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資料交給蓁蓁看,跟流年說:“死者在出事前依然跟常人無異,他的親友及下屬均沒發現他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卻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白髮老人。這在醫學上有可能嗎?”
“嗯,這個……”流年皺眉沉思,並沒能立刻給我答案。
蓁蓁翻了翻資料突然插話:“一夜白髮應該有可能吧,我在小說裡有看過,譬如《白髮魔女傳》和《神鵰俠侶》都有這樣的情節啊!”
我無奈地笑了笑:“楊過還會闇然銷魂掌呢,你小說看太多了。”
蓁蓁被我說得一臉囧容,還好流年爲她解圍:“也不能說小說裡的情節就一定是虛構,一夜白髮其實是有根據的,歷史確有伍子胥一夜白髮的記載。”
這段歷史我也些許印象,不過似乎跟宗案子中的死者有很大差別,於是我便說:“據我所知,伍子胥是爲了逃出昭關而愁白了頭,但他的身體並沒有問題,最起碼他在混出昭關之後還能繼續逃走。”
流年點了下頭:“嗯,的確是這樣,一夜白髮還能找到歷史記載,但一夜老死似乎就沒有先例。”
“既然在醫學上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我微微笑着。
蓁蓁瞥了我一眼,不屑道:“你不會真的以爲死者是被人詛咒了吧!”
我聳聳肩說:“我的確這麼想,在沒找到更合理的解釋之前,就只有這個假設成立。”
“老大才不會聽你吹牛皮。”蓁蓁白了我一眼。
“那我們就只好找出證據讓他相信。”我說罷就向流年道別,跟蓁蓁前往死者的出事地點——園明新村。
死者戚承天是在自己家中死亡,而他的房子就位於園明新村。這是一個高尚的住宅區,保安十分嚴密,我們雖然是警察,但進入都必須登記姓名及證件,如此說明了閒雜人等是很難進入這個小區。我們來到死者的豪華別墅門前按下門鈴,沒過多久就有一名年約四十的婦女給我們開門。表明來意後,婦女告訴我們她叫順嫂,是死者生前聘用的傭人。
順嫂請我們進屋後,就給我們奉上熱茶,並告訴我們她的老闆死了,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后就會離開,我們下次過來可能沒人給我們開門。既然她馬上就要走,我當然得趕緊詢問她一些問題,希望能從中得到線索:“能跟我們說說戚承天的情況嗎?”
“戚老闆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從她的語氣審判,她的老闆平時對她可不怎麼樣。不過死者爲大,她也沒有多說對方的壞話,只是較爲中肯地告訴我們戚承天平日的一些情況——
我給老闆打工已經好三年多了,自從他買了這間別墅之後就請我了來做日常的清潔。本來他在請我的時候說我除了清潔之外,還得給他煮飯,不過我都做了好幾年,他也沒有在家裡吃過一次飯。他平時都是在外面吃飯,而且白天一般都不會在家裡,只是晚上很晚纔會回來睡覺。
老闆的脾氣不太好,每次回來都是對我呼來喚去,有時候喝多了酒還會莫名其妙地罵我一頓。不過他在家的時候很少,而且給我的工資又比較高,所以我一做就做了好幾年,一直也沒想過要辭工。沒想到他竟然走得這麼突然,而且還走得那麼奇怪。聽說他馬上就要結婚了,那女孩子有來過,長得還算可以,不過脾氣也跟老闆差不多,都是看不起我這種下人。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老闆卻突然走了,還是會讓人覺得可惜。
雖然他經常在外面吃飯,又經常喝酒,但他的身體似乎沒什麼大問題,最起碼在他走之前我也沒發覺他有什麼不妥。不過他似乎跟親戚的關係不太好,我在這裡工作了三年多也沒見過他的親戚過來找他,只是經常會帶一個叫百合的年輕女人回來過夜。當然百合並不是我剛纔說的女孩子,我本來也以爲她是老闆的女朋友,因爲他們真的很親密。可後來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妓女,不過她好像不介意讓別人知道她是做這種丟臉的行業。
老闆走之前的那個晚上,也有帶百合回來過夜,我也是第二天聽見她的尖叫才知道老闆出事了。當時她被嚇得臉色也白了,一個勁的大叫,我衝進來問她發現什麼事,她一時說不出話,只是指着牀讓我看。我一看就嚇倒了,牀上躺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而且看樣子還已經死了。我本來還奇怪爲什麼會突然有個老頭子跑到老闆的牀上,可是後來仔細看清楚他的臉容卻越看越像老闆,於是就報報警了……
聽完順嫂的敘述後我便問:“戚承天經常會帶妓女回家過夜嗎?”
她點了下頭:“應該說是經常會帶百合回來,除了她之外就沒帶過別的妓女回來了。”
“那他的女朋友不知道這事嗎?”我又問。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們當下人可管不了這麼多。不過,自從老闆談上現在這個女朋友後,就比較少帶百合回家了。”她說着頓了頓又道:“話說回來,百合的確長着很漂亮,比老闆的女朋友要漂亮多了。而且人品也挺好的,對付我這下人也沒有一點架子,我給她倒杯茶她也會說謝謝。要不是做這種行當,她肯定會是個好媳婦。”
“戚承天怒既然這麼喜歡百合,那爲什麼不乾脆把她包養呢?以他的家底要包養個妓女應該不成問題。”蓁蓁道出我心中的疑惑。
“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老闆雖然跟百合好像很親密似的,但他在百合背後也會說她的壞話,我這下人也聽過不少。老闆好似不怎麼喜歡百合,對她好只是因爲她能幫老闆拉生意,我已經不只一次聽見老闆在講電話時,跟電話那邊的人說,讓百合去陪對方睡。而且百合也很奇怪,她好像不喜歡讓人包養。上個星期我聽見老闆跟她說,有個廳長什麼的想包養她,就算是一百幾十萬也願意出,可是百合竟然沒有答應。你們說是不是很奇怪,做這種行當的女人不就是想賺錢麼?可是百合卻似乎不太在乎錢……”她突然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時略顯尷尬:“不瞞你們,其實百合曾經借過錢給我。有一次我爲了兒子的學費而犯愁,正想着該怎麼開口跟老闆借點工錢,百合看見我煩惱的樣子就問我有什麼困難。我如實告訴她,她就把身上的錢全都塞給我。我知道那是老闆給她的錢,不好意思要,就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給她。她竟然跟我說不用還,我不肯收她就問我是不是看不起她,我只好收下了。”
“戚老闆平時跟人有過節嗎?”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爲我覺得他很可能是死於茅山術或者降頭之類的詛咒。
“說實話,老闆平時挺拽的,可能因爲他太有錢的關係吧!所以應該無意中得罪了不少人。”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什麼,頓了頓又說:“剛纔我不是說過他跟親戚的關係不太好的,我記得他有一次打電話時,好像說過有個和他合作做生意的親戚跟他鬧翻了,之後還去當了和尚還是道士什麼的。”
聽完順嫂的話後,我突然對這個名叫百合的妓女很感興趣,而我手頭上亦有她的聯繫方式。不過,在拜會她之前,我倒想先到死者的公司看看,因爲我對順嫂提及那位去了當和尚還是道士的親戚更感興趣,說不定就是他給死者下了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