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天有預兆,張大奎的病也讓這天氣變得有些陰陰鬱鬱的,雖說剛下完雪,也都大半開始融化了,可到了中午的時候,整個天又開始了既往的頹唐。
虎子在得知張大奎回來一病不起後也表現出了十足的關心,他還特意的從家裡摸了一隻凍得硬邦邦的鯉魚出來,然後帶着柴米油鹽一打包就到了張大奎的寄所,準備露上一手,給張老爺子好好補補。
一時間,在這個三十平米的小屋裡瞬間變得熱鬧起來,虎子的手藝還不錯,沒過一會兒,香噴噴的魚湯就煮好了。李秋成盛了一碗給張大奎端去,張大奎現在背倚着牆,身子骨和早上無異,依舊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師父,喝點熱湯吧。”
“好...”張大奎使出渾身力氣催出了這麼一個字。
李秋成坐在一旁一邊給張大奎喂着,一邊注視着師父。而自己不得不杆塔,從昨天到現在的師父簡直是判若兩人,昨天還身壯如牛的他如今卻變得那麼飄搖不定,一想到這,李秋成的心裡就有那麼點說不出來的感慨於自責。
說到底,師父變得這樣李秋成也知道這不單單是風寒的緣故,更爲重要和致命的正事昨晚的那件事。倘若昨晚安然無恙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話,想必張大奎也不會變的如此。
“師父,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李秋成還是忍不住的問了起來。
張大奎哽咽了一下,迴應道:“哎,都這麼多年了,自己也該結束了。”
“師父,你可別這麼說,你還能活很長時間的。”
“阿成,算了吧...”張大奎有氣無力的搖了搖手,“天命不可違,更何況行天改命,改動陰陽,眼下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張大奎沒有詳細說出來到底是什麼來,不過李秋成也已經猜到大半。行天改命、改動陰陽這正是昨晚上師父爲自己所做的替還陰陽債,李秋成心裡十分清楚這其中的輕重,張大奎的救命之恩李秋成自己肯定要涌泉相報。
心裡知道師父的性子,李秋成怎麼勸也是沒有辦法。既然如此,那李秋成乾脆也不再說叨,省的師父爲了這件事耿耿於懷,既然事情都發生了,就好好的珍惜接下來的時光了。
“對了,師父,剛纔你迷迷糊糊中在喊着一個叫‘小芳’的人,她是誰呀?”爲了避免場面冷卻,李秋成一下子轉移了話題,想起了剛纔張大奎睡夢時所說的小芳來。
不過令李秋成沒有想到的是不問倒不要緊,這一問倒讓張大奎臉色又是一驚,疲憊不堪的身體不然的抖動了幾下。
看來李秋成這次的話又說到張大奎的心坎上了。
李秋成看了看垂着頭久久失落的師父,自己也後悔不該問這些的,以至於師父更像是遭受到了打擊,變得更容易支離破碎。
暖小的房子裡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除了碗裡徐然升起的熱氣在房間裡奔騰外,恐怕也只有他們的心在互相猛烈地撞擊,想打破那些一直困擾着的枷鎖,撥開那些陳年已久的迷霧。
等了好一會兒,張大奎終於是嘆了口氣,告訴了李秋成詳實。
“阿成,既然我收了你做徒兒,那你也已經是一家人了,我就把我以前的一些事情告訴你。這個小芳,是我的親孫女。”
“親孫女?”一聽到這,李秋成驟然一怔,本以爲師父生前只是孤寡一人的,沒想到他還有孫女,這確確實實給了李秋成和虎子不少的驚訝。
“對,親孫女。我也曾經有過家庭,只不過後來經歷的一些坎坷便讓我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誰都沒有繼續的插話,只等着張大奎默默的說完這些遭遇。
“我的孫女小芳算起來的話和你年紀差不多大,想一想現在如果還在世的話應該是個大姑娘了。”
“那您就沒自己算一下她的行蹤或者想辦法找到她嗎?”此時,虎子接上了話。
張大奎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虎子的疑問,作爲鬼卜派的傳人自己不是不知道,而且知道的更清楚。中國民間玄門術數高深莫測,鬼卜派作爲秘傳一門,對尋物找人這些張大奎心裡有底,但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簡單的話就好了。
“師父,您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看來還是自己的徒兒瞭解師父,一聽這話便看出了端倪。
張大奎有些頗無奈的點了點頭。“對,若是簡簡單單的尋人的話那對我來說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但事情怪就怪在這上面,小芳的母親在二十多年前得了場怪病,生下小芳後就走了,而她爹身體本來就不好,後來也沒過多久走了,剩下的就只有我和小芳了。我辛辛苦苦的把小芳帶大,可是在她三歲的時候,有一天出去玩,卻突然的失蹤了,結果至此杳無音訊,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
“失蹤?會不會是被人販子擄走了,這些人可是一見着小孩就打歪主意的。”
“你說的也對,阿成。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以爲是小芳太調皮了,出去玩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了,但等我仔細回想起來的時候,卻發現事情真的沒這麼簡單。”
稍許的緩了口氣後,張大奎接着有點冷笑的自嘲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別看那些公安抓作案的很厲害很威風,但若是論道尋人找物的話,我絲毫不輸於他們,只不過很多人不相信傳統術數的精髓,久而久之就有了騙錢這類的警惕意識。”
“起初我發現小芳沒回來也是心急如焚,急急忙忙的從傍晚一直找到半夜。我這個糟老頭子活到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後兒,但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孫女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真的就像是心窩子裡插了兩把刀似的,那種疼真叫有苦難言呀...”
“那師父您沒有問過和小芳一塊玩的夥伴嗎?要是小芳被人販子擄走了,那那些和小芳一塊玩的肯定見過。”
其實這些簡單的問題壓根就不用李秋成說,張大奎肯定會想到問當時和小芳一塊玩的人。可這件事的蹊蹺就蹊蹺在了這裡,張大奎到現在聽到李秋成的話後,更是露出了一副頗爲無奈的神情,搖了搖頭後,便說出了這個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