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鈴二人猛然遭此驚變,心神大亂,臉上的表情不可謂不精彩。我剛摸到腰邊的手槍,正打算掏出來,忽然,不知是誰將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那手有些涼,輕輕的按了下。
我以爲是豆腐,但下一秒就愣住了,心說不對,豆腐就在我旁邊啊,他怎麼可能從後面拍我?顧文敏和馮鬼手也不可能,我們都是趴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左右轉頭便可以看到彼此,身後不可能還有其它人才對。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轉過頭,光線晦澀,只見我身後的黑暗中,赫然趴着一團紅彤彤的東西。一隻慘白的手,正搭在我的肩膀上,頭顱以上,被黑色的長髮包裹着,我知道,那長髮下面,根本沒有臉。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那紅衣糉子追上來了!我先是震驚和恐懼,緊接着便準備開槍。這大概和每個人的性格有關,有些人遇到危險,會嚇呆住,或者會等人來救,但我的性格比較主動,害怕過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反抗和自救,但我沒想到,自己居然突然無法動彈,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而這時,那個紅衣糉子的黑髮,也無風自動,朝着兩邊分開,霎時間,露出頭髮下面白森森的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情形可怖之極,也不知是想幹什麼,總不至於是刻意來嚇唬我的。就在此時,馮鬼手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低聲急語道:“怎麼還不開槍?”
看樣子,他居然完全看不見我身後的東西。
我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時,豆腐也朝我耳語道:“變態陳,你一直盯着後面幹什麼?後面有東西?”他邊說,便轉過頭四處張望,顯然也看不見,神情顯得很疑惑。我心臟撲通直跳,這紅衣糉子,爲什麼只有我能看見?難道是它故意爲之的?它想幹什麼?想先害我,再收拾其它人?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一直靜靜的對着我,搭在我身上的手,彷彿帶着某種陰氣,讓我的大半個肩膀都涼透了。而就在此時,它的臉忽然發生了變化,臉部蒼白的皮膚下面,彷彿有蟲子在蠕動一樣,不斷鼓起一個個大包,片刻後,竟然鼓出了一個五官的輪廓。
我心下大駭,不知道它究竟會變成個什麼樣的東西,然而片刻後,它的五官定型,我望着那張臉,瞬間就呆了。
輪廓分明,面無表情,目光有些冷。這、這不是我的模樣嗎?
它變作我的樣子,想幹嘛?
不管我心中翻滾着怎樣的滔天巨浪,身形卻是一動也無法動,估計是我震驚的表情被衆人看在眼裡,豆腐首先發現了不對勁,急道:“怎麼回事!”他拍着我的臉頰,我雖然很想回應他,卻無能爲力。
而這時,那個變作我模樣的紅衣糉子,慘白的面上,忽然又露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明明是和我一模一樣的容貌,卻顯得異常邪惡。緊接着,它的另一隻手,抓住我拿槍那隻手緩緩往上擡。
隨着它的動過,我的胳膊擡了起來,最後竟然對準了豆腐。
我只覺得在它的操控下,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居然開始跟着扣動機扳。霎時間我明白了這東西的詭計,它估計無法靠近豆腐和馮鬼手,因爲他們二人身上都有護身的寶貝,於是要借我之手,加害所有人!
豆腐見我拿槍對着他,臉色頓時就變了,吼道:“姓陳的,你發什麼瘋!”一邊的顧文敏驚道:“他雙眼發直,不對勁!小豆快躲開!”顧文敏在千鈞一髮之際將豆腐推倒,子彈砰的打到了對面的牆壁上。藉着這一推之力,顧文敏和豆腐從我們躲身的通道口栽了下去,這下子行蹤是根本藏不住了,但我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傷到二人。
這一口氣還未鬆懈下來,那東西臉上詭異的笑容越來越重,隱隱便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它說:下一個……輪到你了
我還沒醒悟怎麼回事,握槍的手,便不受控制的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它想弄死我。
此時,我身邊只有馮鬼手,他神情驚駭,大約是礙於我的不對勁兒,並沒有來制止我,而是處於觀望狀態。此刻我眼睛所能看見的有限,只聽下方的任鈴喝道:“又是你!找死!”這話大約是對豆腐說的。
我心中一暗,心說生死關頭,會來救我的恐怕只有豆腐了,可是豆腐如今從通道上栽了下去,又被任鈴兩人發現,就是想救我,也鞭長莫及。看來我陳懸,今日就要喪命於此了。這個念頭剛一閃過,我的手指便不受控制的開始往下扳,這本是一個極快的動作,或許是由於我的意志力在作祟,因此手指在抗拒中,顯得很緩慢。
馮鬼手見我開始扣動機扳,神情終於變了一下,劈手便來奪我手中的槍,他握住我的槍猛然一推,槍頭便偏了,我心神一鬆,手指扣了下去,便又是一聲槍響,子彈也不知打向何處。
那紅衣糉子兩次失手,十分憤怒,面容扭曲,本來是我和一模一樣的,扭曲之下,五官都融合在了一起,十分恐怖,轉身便推了我一把。此刻馮鬼手手中正握着匕首,這一推,我整個人便不受控制,朝着他的匕首撞了過去。
一切都在千鈞一髮之間,又哪裡有機會避閃,我整個人就朝着馮鬼手撲了過去,他臉上閃過一絲駭然,下一秒,匕首便插着我的肩頭而過。
刺啦一聲入肉,瞬間便是一陣劇痛襲來,這老小子驚嚇之下,猛然又將匕首拔了一出去,一刺一拔間痛苦難擋,血流如注,我眼前發暈,連那紅衣糉子都看不清了。馮鬼手畢竟經驗豐富,估計看出我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二話不說,當先奪了我手裡的槍,反手便止住了我的兩隻胳膊。
那紅衣糉子如同被風吹起一樣,扭曲的五官瞬間貼到了我臉上,陰氣直逼面門,一雙慘白的手,立刻掐住了我的脖子,與此同時,它的聲音又在我腦海裡響了起來:下一個……是他……
是他?
哪個他?
可惜我被掐的無法呼吸,頭暈腦脹,根本想不出太多。馮鬼手見我情況不妙,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我很意外的舉動,他拔下腰間的水牛角,放到了嘴邊吹起,霎時間,整個石室裡,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
“嗚嗚…………”
我這才發現,原來水牛角的中心被掏空了,隨着號角的聲音響起,掐着我脖子的紅衣糉子,瞬間就彷彿遇到風一樣,被吹入了黑暗中,而我的身體,也終於得到了指揮權。
我顧不得去研究,爲什麼紅衣糉子會害怕水牛角的聲音,立刻捂着肩頭的傷口,咳嗽道:“快離開這個通道。”馮鬼手想必是已經猜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兩人心照不宣,翻身跳了下去。
此刻,下面的任玲和那年長女人,正拿槍指着豆腐和顧美女,估計是被忽然吹出的號角聲給弄呆了,我和馮鬼手忽然露面,讓兩人顯得很驚訝。任鈴槍口一轉,指向馮鬼手,道:“馮江一,原來你也在!”我手裡也有槍,一見這情況,立刻槍口一擡,對準了那年長的女人。那女人看起來,在任家的身份應該不低,任鈴也很聽她的話。
一時間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不等馮鬼手開口,任鈴看着我冷笑道:“一支槍就想跟姑奶奶叫板,信不信姑奶奶我現在就弄死你和你旁邊的小狐狸精。”顧文敏剛好就在我旁邊,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我傷口的血尚未止住,而那紅衣糉子,不知還會不會再來,拖延下去對我們並沒有益處,必須得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