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馮鬼手這幫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若非爲了鬼厙之面的詛咒,我和豆腐自己挖自己的小蘑菇,根本不會跟這些人合作。此時見顧文敏言詞懇求,目光中透着擔憂,我不禁心中一動,剛想開口,便聽另一邊的呂肅說了個請字。
任鈴撫着傷處,到也沒有多生氣,估計也只敢在心裡問候呂肅的祖宗,當即,便朝着玉橋上而去。看來呂肅此番,卻是想用任鈴當探路石。能面帶微笑的讓這麼一個美人兒去趟雷,他可真夠行的。
豆腐估計也瞧出端倪了,知道呂肅並非表面上那麼和善,神色微微一愣,隨即朝我這邊靠了靠。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別過來,找你的呂老哥去。”
豆腐道:“你還能更幼稚點麼?”
顧文敏撲哧一笑,說:“好了好了,你們這兩個活寶,到了一起就沒消停過。”說罷搖了搖頭,看向那玉橋。
我們原本以爲,這玉橋只是個擺設,沒想到任鈴走上去後,卻並沒有斷裂的跡象,顯得十分牢固。任鈴身材玲瓏嬌小,估摸有七十斤左右,這重量相對於那薄薄的玉橋來說,顯得岌岌可危。
然而,事情出乎我們意料之外,她一直向前走,身形平穩,逐漸走到了高處,由於是到了頂,橋的另一端也不知是什麼走勢,因此任鈴的身形頓時就消失在我們視線中了,我們等了十來分鐘,也不見她回來。
豆腐於是對那年長的女人說道:“看來你的小侄女扔下你跑了。”
她忌諱呂肅,可不忌諱其它人,看了豆腐一眼,冷笑着罵道:“你算什麼狗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豆腐急了,滿面通紅,估計又不好對女人下手,不由跳腳,結結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我忍不住搖頭,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說:“你還能更丟人一點嗎?乖,以後出門把臉遮起來,不要說你認識我。”一邊說,我揚手給了那娘們兒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
豆腐愣了,那女人也愣了,半晌才一字一頓道:“你!敢!打!我!”
我慢悠悠的說道:“我小時候很窮,向學校裡的女孩子表白,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說:你喜歡我啊?好啊,你只要叼着你腳上那雙破布鞋學小狗叫,我晚上放學就跟你一起回家。瞪什麼瞪,不服氣打我啊!”
“你知道我是怎麼做的嗎?我看了她一眼,走了。後來,有一個經常借橡皮給我用的同桌也向她表白,她說了同樣的話,把我同桌氣哭了。你知道我怎麼做的嗎?”
“我在她放學的路上,讓她叼着鞋爬了十圈。女人,如果你不肯給別人尊重,那我就沒必要跟你玩關愛女性的把戲了。”
周圍一時間啞然無聲,那女人這麼大一把年紀,估計還沒被人甩過耳光,牙齒咬了幾下,才慢慢說道:“好,好!陳懸是吧。你夠狠。”
說完她便沒吭聲,但這樑子算是結下了。我從來不對女性動手,但事情總有例外,侮辱我可以,侮辱和我生死相交的兄弟,不行。
呂肅驚訝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豆腐,最後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說:“你有個好兄弟。”豆腐愣了半天,隨後撈了撈頭,咧嘴笑道:“當然,我以前雖然沒給他借過橡皮,但我借過內褲給他穿。”
我嗆了一下,忍下想一腳把他踹火星的衝動,冷冷道:“這種事情就不用告訴別人了。”
直到此時,衆人才回過神來。無視那女人臉上的巴掌印,馮鬼手討論道:“看來姓任的鬼丫頭八成是扔下她姑姑自己跑了,看來這橋挺結實,爲了保險起見,咱們還是一個個的過去。”
顧文敏神色有些複雜,道:“萬一她在後面埋伏怎麼辦?”
呂肅微微一笑,柔聲道:“她手裡沒有槍,單靠身手,難以成事。這丫頭聰明,估計早就跑了。”話音剛落,忽然,只聽的整個洞窟裡,響起了一陣嗡鳴聲,聲音似乎是從橋的方向傳來的。這玉橋下方是一片深淵,黑黝黝一片,也不知有多高,估計下面十成十是陷阱,若不慎從玉橋上掉落下去,下場可想而知。
此時,那一陣嗡鳴聲,既像是從橋身傳來的,又像是從深淵中傳來的,讓衆人一時間摸不着頭腦。也虧顧文敏眼尖,立刻發下不對勁,指着玉橋驚呼道:“你們看,橋在動。”順着她的目光仔細一瞧,果然,那玉橋在微微顫動,只不過頻率很低,若不細看,一時還真難以察覺。
我立刻明白過來,怒道:“肯定是姓任的丫頭想把橋弄斷。”被我們綁着的女人,聞聽此言,也不由得神色一變,道:“這不可能。”
呂肅依舊在笑,只是笑容未達眼底,有些冷,對那女人說道:“怎麼不可能,你們任家不一向出這種貨色嗎?”
那女人估計是聯想到了什麼,神情一變,沒有說話。見她那樣,到似乎有什麼隱瞞,於是我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要和你的小侄女一條心?她明顯置你的生死於不顧了。這橋有什麼秘密,橋後又是什麼地方,乖乖說出來吧,否則……”
她冷笑着看了我一眼,依舊不說話,隨後閉上眼睛,居然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
這女人難道不怕死?
還是說,她是打算犧牲自己?
那任鈴也是爲了八鯉鬥蛟鎮海石而來,那東西究竟有什麼寶貝之處,居然讓這女人甘願犧牲?那石頭和鬼厙之面的詛咒又有沒有聯繫?這一連番疑問在我心頭滾動,而那玉橋的嗡鳴顫動聲更強,彷彿隨時可能裂開一樣。我們幾人都不是愚笨的人,但這緊急關頭,卻沒人想得出有什麼辦法阻止。
正焦頭爛額之際,聲音忽然一停,便聽對面極深處猛然傳來一聲驚叫。那聲音分明是任玲的叫聲,由於洞窟的迴音,因此聲調霎時變得十分古怪。
顧文敏驚道:“出了什麼事?”
那聲音響徹後,便消失無蹤,而原本閉着眼睛的女人也猛然睜開眼,說道:“難道出了意外?不可能。”
這時我也沒耐心給她多說了,直接將她往前一推,說道:“剛纔的問題我不想問第二遍,如果你對我們沒什麼幫助,那我們也就不必帶着你了。”她看了一眼腳下黑漆漆的深淵,嘴角抽搐了一下,眼角的皺紋顯得更加扭曲起來。
緊接着,她開口,道:“據說,玉橋後面是飛瀑,金棺就在瀑布後面。但那瀑布,很兇險。”
“兇險?”呂肅道:“怎麼個兇險法?”
原來,關於這格格爾公主墓的信息,事實上流傳已久,但家族口口相傳的東西,年深日久,難免有些地方傳錯了樣。對於整個墓室,任家人最後所知的,也就這玉橋飛瀑了。
這玉並非普通的玉,學名叫做‘聲玉’。
這種玉產量比較少,質地看起來駁雜,在民間屬於是走了水頭的雜玉,價格不高,也沒什麼人保存。但在某些人眼裡,這玉卻是寶貝,因爲駁雜,所以它沒有玉石那麼脆,相比之下,承重能力比大部分玉石強,而且因爲敲擊之下,會產生比較奇特的嗡鳴聲,而經常被一些道士拿去做成所謂的驅鬼辟邪的法器,據說它產生的聲音,能夠讓靈魂發抖。
而所謂的飛瀑,則是指一股地下水,從山壁上飛躍而下,直衝玉橋。這股水流速和衝擊力很快,人要想看見飛瀑後面的金棺,就得學孫悟空跳水簾洞,從瀑布下穿過去。水流激烈,玉橋狹窄,稍微身形不穩,便會跌入下方的深淵。
而據說,這下方的深淵,乃是蛟龍所挖掘的一個洞穴,洞穴中蛟龍已消失,徒留龍蛇無數,吃一切鳥蟲人獸,掉下去,便是萬蛇蝕咬,痛苦不堪。
聽到此處,豆腐忽然說道:“不對不對。照你這麼說,那玉橋飛瀑,事實上是金棺的最後一道屏障,十分難以穿越。那麼任鈴小美女是怎麼過去的?她如果沒有穿越瀑布,那就是自己也還在橋上,既然如此,又怎麼會動手砸橋?橋一斷,她自己豈不是也掉下去了?”
那女人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根據她的說法,要想穿越瀑布,首先就得增加自身重量,以保證不會被瀑布的水流推倒。但如果增加了自身重量,玉橋勢必會難以承受,從而斷裂。因此至今都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
她們的原計劃,是多帶裝備,等看了具體情況在想主意的。不過,祖上口口相傳的東西,難免失實,那玉橋飛瀑的真實面貌如何,或許又和她口中所說不一樣了。
聽到此處,豆腐不禁搖頭,說:“照我估計,如果真有這麼厲害,任小美女一個人肯定穿不過瀑布。那剛纔的敲擊聲怎麼回事?她自己還在橋上,怎麼會去擊橋?”一時間,衆人百思不得其。
忽然,呂肅眯了眯眼,對我們說道:“聲玉的聲音能夠鎮鬼,會不會……她是在橋上遇見了什麼東西?”
我一下子想到了羅德仁,接着又想到了紅衣軟糉子,一時間後背發涼。
後來任小美女的那一聲尖叫,難道是……已經遇害了?
衆人不約而同將目光移向玉橋,洞窟太大,我們僅僅能看到光源以內的情形,更多的東西,都影藏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