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士官那要吃人的面孔,老大夫也只能朝着花上雪說道:“小姑娘,得罪了。”
花上雪點了點頭,這會也不是顧忌這個的時候,更何況,老大夫也是被逼無奈,更何況這是爲了她治傷。
緩緩掀起的衣襬露出白皙嬌嫩嫩的肌膚,與臉上的醜陋是絕大的反差,竟是讓那個士官微微晃了下神,卻很快因爲花上雪那副尊容沉了臉,立馬背轉身去。
老大夫倒是並未因爲花上雪的容貌生出任何鄙夷之色,而是盡一個大夫的職責做好他的本分事情,先替花上雪將斷骨接駁上,隨後敷了藥,用板子固定好她的身子,從胳肢窩處延伸下來的,從背部到兩側,用布條裹好,固定住。
一番折騰下來,老大夫是汗流浹背,站起身的時候,若非一旁隨行的藥童眼明手快將他扶住,老大夫估計着就要一屁股摔倒在地,說不得還要摔出個毛病來。
這也是沒什麼辦法,老大夫雖然醫術不錯,對於正骨有着專家級的實力,奈何年老體弱了,有些事情做起來也比不得以前了。
“師父,您沒事吧
。”
“沒事,休息會就好了。”老大夫說着朝那位士官行禮道:“大人,這位姑娘已然正骨完畢,這夾板半月內不可拆卸,再服藥半個月,傷勢就好得差不多了。不過,小人給這位姑娘診脈時,發現她體質虛弱,需要好好補充營養,不然不利於傷勢痊癒。待會小人會將注意的事項寫好交給大人,也免得大人費心記憶。”
“嗯,去吧。”那個士官擺了擺手,態度倒是和善了些許。
待得大夫離開之後,那士官想了想之後,吩咐道:“去隔壁找個人過來照顧她,絕不能讓人死了。另外準備一輛囚車,將她跟照顧的人分開,一切伙食用度按着剛纔那位大夫的要求去辦,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的差池。知道了嗎?”
“是,大人。”守在外頭的獄卒應道,不敢廢話。
雖然他們知道眼前這位押運士官爲何如此,卻不敢違揹他的命令,哪怕他們只屬於衙府,對方的品級也比他們高,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很快,獄卒就找了照顧花上雪的人,卻是自動請纓的晴兒,這倒是讓花上雪不由鬆了口氣。
若是換作其他人來。花上雪還真怕對方笨手笨腳給她苦頭吃。
既然是晴兒,至少她還沒表現出什麼壞心,如今還是能夠信任一二的。
因着雲瑾澤的緣故,這批送去西涼城邊關軍營的五百三十一名罪女足足延遲了三日才得了審批,押運這從水路前往西涼城。
此行需要三日時間才能夠到達軍營。不過到西涼城的話,卻是能夠在第二日傍晚趕到,屆時會在西涼城府衙地牢待上一晚,次日清晨趕路前往營地。
雖說如今穹嶽國內亂自顧不暇,可也保不準對方何時解決動亂,萬一內亂很快平息,接下來就將會是更大規模的戰亂。
當然。也不敢保證,穹嶽國的內亂爆發的太過劇烈,讓他們無力發動任何戰爭。
當然,若是穹嶽國內戰消耗巨大,也保不準蘭陵國這邊直接揮兵直入穹嶽國,將穹嶽國的國土劃入蘭陵國的地圖中。
不管結果如何
。西涼城處的大軍卻是不會解散的,正好,乘着這段休戰時期練兵,將那些新兵蛋子操練到能夠上戰場的程度。
人多的地方自然會有是非,而男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聚集的兵營,還讓一羣油條老兵調教着,人可能都很容易長歪。
而爲了不讓士兵到城裡惹是生非,各地罪人女眷,都會發配到軍營之中,一來龐大的伙食供應也需要人手,再加之生理需求,女人在軍營之中無疑是最可悲的存在。
隨着花上雪這批五百多人的隊伍到來的時候,坐着囚車的五百三十一人全數被送到了軍營邊緣處的一個營地,所有人被分開安排,以十人爲一組,安排一個營帳,暫且住下,先安排要做的工作,燒水煮飯洗衣這些活都會被分配到新來的人中。
花上雪等人到達的營地,除了外圍巡邏的士兵外,清一色的都是女子,而在這個營地中,卻是有一處地方於花上雪等人居住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的位置。
那是一頂頂粉色的帳篷,一羣衣着鮮豔的女子住在裡頭。
花上雪看到的第一眼就猜到了那處地方的用途,再看那些偶然出來時,衣着曝露,露出白皙肌膚,一臉慵懶樣,扭着腰肢在那附近走動着,偶爾朝巡邏的士兵嬌笑着拋了一個媚眼,然後樂呵呵的扭着腰肢又離開了。
這是一羣自甘墮落的女子,第一看看到她們的時候,幾乎趕來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念頭。
可花上雪卻是不然。
這麼大的地方,少說也有近萬人的營地,這麼多的女人,與軍營中的那些男人比較起來,真的不算多。
而那麼多人中,又有多少人願意自甘墮落,不過是因着容貌姣好,加之待罪之身,最後也便諸般無奈下,成了那紅帳之地的可憐女人。
看着那些人的下場,花上雪有時還會感謝將她擄來的人,毀了她的容貌,讓她免了淪落到那種程度的女人。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她失了容顏,又怎知不是轉機?
花上雪的傷勢還未好轉,那個押運士官也暫且不會離去,因着他的關係,花上雪與晴兒倒是不用一大早就跟着所有人起來幹活,而是耐心養傷
。
花上雪知道,只要她的傷勢無礙後,那名士官就可以跟雲瑾澤覆命,不用擔心她因傷勢眼中死掉,連累他也丟了性命。
花上雪與晴兒不需要幹活的事情,無疑讓營裡的不少女子心中不快。
花上雪傷了無法動彈,她們可以接受,但是晴兒不幹活,只是爲花上雪端茶遞水做些零碎的小事,那些人肯定是不高興了。
有人的地方向來不缺是非,花上雪雖然沒辦法動彈,可眼睛不瞎。
今日是花上雪一行人到達營地的第三天,傍晚時分,晴兒站在帳篷外許久後,方纔入了帳篷。
“雪兒,渴了嗎?餓了嗎?我給你帶來吃的跟喝的了,我扶你起來吃點。”晴兒笑着將托盤反倒一旁的小木桌上,隨後將花上雪的身子扶起來,跪坐在地上,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身子直直的動彈不得。
花上雪看着晴兒的舉動,隨着她將自己扶起來後,目光卻是落在晴兒衣服一角破開的口子上,目光微微一凝,伸手抓着她的手,然後指了指那破洞的地方,拿過一根筷子,用尾部在席之外的地面寫字。
“她們欺負你?”
“沒有,只是不小心劃破的。”晴兒忙不迭的應道。
“劃破與扯破我還看得出,是因爲照顧我?”花上雪繼續寫道。
“其實,她們只是鬧着玩,不是真的要欺負我,要不然我肯定會受傷。你看我除了衣服破了,身上一點傷勢都沒有。雪兒,來,會吃東西,冷了就不好吃了。”晴兒笑得無所謂,依舊細心照顧着無法動彈的花上雪。
望着晴兒這副模樣,第一次,花上雪對古代的正骨手段深惡痛疾。
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無法動彈,哪怕花上雪有心,奈何固定的地方包括了她的腰部,想起身也沒辦法,移動幾乎都是靠別人擡的。
她肋骨斷了而已,幹嘛將她的腰也給封殺了,真是庸醫
。
不過,想到那個老大夫爲她把斷骨固定時,弄得自己差點暈厥,花上雪心裡頭的氣也只能化作一聲輕嘆。
不能怪別人,那就只能給晴兒一點建議。
花上雪將地面撫平,再度開始寫字。
“她們欺負你,只是心裡不平衡,覺得你的活太輕鬆,纔會欺負你。你若是不想被欺負,那就讓自己忙碌起來,至少要在那些人眼裡頭,你忙得根本空不開手,哪怕你幫別人幹活都好。都不能讓自己閒下來。一旦你閒下來,她們看着就會刺眼,就會覺得心裡不平衡,自然而然就會生出欺負你的念頭,如此一來,就會沒完沒了的針對你。我這樣說,你可聽明白了?”
花上雪寫完這段話後,望着晴兒,投去一抹詢問的眼神。
“雪兒,你好厲害,居然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之前還想不明白爲什麼她們要這樣欺負我,經過你這樣一提點,我終於明白了原因所在。放心吧,既然知道了原因,我就能夠顧好我自己,斷不會再讓人欺負了。”晴兒笑着應道,看樣子是真的將話聽進去了,儘管如此,花上雪卻隱隱中還察覺出一絲異樣,總覺得晴兒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她,未曾說出來。
只是,能是什麼事情呢?
花上雪暫且沒有頭緒,不過,晴兒那偶然間閃過的一抹痛苦之色,卻還讓花上雪留了心。
現在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很多事情都只能從晴兒口中得知,花上雪也頗感無奈。
不過,她也不擔心,每夜子時從阿離所在的印記中都會涌出一股微涼的氣息,爲她療傷,將她體內的毒慢慢祛除,雖然輕微卻是有效。
至少,等到她恢復之後,哪怕她面容醜陋,口不能言,至少在這個營地活下去絕對不成問題。
屆時,她也有能力能夠幫助到晴兒,報答她這些日子來的恩情。
ps:
第三更完畢!明日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