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綁了真呂肅後,我們一行人休整了一下,重新開始上路,這一走,便走到了晚上。根據這兩天的觀察,我發現,我們的行進方向一直是向西,而且是正西。
這一點其實意義重大。崑崙山脈面積遼闊,雖然全是雪山,但內部地形其實很複雜,冰川錯落,雪峰環繞,人在其間行走,彎彎繞繞是再所難免的。而現在,我們不管怎麼繞,但最終的方向,都是朝着正西而去,一點兒偏差也沒有。
當晚,我們就地休息了一夜,夜裡風雪呼呼的颳着,衆人輪流守夜,到也沒出什麼意外。第二天早晨頂着風雪繼續出發,我們在這樣的環境下行進了兩天,高原加寒冷,其實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即使睡了一夜,身體也還是沉甸甸的。白雙有些撐不住,走的踉踉蹌蹌的,我不得不扶住她,而白三爺則太過於奇怪,他也顯露出疲態,但依舊緊跟着我們的進度,簡直不像一個正常的老人家。
我原本就一直很懷疑白三爺的身份,這會兒看到他不同尋常的體力,心中更加覺得古怪。
他認識陳詞、認識啞巴、並且還打着普真密寶的主意,這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他和我們陳家,和整件事情,肯定是脫不了干係的。我心中有一個很大的懷疑,我懷疑他是不是那個飛刀白老四的影子,但無奈,這個想法僅僅只能是一個想法,我沒有任何證據。
這些心思在我心裡閃過,忽然,我想到了一個細節。
飛刀白老四。
飛刀!
對,飛刀,這可是白老四的絕活。
如果他真的是白老四的影子,那麼必然也懷有飛刀絕跡,擅長使用飛刀的人,拇指和食指的位置會有厚繭。我的飛刀雖然一直有練習,但這東西是個長年累月的功夫,因此我手上還沒有出繭子,但他如果真是飛刀白老四的影子,那麼手上必然會有端倪。
而且,據爺爺的筆記中記載,那白老四是左右開弓的,他進行攻擊時,可以同時射出八支飛刀,基本上被他鎖定的人,很難有退路。想到此處,我不由得去看白三爺的手,可惜,我們都戴着防寒手套,臉部戴着防寒口罩還有防風墨鏡,渾身上下,幾乎沒有皮膚裸露在外面,要想看他的手,得紮營休息的時候才能找着機會。
這麼想着,拖着疲憊的身體,我扶着白雙繼續前進,將這事兒放在了心裡,決定晚上紮營的時候,找機會好好確定一下。誰知,就在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幕神奇的景象。
轉過一個雪山彎口時,一片冰藍色的湖水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蘊藍的湖泊,猶如一顆藍寶石,鑲嵌在了雪山之間,湖泊兩側,一側是凝結了千萬年的冰川,一側則是雪山,而我們唯一的路,便是雪山與湖泊之間留下的一條雪道。
“太美了。”片刻後,白雙喃喃的說道。
眼前的湖泊很奇怪,表面有一層薄薄的冰,正因爲這樣,所以外界的風不管如何吹刮,湖水都始終平靜無波,醉人的藍,飄渺的雪霧,被雪霧過濾過的陽光,這一切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天宮仙闕般的景象。
這一瞬間,我甚至想,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不老瑤池?
我看向呂肅,他面上也顯露出欣賞和讚歎的神情,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驚喜,從他的表現我就知道,這應該只是一個隱藏着的雪山湖泊,和不老瑤池大約沒什麼關係。
旁邊被捆起來的真呂肅,一路上的面色陰沉,不言不語,而這時,年輕的臉上也顯露出的驚歎的神色,那股陰沉之氣一掃而光。就在這時,呂肅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看,這人世間有多少美景未曾一見,活着多好,何必想着尋死?佛家有言;掃地不傷螻蟻命,憐惜飛蛾紗罩燈,飛蛾螻蟻尚且貴生,何況人命?”
真呂肅抿着脣沒開口,目光注視着湖面,不知在想什麼。有時候,人感到絕望,只是因爲將目光放在了一個狹小的點上,而大自然就有一種力量,它可以將人的某些能力喚醒。
真呂肅並不是個善於隱藏的人,他的很多表情都寫在臉上,從中,我看出了一絲不捨。對於一個從來沒有好好活過的人來說,眼前的一切,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我不得不佩服呂肅對於人心的剖析,他很清楚在什麼也的環境中該說什麼樣的話。不過,這會兒真呂肅算是他砧板上的魚肉了,再說這些話,似乎沒什麼意義。
有時候我實在看不透這人的想法,於是便也不想,轉開話題道:“從雪道上過?看起來似乎有些危險。”那條雪道比較窄,我擔心下面會有雪泡子一類的東西,到時候踩空了,掉進水裡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們的人力有限,並沒有帶太多的衣物,雖然都會游泳,但在這麼寒冷的地方,衣服打溼了絕對是件大問題。
一但因爲受寒感冒,很可能是致命的。
呂肅觀察了一會兒,道:“饒路的話太遠了,至少要浪費一天的時間,就從那兒過。”
白三爺看了我一眼,道:“陳小子,你去開路。”
白雙聞言,立刻不滿意了,說:“憑什麼支使他去?”
白三爺眼皮都不擡一下,說:“那讓我這個老頭子去?或者你去?或者呂小子去?”自然不可能讓女人和老頭子打頭陣,真呂肅體質算不上太好,再加上被綁起來,因此呂肅這一路上沒少在他身上花功夫,也是夠累的,我也不是儘想着撿便宜的人,便道:“都小心點兒,跟在我後面。”事實上,我心裡想着,這老頭子最後掉進水裡淹死了更好。
白雙悶悶的皺了皺眉,道:“當心點兒,這地方沾了水不是鬧着玩的。”我點了點頭,道;“安心,我不是第一次進雪山,有經驗。”緊接着,我在前面打頭陣,衆人開始通過這個狹窄的雪道。
然而,往前走了一段,我就知道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這地方不可能有雪泡子,因爲雪層下面,赫然是堅硬的玄冰。這裡的冰層,很有可能是古冰川,刀砍都不留痕跡的那種,十分結實。
我們警惕的神經便這麼放鬆了下來,一放鬆下來,衆人便也有話說了,白雙問道:“還得走多久,你到底知不知道個準地兒?”這話當然是問呂肅的。
呂肅擰着真呂肅走在最後面,聞言笑了笑,微微側頭,道:“傳說中,不老瑤池的水是自萬年玄冰中流出,積灌避日之所,如果傳說是真的,那個瑤池,應該是位於一個地勢落差很大的地方。
地勢落差很大?這樣的地方,其實在崑崙山裡很多,目光我們一直朝着正西方向行走,目前還真沒有遇到過。
這湖泊挺大的,應該說挺長的,萬頃碧藍的湖水醉人心目,再加上地勢原因,這裡的風也並不猛烈,算是我們進入雪山之後,難得安逸的一段兒天氣。然而,有句老話說,福兮禍之所伏,凡事如果一直順風順水,那就得當心了。
這話果然不假,我們走到一半時,所有人幾乎都瞧見,那湖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陰影。想想大部分人都聽說過尼斯湖水怪的事兒,近年來,隨着旅遊探險熱的興起,國內很多人跡罕至的高山湖泊先後被探險隊和遊客造訪,相繼也傳出了很多關於水怪的傳說。
其中,尼斯湖水怪更是傳的有鼻子有眼,有人將之形容爲外形很像長頸龍的怪物。
而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那個黑影,真的很像長頸龍,前頭長長的一條,不知道的以爲是什麼水中大蛇,但後面,卻是很大的一片陰影,顯示這個長脖子的東西,還有這龐大的身軀。
它從湖泊的底部升起,陰影逐漸明顯起來,然後,迅速朝着我們靠近過來。
“嘶。”白雙倒抽了一口涼氣,捂住嘴嚇的幾乎不能做聲。
我立刻意識到不好,道:“跑!”說完,拽着白雙拔腿就跑。這會兒我們已經走到了一半,往前跑和往後退根本沒什麼區別,因此衆人一致往前狂奔。別人遇到水怪,水怪都是冒個頭,讓人拍兩張照片就遁走了,我們到好,直接朝我們衝過來了,這運氣背的,讓我懷疑自己這幾個月過着苦哈哈的日子,到底對那該死的‘傳承’有沒有起作用,我怎麼感覺自己還是這麼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