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敏道:“我早先以爲只是個傳說,沒想到這深山裡,竟然還真的有這麼個龍神廟。不過古人歷來喜歡加油添醋,人身蛇尾的怪物,或許只是謠傳,即便有,這麼多年,也早該死了。”
說着,顧文敏又到了門邊,順着門縫觀察外面的動靜,便聽她輕聲道:“陳懸、小竇,你們快來看,這些蛇好古怪。”
我心說:蛇古怪?這是個什麼說法?當即也湊過去,一不小心蹭到了顧文敏白嫩嫩的臉皮,她到也沒有在意,眼睛只顧盯着外面。
透過門縫,只見外面盤踞着的蛇,竟然紛紛如同死了一般,一條條爬在外面的石頭上、草叢間、泥土裡,一動不動,身體升直,連信子也不吐了,彷彿全都已經死了一樣。
豆腐腦子短路,推測道;“太好了,這些蛇死了。”
眼前的情況明顯十分古怪,那些蛇不可能瞬間全部死在外面,除了豆腐那火星腦袋,估計沒人會這麼想,我當即沒好氣的說道:“死?怎麼死的?難不成那些蛇見咱們關了門,進不來,所以全被活活氣死了?”
豆腐知道我在調侃他,顯得很不樂意,問我,既然蛇沒死,爲什麼在外面一動不動?這個問題我也納悶,豆腐問完,我便從廟裡找了個佈滿蜘蛛網的破燈,將門拉開一道,把手裡的破燈朝着蛇羣扔了過去,所到之處,那片兒的蛇頓時被驚動了,開始遊走起來,分明都是些活蛇。
既然如此,它們裝什麼死?
而這時,我又發現了一個古怪的現象,雖然這燈扔出去,我也將門打開了一道手臂粗的縫,那些蛇見了,卻並沒有趁機爬進來的意思,依舊待在原地盯着我們,顯得十分古怪。
我們三人不明所以,被眼前的情況弄的有些發愣,心說:這些蛇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爲這裡供奉了一條龍蛇,它們感受到龍蛇的氣息,所以不敢進來了?
我將自己的推測一說,顧文敏便想出了一個主意,說道:“如果真是害怕龍蛇的氣味兒,那事情就好辦了,咱們扒了龍蛇的皮,帶在身上,想必那些蛇便必然不敢靠近。”她這想法和我倒是不謀而合,我當即便將目光轉到上首的龍蛇身上,猛然間,便瞧見那龍蛇的眼睛,不知何時,竟然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居然還是碧綠的,在黑暗中發着幽光。
我被嚇的夠嗆,立刻舉起了獵槍對着蛇頭。我記得很清楚,這龍蛇的眼睛早已經萎縮,眼窩處只剩兩個大洞,根本沒有什麼眼珠子纔對。
這獵槍一指過去,那幽光猛然就消失了,彷彿眼皮子閉上,擋住了視線一般。
廟裡唯一的燈光,便是我們放在地上的手電筒。接着昏黃的燈光,只能瞧見那條龍蛇骨架堅硬,披着鬆垮垮的蛇皮,巨嘴怒張,如同在訴說什麼冤屈一樣,而那綠光,卻早已消失無蹤。
豆腐和顧文敏見我神情大變,忙問我怎麼回事,我將其中緣由一說,顧文敏道:“不好,恐怕這廟裡還有其他東西,快找找。”
哪用的着她多說,我們已經沿着龍神廟細細搜查起來,龍神廟並不大,左右幾步,便看了個透,並沒有躲藏任何其它的東西。
那我剛纔看到的綠色眼睛,究竟是什麼東西的?總不至於是我的錯覺吧?此時,豆腐便道:“老陳,你是不是蛇毒未清,眼花耳迷,看錯了?哪有什麼綠色的眼睛。”
我一時也百思不得其解,沒有理會豆腐,只對二人道:“還是小心爲好,外面的蛇一時半會是不會走的,看樣子它們也沒有進來的打算,我們還是先歇一歇,想想辦法。”
三人當即聚在一起,拿出些吃食,又將龍蛇身上的掛紅抖落下來,混合着廟裡的爛案臺,升起了一堆篝火。雖是夏日,山間的夜晚卻極其寒冷,三人坐在篝火旁,神色都有些凝重。
此刻外面羣蛇環視,還不知道以後會如後,被困在此地,難免心中不平。我低頭想着對策,心裡有一個想法,只要能弄清楚,蛇爲什麼不進廟,它們在畏懼什麼,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顧文敏拿了些乾糧和水出來,三人邊吃邊商量,都沒有什麼頭緒,我不怎麼餓,乾糧拿在手裡,也只顧着分析問題,半晌纔想起來吃東西,將壓縮餅乾往嘴邊一送,忽然覺得不對勁兒,這餅乾怎麼是軟的?
好在纔剛捱到嘴皮,還沒送進去,我以爲是餅乾過期了,垂下眼一看,發覺餅乾上竟然有一些涎水一樣的液體,將餅乾給泡軟了,看起來十分噁心,我大罵豆腐:“你個吃貨,口水怎麼流到我餅乾上來了。”
豆腐連壓縮餅乾都吃的很香,聞言憤憤,道:“我坐在你對面,怎麼流口水到你的餅乾上。我告訴你,你不能總是這麼誣陷我,餅乾也是有尊嚴的!”
顧文敏道:“你們別爭了,可能是不小心沾了水,這塊扔了就行。”我將餅乾往火裡一丟,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一滴冰涼的液體,便從上方滴落到我的手上,這一下衆人都看得分明,不要齊齊擡頭,只見廟頂上,赫然盤梗着一條巨大的青蛇,蛇尾垂着,偶爾滴下一兩滴粘液。
鄉下人有種說法,認爲蛇的尿液就是粘稠的,所以蛇爬過的地方,一般會留下一種白色的物質,就是尿液乾涸後形成的。
這條巨蛇也不知盤庚了多長時間,尾巴纏繞在樑上,前半身隱藏在黑暗處,分外可怕,距離我們頭頂,不過五米的高度,我們三人先前不知道,坐在它下方吃吃喝喝,那餅乾上的粘液,赫然就是滴下來的蛇尿。
一想到我差點兒把那餅乾吃到嘴裡,心裡別提多噁心了。
那大蛇並沒有受到驚動,爬在上面一動不動,只是蛇尾偶爾輕輕擺動一下。
此刻我們真是進了蛇窩了。廟裡供奉着龍蛇、門外堆積了千萬條小蛇和蛇王,現在廟頂上還出現一條大蟒。雖說看不出具體多長多大,但光憑這條尾巴,也知道是個大傢伙,一口吞掉一個,絕對不成問題。
豆腐張了張嘴,牙齒咯咯打顫,說不出話來。顧文敏一向鎮定,這會兒也整個人發軟,肩膀朝我身邊靠了靠,一時沒人敢說話,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驚動頭頂的東西。
然而,運氣這東西,不知是不是喜歡和我作對,即使我們三人都已經小心翼翼,大氣兒不敢喘,火光所照不到的黑暗中,赫然出現了一對綠幽幽的眼睛。那對眼珠子冰冷,而且透着一種邪意,慢慢的從黑暗中朝我們靠近,似乎是蛇頭在往我們這邊來。
光是蛇尾到那對眼珠子的距離,都有四五米開外,天知道這盤庚着的巨蛇,究竟有多大。
猛然見到那對眼珠子從上至下朝我們靠來,我驚道:“快躲。”顧文敏和豆腐都被駭的有些發軟,動作不利索,我趕緊推了兩人一把,將二人推的向前一栽,我來不及躲閃,一轉頭,那蛇頭已經湊到我跟前。
猛的一看見這腦袋,我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饒是膽子大,也完全被駭住了。這哪是什麼蛇頭,分明是一張大嘴獠牙,長髮披散的人臉!
背時背運氣,難道傳說中那個服食了龍蛇丹所變的怪物,竟然是真的存在嗎?那詛咒的力量難道真的這麼強大,處處要與我爲難嗎!
我心裡不由有股怨氣,心道:都是萬妖妃那個老糉子惹的禍,若有機會,定要將她拆屍扒骨,以泄我心頭之很。
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而此時,那張直裂到耳後根的大嘴,齜着獠牙,口中腥臭難當,張嘴便朝着我的腦袋咬過來,腦袋後面連着的脖子,如同長頸鹿一樣,也不知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