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和王傾尹一直跑到河邊一叢蘆葦裡才終於停了下來,三兩下把手裡的東西吃完,好在因爲長途跋涉,準備的乾糧都是些極易儲存之物,藏了這麼多時日也並未發黴。又歇息片刻,感覺身體恢復一些力氣,才起身打量一下週圍環境,打算尋找其他路徑離開。
兩人雖然身處一叢蘆葦裡,但是左邊是來時路,一目瞭然的河灘,並無什麼遮擋之物;右邊是卻是一個斷崖,好在斷崖延伸到河岸的地方只有差不多兩人相疊的高度,而翻過這個斷崖,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再要躲藏可就容易多了。
事不宜遲,兩人積蓄了幾分力氣就開始着手攀爬。
“殷阿弟。”王傾尹道,“此事多謝你,若非你有如此先見之明,只怕僕現在已經精疲力竭,只有坐以待斃的份。”
“王阿兄不必客氣。”殷暖道,“此時還是儘快趕路……”
他的話語忽然停住,而後整個人都停了下來。
“殷阿弟。”王傾尹驚訝的看着他,“怎麼了?”
“阿姊!”殷暖卻只是怔怔的回頭看着遠處,之後確認了什麼一般,手腳並用的跳下已經爬到一半的斷崖。
“阿姊?”王傾尹見他如此動作,雖然知道此時時間緊急,猶豫片刻還是跟着跳了下來,站在殷暖旁邊順着她的方向看過去,“殷阿弟你可是看見了誰?”
之前水奴雖然暫時逃脫,可是四周的環境太過一目瞭然。若是殷暖也逃跑的話應該和她是差不多的速度,然而她趁着看守處理其他奴僕之時把四處能躲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竟都不見殷暖蹤影,心裡便漸漸的有些焦躁起來,待看見遠處有一處斷崖時,想着那可能是最後的尋找方向,便有些不管不顧的走了過去,只是才走了兩步,她忽然又停住腳步。
“嗯。”殷暖點頭,回答王傾尹道。“吾方纔看見阿姊往這邊走來。”
說着就要往蘆葦外面走去。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對王傾尹道:“王阿兄,你先走吧,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可千萬不能走回頭路的。”
“可是。殷阿弟你……”
殷暖道:“吾去找着阿姊就和她一起過來。你先去斷崖後面的樹林裡等我們就好?”
“這……”王傾尹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吾在這裡等你吧!”
畢竟若是他也跟着出去找人。兩個人的目標也太大了些,反而拖累了他。
卻說水奴此時站在原地,方纔雖然是驚鴻一瞥,可是她已經確定對面攀爬在斷崖上的其中一個身影就是殷暖,可是她此時卻無終於找到的欣喜,而是滿心的懊悔。
因爲就在她欣喜之下想要過去的時候,出來尋找失蹤奴僕的其中一個看守看見了她。儘管距離較遠聽不見對方說什麼,但是明顯改變了方向往她這裡來。水奴心裡說不出的後悔,她竟然無意中把追兵引到了殷暖他們的方向。
然而即便如此,待看守走到此地的時候殷暖也應該已經翻過斷崖,藏到斷崖之後的樹林裡去了,可是問題是,殷暖也看見了她!
水奴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殷暖攀爬到一半又跳下來,然後往她方向跑來。她急的慌忙搖頭,背對看守的方向給殷暖打着手勢讓他不要過來,趕緊離開。
可是殷暖那裡顧得這些,就算看得明白她水奴什麼,看見她的驚訝和擔憂已經蓋過一切,讓他只知道趕緊走到水奴身邊,帶着她一起離開。
水奴無奈,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在看守看見之前把殷暖藏好還容易一些。她到殷暖的方向是一個陡坡,所以在看守從另一邊爬上陡坡看見殷暖之前應該是可以完成的。
水奴往殷暖的方向跑去,因爲兩人都在趕往對方的方向,所以很快在匯在一點。
“阿姊!”
殷暖剛想說些什麼,水奴忽然拉住他的手,不顧一切的往斷崖下面的蘆葦叢中跑去。
心知此時非是說話之時,殷暖也只是緊緊回握住她的手跟着她一切跑起來。
然而儘管已經用了最大的速度,兩人才剛跑到蘆葦站住,看守王大的身影就出現在陡坡之上,並且滿臉怒氣的往他們的方向跑來。
王傾尹還沒弄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殷暖忽然開口嚴肅的道:
“藏水裡去,快!”
王傾尹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識的依言跳進水裡,沉到水底下。近岸處滿是蘆葦,他藏到水底之後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哪裡藏了人。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殷暖雖然這樣說了,可是他和他那個口裡的阿姊卻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剛想探出頭尋問,岸邊傳來的聲音卻解了他的疑惑。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外面傳來王大越來越近的聲音,“看見我還跑什麼,想死不成?”
王傾尹聽得心急,知道兩人已經被看守看見了。正要冒出水面,殷暖忽然反手對他打着手勢讓他不要動,畢竟此時他再出去不過多連累一人而已,並不能幫助什麼。
只是明明是兩人一起逃跑的,他甚至還是受了殷暖的幫助才能逃到此地,王傾尹怎麼也不能說服自己就這樣離開。
說起來也很汗顏,明明一開始是想要幫助殷暖,把自己每頓本就少得可憐的乾糧分了一半給他,誰知最後卻被他用這些乾糧救了。
正在猶豫,忽然站在殷暖身邊的那個纖細的身影不懂聲色的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而後藏在殷暖身後的那隻手往他的方向伸來,一根中空的蘆葦杆遞到王傾尹手裡。
王傾尹愣愣的接住,下意識的把蘆葦杆放進嘴裡,緩解了一下幾乎快要窒息的肺部。王大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心裡也越來越煎熬,想着要出去和他們一起同甘共苦,可是這兩人的好意讓他如何也辜負不得。
正糾結着,方纔那個纖細的身影忽然回過頭,嘴脣一開一合無聲的說了兩個字,而後又不動聲色的回過頭去。
“快走!”她是這樣說的。
王傾尹甚至來不及看清她的長相,可是這一幕就這樣存進心底,再不能忘懷。
最後他還是含着蘆葦杆,潛在水底往斷崖的方向離開,一直到終於徹底安全的方向,才渾身溼透精疲力竭的爬上岸,平躺在河岸上看着漸漸西沉的太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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