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四個被這麼一提醒,便不再糾結於聲音,朝我遞了個眼色,示意這邊兒交給我處理,緊接着四人便專心去準備爆破工作。
就在豆腐的話音剛落,機器人四個還沒來得及繼續工作時,便聽那陣聲音忽然加大,彷彿剛纔還在幽怨嗚咽的女子,忽然間受到什麼驚嚇似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刺的人耳膜發痛。就這一剎那,簡直讓人心臟一揪,與此同時,墓室裡的火龍,刷了一下,如同被潑了盆涼水,瞬間熄滅了!
伴隨着那聲刺耳的,如同女人尖叫般的聲音,整個墓室裡霎時間陷入一片漆黑。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清楚那陣聲音究竟是什麼,但我知道,這不是個好現象,因爲我們頭頂,還有一幫虎視眈眈的比須。
我立刻吼道:“打開光源,快!”只可惜我們的固體燃料,在遭遇海難時便已經消耗殆盡,否則這會兒也可以發揮一下作用。手電筒不產生熱能,估計對比須也沒什麼威懾力,我們的光源纔剛打開,耳裡便聽到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音,撲哧撲哧,如同什麼動物在地上爬行時的聲音。
豆腐緊張的聲音發顫,說:“肯定是它們下來了。”如今火龍熄滅,我們即便開着光源,可視範圍也一下子小了很多,除了周圍的一片區域,其餘的地方都籠罩在黑暗中,那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我心知肚明。
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貫注盯着周圍的動靜,然而就在此時,我卻忽然覺得自己腳脖子一涼,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我嚇得趕緊低頭一看,視線中霎時出現了一隻乾瘦漆黑如同水獺的爪子,正抓着我的腳脖子。
而那隻手爪的下面,則是一條酷似蛇身的東西,它慢慢擡起了腦袋,渾濁的獨眼盯着我,小小的嘴十分長,畸形的讓人厭惡。
比須!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這玩意兒動作這麼快,而且善於偷襲,片刻間已經爬了下來,竟然無聲無息的潛入了我們的寄身處。我這人膽子一向大,先是被驚的心臟撲通直跳,但下一秒我就做出了反應,心知害怕也是枉然,二話不說,另一隻自由的腳,便直接朝着那顆腦袋踩下去。
我不太瞭解比須這東西,只知道它們的舌頭可以叮咬人的皮膚,注射一種麻醉毒液,但它們具體是怎麼進食,有沒有別的攻擊手段,卻並不清楚。不過這東西爪子細瘦,嘴小而無牙,應該不具備什麼攻擊力,只要不被它叮咬,應該就沒有大礙。
但我錯了,因爲我一腳踩在它頭上時,這東西的頭就爆開了,只是我沒有想到,它內部的舌頭居然是活的!在比須頭被我踩爆的瞬間,那紅色的‘舌頭’激烈的彈動了幾下,一下子紮在了我的腳脖子處。
那地方的皮肉不比腳底,腳底都是老繭,但腳脖子那裡只有一層薄薄的皮,霎時就被那舌頭給叮了一下,只覺得一陣痛癢,緊接着,那痛癢感幾乎在一瞬間就蔓延到全身,再然後,我就是任何知覺都沒有了。
確切的說,我還有意識,並且意識比較清醒,但此處之外,我就跟打了全身麻醉一樣,身體的感知神經全都不起作用了。這時候我纔來得及看清被我踩爆了頭的比須。
爲什麼腦袋碎了,舌頭還能叮人?這一看,我霎時覺得頭皮發麻,那比須已經不動了,但那條猩紅的舌頭,竟然兀自蠕動着,只一會兒功夫就脫離了比須的皮肉,在地上爬動起來。
顧文敏驚呼道:“天吶,它們原來是分開的!”
林教授氣喘吁吁說:“這是一種生物寄生,大家小……”他話說一半,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現了,原本在地上蠕動的那節舌頭,竟然以一種驚人的力量彈跳而起,在林教授張嘴說話的瞬間,鑽入了林教授的嘴裡!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幾乎沒人能阻止,更何況我已經渾身不能動彈。
該死,剛纔真不應該把他的防毒面具摘下來!
豆腐罵了句髒話,估計是想起了只有林教授纔會正骨,爲了自己的手臂,他在衆人都大驚失色的瞬間,猛的將另一隻完好的手探了出去,千鈞一髮的揪住了那條‘舌頭’的尾端,一把從林教授嘴裡扯了出來,隨後扔到地上,狠狠的在地上蹂躪,瞬間踩了個稀巴爛。
豆腐什麼膽兒我太瞭解了,這會兒不由得刮目相看,說:“小豆,你出息了!”
豆腐這一鬆手,另一隻手便痛的厲害,呼吸不穩,滿頭冷汗,說:“可惜沒有dv拍下這麼英勇的一幕……嘶。”說話間,又連忙將受了傷的左手給托起來。而此時我才發現,我們幾乎已經被比須給包圍了,在光與暗的交界處,一個個爬在地上的黑影,正朝我們爬過來。
它們似乎有自己的意識,有的謹慎緩慢,有的行動迅速,出奇不意,下一秒就到了人腳下,若非我們有準備,只怕早就完蛋了。但這樣能撐多久,一但它們全部一起上,那情形,簡直……
這時,林教授恢復了不少,說:“這些比須嘴裡長着的東西,應該是一種罕見的寄生蟲,這種蟲子身體柔軟,很容易死亡,所以寄居在了比須的嘴裡,利用自身的毒液狩獵,咱們不能被它叮到。”這會兒機器人四個的行動也早已經被打斷,我心中一動,便對他們吼道:“用炸藥把它們炸開。”
四號急道:“不行,分量沒有分配好,容易出事!”
我道:“等你分配好,我們都死了,別管了,炸!”林教授也沒有反對,機器人幾個見此情況,便咬牙,迅速開始扔炸藥。
那是一種類似榴彈的炸藥,可以拆卸自己填充,剛纔他們已經弄好了幾個,這會兒便朝着陰影最多的黑暗中扔過去,便聽砰砰砰數聲,墓室裡煙塵四起,碎石飛濺,一時間黑暗中全是濃煙,手電筒的光芒也完全不起作用了,周圍更加混亂。
我全身不能動彈,手電筒也不知滾到了何處,眼前更是昏暗無比,耳裡除了剛纔那幾聲爆破的餘音,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着幾聲驚呼。
“不好,這兒還有……”
“啊,這裡也有!”
“救命!”
“陳懸,陳懸……”最後一個是顧文敏的聲音,緊接着,混亂中有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儘管那隻手還帶着橡膠手套,但我也感覺出那是顧文敏的手,纖細卻有力,堅定而穩妥,說:“還能動嗎?”
“不能。”
顧文敏立刻抄起了我的腋下,看來是準備扶着我走,但才走了兩步,我便感覺肩膀上多出了一隻手。那手很細很小,絕對不是人手。
是比須。
我心裡咯噔一下,剛想要提醒,顧文敏顯然也發現了,扶着我肩膀的手猛然一甩,將我肩膀上那隻手甩了下去,與此同時,我整個人也跌倒在地。空中煙塵未散,只聽見衆人的呼叫聲,間或夾雜着零星的槍聲,便聽機器人一號喊道:“集合,靠牆找個地方集合!”
“別亂跑!姓吳的小子,說你呢!!”這是機器人二號的聲音。
周圍的情形混亂不堪,我倒在地上絲毫無法動彈,視線裡全是炸藥炸出的煙塵,一切都顯得很模糊,連顧文敏也不知去哪兒了。我心裡越來越沒底兒,難道顧大美女中招了?剛纔那隻從後面冒出來的比須,有沒有傷到她?
再這麼躺下去,若沒有人搭理我,恐怕我很快就會被某隻比須拖回它們的洞穴裡了,情急之下,我不由得喊救命,剛喊了一嗓子,便聽到豆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老陳……你在哪兒。”緊接着是吧唧一聲響,估計是又踩爆了什麼東西。
豆腐今日的表現着實讓我刮目相看,所以說,人的潛力是被逼出來的,擱平時,這小子早嚇的尿褲子了。不肖幾秒的時間,豆腐便找到了我,用那隻完好的右手將我抄了起來,朝着一個方位跑,估計是機器人幾個找的安全集合點。
便聽豆腐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的說:“關鍵時刻還不得我救你……我告訴你,從此以後,請叫我竇爺,不準再叫小豆,我小時候鄰居家養的那隻哈巴狗才叫小豆!”
我道:“小豆,這回你很爺們兒,以後我改稱呼。”
“現在就改。”
“好吧,小豆爺,咱們是不是跑錯方向了,你看前面……”
豆腐聞言定睛一看,腳步頓時跐溜一下就停了,緊接着便扶着我開始往後退,只見我們前方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幾條黑影,數個怪模怪樣的腦袋仰着,眼瞅着就要朝我們撲過來。這玩意兒肚子下面就跟打了蠟一樣,黑影一閃便能竄到跟前,豆腐情急之下將我往後一推,自己迎了上去。
我被他反手一推,整個人就往後倒了一大截,直挺挺的摔地上,摔的腦袋發懵,都懷疑是不是腦震盪了,那幾秒,耳朵和眼睛都一度看不見也聽不見,等了十來秒,才恢復的聽力,我立刻叫了豆腐一聲,但這次他沒有迴應我。
我心中一寒,心說:難道豆腐爲了救我,已經英勇犧牲了?想到此處,不由得眼眶一熱,心中怒火滔天,心道:倘若我兄弟真出了什麼事兒,今天我這條命也就不要了,勢必把所有的炸藥都點了,非得拉着這些鬼東西陪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