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過世後,女慷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寢宮裡,把自己蜷縮一團坐在牀沿邊上正視前方,眼神空洞,面無表情,沒有哭,沒有鬧,不吃不喝也不睡覺,就這樣一直坐着一直坐着……
“王妃!吃點東西吧!身體總歸是自己的,再這樣不吃不喝熬不住的!”身邊好幾個丫鬟勸了三番五次但沒一個人勸得動,丫鬟也想找王君來勸勸王妃,但女慷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把門關起來鎖的死死的不讓任何人進來,任憑王君說什麼怎麼勸都不聽,就這樣一直坐着一直坐着……
女慷這樣已經坐到半夜了,像一個死屍一樣一動也不動,尤其在半夜……突然窗戶打開了“嘎吱……”女慷也被這聲音驚醒,轉頭看向被打開的窗戶——是栩子!不知道爲什麼,看見窗外站着的人是栩子,心裡面安定了許多,但兩人雙目對視沒有任何話語,三四秒後女慷又回到死屍一樣的狀態,低下頭抱着自己又一動也不動。
栩子翻窗戶跳下來的那一聲,好像使整個寂靜的寢宮突然被驚醒了一下……
栩子輕步緩緩走到女慷身邊,輕聲呼喚她:“女慷~”面前這人還是與死屍一樣,又似沒聽到一般,栩子不再呼喚,坐下來,坐到女慷旁邊看着女慷低下的腦袋:“今晚的月亮不圓也不亮了……”
女慷擡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泛着淚光看着栩子,略帶哭腔的問:“那……有星星嗎?”
栩子笑着回答:“有,雖然月亮不圓也不亮,但星星永遠都陪着月亮”
“永遠都陪着嗎?”女慷的鼻音和哭腔又似更重了些……
“永遠都陪着!”語氣堅定又溫暖。
話落,栩子擡手摸了摸女慷的腦袋,大拇指又親親掃過女慷的眼角擦拭她的淚花:“很難過吧……哭吧……我在你身邊……”
女慷投入栩子的懷抱,內心深處的難過如同洪水衝過大壩,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我想我阿爹了……我想我阿爹了……嗯嗯……我沒有親人了……我只一個人了……阿爹沒有了……阿爹沒有了……”
“阿爹,我不怪你了……你回來好不好……阿爹,我真的不怪你了……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你還沒有給我買糖葫蘆呢……”
懷裡的人哭的噫嗚流涕,眼淚和傷心怎麼也止不住,見女慷嚎啕大哭,心的話都說了出來,想必也應該舒坦些了吧……
栩子的手一直在不停摩挲的女慷的背,就像母親哄小寶寶入睡一般撫摸,嘴裡還不停的唸叨:“好了好了……你還有我呀!你不會只是一個人,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我一直都在……”
懷裡的人哭了好一陣,有兩三炷香的時間,慢慢的,女慷哭着哭着也哭累了,栩子肩膀上的衣襟已經被女慷的淚水在浸溼大片……
栩子輕手輕腳把女慷抱到牀上,給她蓋好被子,被窩裡的人還有一點的抽泣,栩子輕輕摸過女慷的臉頰,不斷耐心的安撫,等到女慷完全進入睡才悄然離開……
早晨霞光萬道,露水滴在枝葉上隨着太陽逐漸升起慢慢向下流淌,許是昨夜哭得太過傷心今天一覺睡到晌午,女慷睏意逐漸消散,被耀眼的陽光刺醒,慢慢睜開眼睛坐起來,昨晚歷歷在目,酸澀的眼睛眼角處貌似還有一滴昨夜留下來的淚。
哭也哭過,喊也喊過,就讓內心的傷心隨阿爹一起離去吧……
“小梨!小梨!”
“唉,王妃!”聽到女慷的呼喚,小梨立刻跑到門前,但遲遲不敢推門。
“小梨!現在幾時了?”
“現已經晌午了,該用午膳了。”
“哦,晌午了呀……那……你進來扶我出去用午膳吧。” 聽到女慷想用午膳,小梨心裡自然高興極了
“好!好啊!” 小離推門而入扶起女慷準備到前廳用午膳。剛走到前廳女慷停下腳步:“小梨,今日天氣甚好,我想在院子裡用午膳,你請人把午膳挪到院子裡吧”小梨一聽覺得王妃今日心情大好,應該沒有在那麼傷心難過了吧,但又覺得奇怪,怎麼突然就好了呢?轉念一想,只要王妃心裡開心什麼都好,管它怎麼回事“好,奴婢這就去吩咐!”
此時的王君因正在批閱大臣們送來的奏摺而還沒有用午膳,王君停下手中的毛筆,擡起頭揉一揉太陽穴:“德宦官!”
“臣在!王君有何吩咐?”
“今日王妃可有好好用膳?”
“稟王君,今日王妃有出房門用午膳,好像心情甚好,還是在庭院中用的午膳!”
“哦?出房門啦?還在庭院中用的午膳?”
“臣不敢欺瞞王君!”聽到德宦官的堅定的回答,懸浮的心終於像石頭一般落下,準備放下手中的事物去看看女慷。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如剛獨自一個人坐在前兩天爲了哄她開心修的鞦韆上
踮着腳尖輕輕的蕩……看着前面的梧桐樹,秋天了,剛好也有一陣風吹過,梧桐樹上的樹葉緩緩掉了下來,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悲歌易水……
王君向女慷走去,鞦韆足以兩人共享,王君坐下來,抱着如康,一起看梧桐樹。他們之間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就這樣看着梧桐樹,看了許久……
“慷慷啊,我把前陣子花燈節的花燈給你尋了一些來,你可以在想你阿爹的時候,在院子裡的池子裡放花燈,指不定慷慷的爹就在天上看着你呢”
“好啊,謝謝王君。但……阿爹真的會看到嗎?”
“會啊,你放了花燈,慷慷的阿爹就會知道慷慷在思念他了”
“我也想阿爹了……”不知何時,許是風颳的吧,一滴眼淚眼淚落在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