個小夥子的人品瞭解得非常清楚。龐軍直言:“現在你們有的是錢,不會再發愁買車了。”
“你想說什麼?”
“你們是伯父遺囑上的受益人。如今伯父已經死了,你們很快就會闊起來了。”
甌海冷笑:“你是想說我們之中爲了得到錢買車把他殺死了,不是嗎?”
龐軍的語氣依然溫和,他指出:“誰都知道歐學進是個土豪,別忘了,我跟他交往多年,我常聽他說,你們總抱怨他給的零用錢太少,不夠花,其實給的已經足夠了。讓我坦白說吧,你們嫌老傢伙總不死,對他的身體硬朗感到十分不痛快,而現在他死了,你們會有足夠的錢揮霍,要買什麼都可以了。”
歐海聲調也很溫和:“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有人能給我作證。”
龐軍把視線轉向另外一個小夥子,他叫歐陽,坐在椅子上,一臉若無其事地問:“你想聽什麼?”歐陽的嗓音跟他兄弟的完全一樣,不禁讓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可歐陽卻肯定回答,案發之前他也確確實實在威林酒吧待着,龐軍感覺被兄弟倆忽悠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都顯出一種清白無辜的神情,如此明目張膽的放肆,終於叫龐軍沉不住氣,他越想越生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李探長?”兄弟倆不約而同的問。
龐軍推理指出:“這是一個陰謀,你們仗着樣貌相似精心佈下這個迷魂陣,採取殺人同時又可以證明自己並不在犯罪現場的方法,但是你們的殺人動機是共同的,大義滅親,謀財害命。”
兄弟倆誰也沒吭聲,不過誰也沒顯得惴惴不安。其中之一囂張地哈哈大笑起來,帶着一絲傲慢的挑畔意味說道:“算了吧,李探長,凡事要講證據,你在編故事吧,精彩但沒根據。”他倆明知今天會有伯父的朋友來調查此案,故意心存刁狡應付李龐軍,看李探長這回吃不了兜着走。
面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幾乎屢不清思路的情急下,龐軍必須打起精神爲朋友討回公道。
龐軍沒有理睬他倆的挑畔,在書房門口把黃警官叫了進來。
“黃警官,請把這兩個傢伙的指紋取下來。”龐軍指示道。
兩兄弟沒有表示任何抗議就接受了,還狂妄大笑。
龐軍問黃警官:“刀上有指紋嗎?”
黃警官答道:“查過了,指紋已經給擦得乾乾淨淨。”
龐軍便催促兩人上車,一起去威林酒吧取證。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就駕駛到酒吧門口。這間看似土裡土氣的老式兩層樓房,要不是那位吧女長得特別漂亮,估計姓歐的兩兄弟不會常常光顧這種地方。
吧女洛美確實挺漂亮,亭亭玉立,一雙嫵媚的大眼,長髮披肩,臉上沒塗脂抹粉,顯得健康,光彩照人。上身一件白襯衣,下身一條寬鬆超短裙子,也許是爲了突出她的腰細,繫上一條又寬又緊的灰腰帶,長得“豐腴而有魅力”。
姑娘一見來了客人,馬上停下手中的活兒。
李龐軍威嚴地問:“是洛美小姐嗎?”她點點頭,龐軍衝她露了一下證件,說道,“請你把店門關上幾分鐘。這樣我們就不會受到干擾了,歐學進先生不幸被人暗殺,我在進行調查,詢問你幾個問題。”
洛美馬上表示服從,在她關門的時候,龐軍把兩兄弟隔開,分別安置在房間兩頭的椅子上,房間很大,兩頭距離很遠,使他們無法溝通,也聽不到他與姑娘的談話。
龐軍和洛美在櫃檯前的吧凳坐下,爲了保險起見,他訊問的聲音低沉:“那兩個小夥子今天中午來過這裡嗎?”
“先生,來過。”
“是兩個都來了,還是隻來一個?”
“只來了一個。”
“哪一個?”
姑娘猶豫半天,最後無奈回答:“我也分不清出他倆誰是誰,他們太像了。”
“今天來的那位沒說明他是誰嗎?”
“先生,他沒說。”
“你也沒問問?”
“沒有,先生。”
“他倆大概是這裡的常客吧?如果只是一人來,你也不問問他是哪一位?”
“我過去問過的,可他倆總喜歡開玩笑,我壓根就搞不清楚他們說的是否屬實,所以後來我就懶得問了。”
“嘿,我明白了。”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忽然問道:“是他倆其中一個把歐先生殺死了嗎?”
龐軍如實答道:“眼下我也不知道是誰殺的,我只是在調查跟歐先生有關係的人,看誰不在犯罪現場。”
洛美好像明白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