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已經被我們迂迴到了助火室的旁邊,可以清晰的看到,助火室的頂部,是由一塊塊長條形的巨石拼接而成。由於地方太小,也進不了太多人,這個撬石塊的活便交給了機器人四個,我們其餘人守在外面,顧文敏幾人在準備午飯。
找準了機會,我和豆腐便將林教授拉到一旁,將箇中情況一說,林教授神色就變了,說:“那本筆記我從頭看到尾,裡面沒有記載什麼治療病毒的辦法,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不妙啊。”他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晃的人頭暈,我說:“林伯伯,您別走來走去了,咱們找您來,是想讓您想個主意,可不是讓您跟着一起急的。”
林教授瞪了我一眼,說能不急嗎?隊伍裡十二個人,有四個人可能感染了七三一部隊殘留的病毒,這事情還不夠嚴重嗎?
想了半晌,林教授也只能搖頭,嘆氣說:“現在是在島上,我真的什麼辦法也沒有。不過今非昔比,現在的醫學研究,已經不是六十多年前了,或許能有解決的辦法。看來咱們的行動必須要加快,儘量早返回內陸,找醫院好好查一查。”
豆腐和我對視一眼,說:“但願我那時候還是個人,沒變成一條蛇。老陳,我要變成了蛇,你會不會把我一個人扔島上。”
我淡淡道:“爲了島上母蛇的幸福考慮,我一定會把你帶走的。”豆腐一開始沒聽出來,後來回過味兒來,立刻一蹦三尺高,打算找我算賬時,我已經將全副心思,放在了腳下的火室中。事到如今,林教授所說的方法,也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看來必須的抓緊時間,不能再瞎耽誤了。
須臾,聽到洞口下方傳來機器人一號的聲音:“通了,媽的,真臭。”片刻後,四人順着馬蹄印爬了上來。說下面已經撬開了一塊石頭,露出了一個可容我們進入的長方形入口。不過從那下面,散發着一種濃烈的焦油味兒,聞一下就頭暈腦脹,我們雖然有防毒面具,但防毒面具的過濾效果也有限,還是得等它通一下風。
這二人上來不久,那陣被他們形容的焦油味兒便順着洞口瀰漫出來,外界空間比較大,因此到沒有頭暈腦脹的感覺,但味道着實難聞。顧文敏說:“這下面如果真的有千年不熄之火,那麼肯定有通風的氣孔,否則助火室沒有空氣,火怎麼燃燒的起來?”
我聞着那種沉悶的焦油氣味兒,說:“原先應該是有氣孔的,但那些氣孔,很可能在這兩千多年間,因爲什麼原因被堵住或者毀壞了,所以這助火室中燃燒的氣體一直鬱結其中,現在撬開石塊,纔會有這麼大的味道。”
段菲聞言,眼珠子一轉,笑嘻嘻的問道:“陳大哥你昨天還說要以火力助山勢,現在沒有火,徐福的後山豈不是塌了?那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我搖了搖頭,這種事我也沒遇到過,也不想胡亂下推斷,當即衆人便收拾了一下裝備,吃吃喝喝,等到下方那股濃烈的焦油之氣散的差不多了,這才準備下助火室。由於這島上還有外人,爲防止有什麼變故,我們留下了鯉魚、阿英兩人放風,其餘人則整裝挨個兒下洞,到了那個被撬開的長方形入口裡。
我們這次的裝備確實充分,衆人都帶着防毒面具,手上帶着手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裸露在外的皮膚,機器人四個身上穿着的是防彈衣,即便墓室裡有什麼機關暗弩,也傷他們不得。防彈衣這種東西,普通挖蘑菇的也弄不到,不過我爺爺以前跟我講過,過去老一輩的盜墓賊們,有很多挖蘑菇所使用的特殊工具,這些工具隨着歲月的流逝,很多都已經失傳了,就剩下了一些零零星星的線索。
比如防彈衣,這東西過去也有,但不是穿在身上的,更確切的說是叫‘收命傘’。
什麼叫收命傘?就是一把大傘,撐開之後,周圍不論有什麼機關暗弩,都會被這傘給收進去,神乎其神。據說是因爲傘中心安裝了大的磁鐵,撐開後可以將帶鐵頭的暗弩給吸過去,當然,這也只是後人揣測,那東西究竟是怎麼製作的,也不得而知了。
我打開手電筒,順着長方形的洞口往下照,卻見下方黑黝黝一片,深不見底,視線可以看見的地方,是一層一層向下的巨大石階,就像一個倒扣着的埃及金字塔,距離並不高,也就兩米左右,衆人挨個兒跳下去,終於進入了這個兩千多年前的石制建築內部。
豆腐將手電筒往下照,說:“不知道有多深,沒有看見火。”
我道:“火應該就在最底下,不過現在大概已經熄滅了,這地方原本是用來造勢,形成三山拱衛的格局,所以最下方,必然會有一條通道,延伸向三座山峰,其中一條通道,會直通徐福的地宮,咱們要找的不是火,而是那條地道。”
爲了節約時間,我也不多言,一邊說一邊往下。這裡的石臺足有半米高,人下石階時得屈着身體。這座沉寂了兩千多年的地下建築,有着秦朝特有的簡潔和大氣,粗糙的石階看不見任何紋飾,但層層疊疊,向下蔓延,給人一種無窮無盡之感,身處其中,我們就像幾隻小螞蟻一樣。
一邊往下,我一邊估算着深度,大約足足二十米左右,我們才下到了底部。這倒扣的金字塔,底部呈正方形,沒有別的多餘事物,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口巨大的鼎,足足有三米高,通體漆黑,三足雙耳,刻着團雲螭龍。那龍和現在的五爪金龍不一樣,無角無須,無爪無鱗,是比較早期的龍形。
大鼎上方的鼎蓋是什麼樣子我們看不清楚,不過這鼎顯然就是用來升火的,頂蓋必定是鏤空的,這樣內中火才能燒起來。
林教授只看了一眼,便說:“確實是秦時的風格,只不過有一點兒不太對勁……”吳思冬畢竟是專業的,除了爭風吃醋,也有兩把刷子,說道:“要造這麼大一口鼎不是容易的事,要知道,這裡是日本地界,在兩千多年前,還是未開化的地方。”
顧文敏推測說:“如果徐福真的帶人在日本定居下來,那麼肯定會開礦,鑄造這麼一口大鼎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教授點了點頭,說:“顧警官說的也有道理。”他一邊說,一邊交代吳思冬和段菲拿出相機對鼎的局部進行拍照,這就是考古隊的風格,即便不能把東西帶出去,也得留着照片或拓本研究研究。趁着這幾人在拍照片時,我們其餘人分散開來,尋找那條通往三山陵墓的‘火道’。
這條火道並沒有遮遮掩掩,就矗立在南邊兒,一扇石門,石門緊閉,一推之下紋絲不動,顯然後面有自來石。不過這石門和我們在別處所見有不同,石門並非真正密封的,兩邊兒都打了很多孔洞,透過孔洞,還能瞧見石門後面的情形,那後面是一條筆直向前的通道。
豆腐覺得奇怪,將手指插進石門大大小小的洞裡摸索,說道:“開這麼多洞幹什麼?”忽然,他盯着其中一個洞口,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有什麼發現。
我不由將目光移到那上面,卻見那個洞口,直徑大約有三指寬,除了大小和周圍的不一樣以外,到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於是我問豆腐究竟發現了什麼。他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自己的褲襠,露出一幅‘破案了’的表情,說:“原來如此。”
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小子在想什麼,差點兒被氣死,一腳將他從門邊兒踹開,說:“讓你平時多看點兒正經東西你不聽,整日裡就抱着日本的碟片兒,現在滿腦子都是齷齪思想。這些洞是古代人民智慧的結晶,意義深遠,包羅萬象,你他媽的瞎琢磨什麼。”
豆腐捂着屁股一臉委屈,道:“幾個洞,還意義深遠,包羅萬象,你就扯吧,你不就是想踹我嗎,還要找這麼冠冕堂皇的藉口。姓陳的我告訴你,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親兄弟也會反目的,你今天要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肯定要報這一腳之仇。”
我說:“好,既然你要聽,那我就給你講。你看這門上的洞,它們的排列順序是什麼?”
豆腐一臉疑狐,但也轉頭仔細觀察,片刻後眼睛一亮,說:“上下左右,加起來都等於十,數字越小,洞口越大,中間是五個,最上面是一和九……咦,我好像在哪兒見過。”豆腐埋頭思索片刻,猛然一拍腦門兒,說:“我想起來了,是你爺爺的工作筆記本上有,叫什麼來着?河圖還是洛書?”
我平日裡抱着爺爺的筆記本研究時,豆腐偶爾會跟着看,但他沒耐心,一般看個幾眼就會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