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瞭解我們的疑惑,顧文敏微微一笑,解釋道:“其實,在世界各地,都有一些人面獸身造型的怪獸,人類總是不自覺的創造出這樣的造型,與人種和國界無關,就好像是一種深層的遺傳信息一樣。當初那批參與測驗的人,也有一些低層勞動者,他們沒有什麼文化和見識,根本不知道什麼斯芬克斯像,但也會對人面獸身鎮墓獸升起熟悉感。所以,有人認爲,這或許是一種古老的遺傳密碼在作祟。或許人類發展的某一時期,確實有過這樣的一羣人。”
說完,顧文敏奇怪道:“看樣子,這裡果然是一個加工石料的地方,只是有誰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加工石料,而且還是鎮墓獸這一類的東西?”
我心想:這古宅一看就是年深日久的,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傳下來的,裡面既然堆放了石料,沒準兒是過去開山修陵的一個石料輸出地。甭管鬼王遇龍墓是不是在這深山裡,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裡絕對有古墓就對了。
我雖然知道,但也沒有多言。
豆腐聽的滿頭霧水,不客氣的說道:“這話說的有點兒扯。咱們別研究這石像了,還是找人要緊,剛纔還在叫救命,現在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別是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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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提醒了我們,三人當即不再多言,舉着火把,集中精神觀察四周。雖然這裡被石料堆砌的滿滿當當,但正中,卻留出了一條狹窄的走道,彎彎曲曲,延伸向前方的黑暗處。
我走在最前頭,手裡端着獵槍,三人排成縱隊,沿着走道向前,直到盡頭處,走道拐了一個彎兒,又繞進了石料羣裡。
整個空間唯一一條道,其餘的地方就是堆砌着的石料,人行走其中,就彷彿是步入了迷宮一樣。彎彎繞繞拐過幾條彎道以後,我身後的豆腐忽然拽了拽我的胳膊,神情有些緊張起來,壓低聲音道:“老陳,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腥味兒?”
豆腐膽子一向小,這種逼仄的環境下,心理壓力應該很大,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順道仔細嗅了嗅味道,猛然間,還真有一股腥味兒,也不知究竟從哪個方向散發出來的。
豆腐見我神色一變,立刻緊張道:“你覺得像什麼味道?”
“說不上來,像是動物的味道。”
顧文敏也跟着搖頭,道:“聞不出來。等等……會不會就是那批消失的獵物?”
豆腐立馬道:“他們捕捉的獵物裡,有沒有蛇一類的東西?我覺得這味道很像蛇,而且……應該是很多蛇散發出來的味道。”
別看豆腐重義氣重感情,但就是膽子太小,對於蛇蟲鼠蟻這類東西十分敏感,他說像蛇味兒,那肯定就八九不離十。不過這地方荒廢多年,住了些蛇蟲鼠蟻的,也早就在意料之中,於是我道:“不礙事,注意不要讓火把熄滅,其實蛇都怕人,只要不進入蛇的領域,它們一般都不會主動攻擊人。”
顧文敏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反而是豆腐神情十分緊張,縮着脖子,如同尾巴似的,寸步不離跟在我身後,若不是條件不允許,我真想狠狠的嘲笑他幾下。
往前走了兩步,前方的地上出現了一堆東西,我剛看了一眼,就覺得腿肚子有些發軟。而這時,身後的豆腐大約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一邊問怎麼回事,一邊打算探出頭,我感覺將他腦袋往後一按,道:“先別看,有點兒嚇人。”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噁心的場景,我感覺自己的心臟直打鼓,胃裡翻江倒海,連我都受不了,跟別說豆腐看了之後的反應了。
但豆腐的性格是屬於欠揍型的,我爲他好,不讓他看,他反而好奇的跟貓一樣。他腦袋從旁邊一鑽,就探了出去,隨後眼睛瞪的賊大,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堆東西,嘴裡發出嘶的一聲,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顧文敏也好不了多少,雖然她經常行走於深山,估計也見慣了蛇蟲鼠蟻,但畢竟是個姑娘,眼前這一幕,還是驚的她臉色發白,整個人搖晃了一下,緊挨着一旁的石料纔沒有倒下。
在我們前方的地上,赫然倒着一具人的屍體。他究竟長什麼樣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一條條拇指粗的綠色小蛇,在他的屍體裡進進出出,身上全是血窟窿。蛇從那些窟窿裡鑽出來,被染成一片猩紅,乍一看,如同一具在蠕動的血肉,惡臭撲鼻而來,腸子內臟流了一地,嘴巴里還有小蛇鑽進鑽出,讓在一旁看着的我們,都覺得喉嚨裡彷彿有東西在動一樣。
屍體的血液還在流想,顯然是剛死去沒多久,而他的屍體,已經被這些看似柔弱的小蛇,破壞的千瘡百孔,慘烈程度,無法用語言描述。我甚至有種不想呼吸的感覺,因爲一吸氣,就會聞到那種人類內臟所特有的氣味兒。
一時間,我們三人誰都說不出話來。
難道剛纔發出慘叫的,就是這個人?
那麼叫救命的又是誰?這裡怎麼會有這麼都蛇?那個人是不是也已經遇難了?
顧文敏臉色煞白,道:“現在怎麼辦?”
前方的道路,幾乎被蛇佔據,直接走過去肯定不成,但若就此離去,眼前這人的慘狀,也讓我們心生不忍。我這個人心腸是比較硬的,都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更別說正義感極強的顧文敏,和心腸軟的跟豆腐一樣的小豆了。
僅片刻,顧文敏就做出了決定,漂亮的輪廓有一絲內疚,低聲道:“怪我不該把你們牽扯進來。但如果還有活口,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你們自己走吧,我想想辦法。”
我和顧文敏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對於她這個人的性格也算了解,總結起來,就是讓人又愛又恨。她的外表,無疑長的很漂亮,屬於讓人一眼就移不開目光的那以中國。性格也十分溫和,很有包容力,而且聰敏又不傲慢,和她在一起,總有種寧靜舒暢的感覺。但她這正義感,也實在是強的過頭了,說不上是缺點還是優點,這種人,屬於道德的高標,現實的麻煩。
看樣子,她現在是打算再往裡探一探,尋找其它兩個失蹤的偷獵者。或許那兩個人現在還活着,或許也已經遇害了。
豆腐緩過勁兒來,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側過頭避開屍體,道:“死的太慘了,不知道另外兩個人怎麼樣了,咱們要是不救人,他們的下場也一定很慘。不過……這可夠危險的,老陳,我聽你的,你說救就救,說不救,我就跟着你撤。”
我雖然心腸比較硬,但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能眼睜睜看着別人受折磨的人,見顧文敏心意已決,豆腐也一臉不忍,便道:“雖然這幫偷獵者可惡,但自有法律制裁他們,這事兒被咱們遇上了,能救還是要盡力而爲。只不過現在我們的去路被這些蛇阻擋,又該怎麼往前去?”
豆腐靈機一動,指着周圍的石料頂部,道:“我們爬上去,順着石料頂部往前爬,繞過這片有蛇的地區。”
顧文敏總算鬆了一口氣,讚道:“小竇這個主意不錯。”救人如救火,說幹就幹,我們三人也不廢話,手腳並用爬上了堆積着的石料頂部。
頂部距離房樑大約有一木左右的高度,房頂上黑漆漆的,散發着腐敗的惡臭,我們也沒心思研究房樑,趴在石料上往前爬,一邊爬一邊觀察下方。
所有的蛇都聚集在屍體周圍一帶,只需要爬過屍體這一段,前方就安全了。
誰知爬了沒兩下,豆腐嘴裡忽然嗯了一下,緊接着停止了爬動,似乎有什麼事兒。我只覺得心中有一股無名火,壓低聲音回頭一看,道:“祖宗,你又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