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唯一的光源,便是我們手裡微弱的手電光,這裡沒有土地閒置,因此房間格局比較大,四面都是黑沉沉的,一眼望去看不見任何東西。
由於照明的光源只有手電筒,所以我們四個也沒有分開行動,挨着牆根兒開始找,結果纔剛走進牆根兒,頓時就看到了十分令人驚悚的一幕。
牆根處,居然整整齊齊,筆直的站着數具身穿白麻布的屍體。
屍體老幼皆有,緊閉着眼,神色到安詳,剛纔見了一大堆恐怖的乾屍,這會兒看見眼前這些安詳的屍體,到沒有什麼恐懼的成分,連豆腐都大着膽子道:“這幾位看起來比較好說話,他們怎麼在這老頭的房間裡?”
毛公雞結結巴巴道:“聽說屍體不會離趕屍匠太遠,難不成這些就是趕屍匠當初帶的屍體?”
顧文敏聞言,神色有些疑惑,緩聲道:“如果是這樣,那外面那些屍體,又是誰帶的?”
是啊。房間裡的這幾具屍體,是牀上這個老頭子趕的。那麼外面那麼多屍體,又是誰趕的?
我想起了自己在門縫中看到的情形,那個提着燈籠的高瘦人影,一時間心裡冒出了另一個猜測:會不會這裡並不止老頭子一個趕屍匠?
是否還有其它的趕屍人死在了這個地方?
他們所趕的屍體,也隨着他們的死亡被留在了這裡?
這個陰陽留步村,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
此刻,外面的風雨聲似乎也住了,門外的屍體一動不動,我們秉着呼吸,站在這些屍體面前,腦海裡轉過無數個念頭。
不等這些念頭成形,黑暗中,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陣冷風,貼着我們的脖子就掃了過去,衆人不約而同的縮了縮脖子,緊接着,便是又一聲鈴響,卻是我之前放在桌上的攝魂鈴,因爲那陣冷風,被刮的滴溜溜打轉,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黑夜裡,鈴聲顯的極爲清晰,我心裡霎時間咯噔一下,暗道不妙,鈴鐺一動,只怕要起變故。下意識的,我們都將目光移到了門口,生怕那些安靜下來的東西,會又發起狂來,但這次似乎比較幸運,鈴鐺並沒與驚動外面的屍體。
豆腐鬆了口氣,道:“看來這個老人家在幫咱們,這鈴鐺這次不起作用了。”顧文敏一直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在這種緊張陰暗的環境中,帶來了一絲暖意,她道:“看來你的祈禱上帝和佛祖都聽見了……”她後面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忽然,目光一頓,臉上的微笑凝固了,微微上翹的嘴角,逐漸抿成了一條直線,盯着黑暗中的一個角落,說道:“你們剛纔有沒有留意,我們前面一共有幾具屍體?”
我回憶了一下,道:“六具。三高兩矮一小……咦,等等,小的那具怎麼不見了。”黑暗中,原本處於最後面的最後一具小孩兒屍體,不知何時,竟然消失的無蹤。
明明剛纔還在的。
毛公雞六神無主,道:“哎喲,我個的奶奶耶,這次究竟走了什麼黴運。”這種時候,他倒是不結巴了。
豆腐自從到了鬼門關後,接二連三受驚嚇,嚇到極處,身上就浮現出一股狠勁兒,罵道:“操他奶奶的,真當我們哥兒幾個是軟柿子,什麼妖魔鬼怪都敢靠前來。”說罷抄起手裡的三腳架,三個合成一股,沉甸甸的揮舞在手中,說道:“老陳,手電筒照一照,看看那東西躲什麼地方。老虎不發貓,以爲我病危!竇爺今天就就要野狗吃熊膽,跟這些鬼東西拼了。”
我心裡也是叫苦不迭,這外面的東西還圍着,裡面又出變故了。所以說,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我本來就不是個怕事的人,豆腐這麼一說,我的火也被點起來了,揮舞着手裡的東西,順着手電光朝着黑暗的角落走去,對豆腐道:“我去,你別跟過來。”
豆腐道:“好兄弟,同生共死,這種時候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我道:“小豆啊,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在你和我同生共死前,你那兩條腿能不能不要再抖了?褲子都他媽要抖下來了。”
顧文敏有些哭笑不得,壓低聲音緊張的看着四周,道:“陳懸,這種時候,你們兩個就不要再內訌了,快把那個消失的找出來。”此刻,我一邊和豆腐說話,一邊已經移到了角落處,燈光一拉近,黑暗的角落裡,立刻出現了一個背對着我們蹲着的人影,那人影似乎在地上挖什麼東西,感受到我們的燈光後,猛然間,居然一下子消失了。
我叫道:“在這兒!”由於這裡靠牀角,地方狹小,容不得第二個人擠進來,我只能立刻撲上前去,那小孩兒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豆腐緊跟第二竄了上來,張望着腦袋看着牆角,詫異道:“變態陳,你小子嚇傻了?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肯定有。”我道:“注意四周,它很可能藏起來了,看看牀底下。”豆腐緊跟着趴地上,朝着牀底下張望,則觀察頭頂的地方,防止它像之前的嘼貓一樣躲在我們頭上,但上面什麼也沒有。
就在此時,豆腐猛的扯了扯我的褲腿,驚道:“牀底下有個烏黑的大洞。”
大洞?
牀底下怎麼會有洞?那東西難不成鑽洞裡去了?
我趕緊也趴下身體,果然,牀腳下方,離我們不過十釐米的距離,就有一個方形的大洞,手電筒打下去,洞中有木製的樓梯,儼然就像過去農村所建的,通往地窖的樓梯。
燈光微弱,可視射程不過四米左右,樓梯比較深,四米開外就是黑糊糊的一片。
剛纔那東西會突然消失,肯定是就地一偏,直接進入了這個地下通道里。
顧文敏兩人站在外圍,看不見底下的情況,雖然和她相處的不久,但她比毛公雞靠譜多了,站在外圍替我們把風,就這時,她忽然倒抽一口涼氣,道;“有人。”
我正趴在觀察牀底的洞口,一時很不方便轉身,隨口問道:“什麼人?”
顧文敏還沒回話,毛公雞便哆哆嗦嗦道:“在……在我們門外,提了個燈……燈籠。”
提了個燈籠?那不就是我在門縫裡望見的那個人?我暗道不好,這人很可能就是操縱屍體的趕屍人,是人是鬼也弄不清楚,讓他進來,那就完了。
情急之下,我道;“不要出聲,快,先下這個地道躲一躲。”
豆腐額頭全是冷汗,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他一咬牙,比較斯文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道:“要不你們先下去,我在外面守着,看看來的是什麼東西,是人我就弄死他。”
我看着出來豆腐很害怕,別說殺人了,他連雞都不敢殺,這會兒爲了衆人的安全,竟然被激發出了狠勁兒。但我清楚,光有狠勁兒不夠,豆腐一個文弱書生,平時握筆桿子畫畫的,他的體力我清楚的很,沒準兒還不如顧文敏,就算對方是人非鬼,恐怕豆腐也不是對手。
於是我道:“我墊後,你們先下去。”
毛公雞早嚇怕了,忙道:“我先下去……”
顧文敏道:“你們都別爭了。我們幾個能到一起也是緣分,沒有誰該犧牲,都下去!我看這個入口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咱們守在下面,就是天然的屏障。”
經她一提醒,我不禁拍了拍額頭,心說怎麼沒想到這一茬兒,這個入口進去後,我們守在裡面,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何必做這些犧牲。
四人當即不再多言,立刻帶着東西,魚貫爬進了牀底的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