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忽悠完豆腐,便轉移了注意力,將注意力放在了眼下這間墓室裡。這裡沒有任何出入口,而我們頭頂上方之前那間比須的老巢,同樣也沒有出入口,也就是說,不管是走上面,還是走下面,我們都進入了一個死衚衕。
從墓室的結構來說,這一點兒不太可能,因爲古人講究事死如事生,墓又被稱爲陰宅,即死人住的地方,陰宅和陽宅是共通的,沒有誰會在陰宅裡修建死衚衕。
林教授說:“或許這地方有什麼暗道,大家要小心。”衆人逐漸分散隊形,小心翼翼的在周圍尋找可能有的機關暗道,就在這時,顧文敏眼尖,忽然說道:“你們來看,這些棺材上的圖案好奇怪。”我們這次主要是衝着徐福主棺裡的東西來的,因此對這九具陪葬棺也沒有太留心,顧文敏這一出聲,不由得將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只見她指着其中一具棺材的棺材頂蓋,說:“你們看,這棺材上刻的人物造型,真是古怪,像外星人。”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我不禁咦了一聲,不錯,確實像外星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古代棺木了,見過刻騰雲瑞獸的,見過刻仙鶴天官的,但還第一次在棺木上,看見如此造型古怪的人。這棺木的正中央,有一個小小的人形,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同於古人的寬袍大袖,而是比較貼身的衣服,雙手放在胸口。
我再仔細看了一眼,發覺不對。這手其實並非放在胸口的,確切的說,是放在脖子上。
我不由得抽了口氣,大感驚訝,說:“好像是在自己掐自己。”
顧文敏點了點頭,顯然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其餘人也發現,這樣古怪的人物雕刻,幾乎每個棺材蓋上都有,但人物的身體造型,有些強壯,有些纖細,看起來有男有女。顧文敏揣測說:“莫非這上面雕刻的人物,就是棺材裡的主人?”
豆腐說:“難道說這裡面的人,都是自己掐死自己的?哈哈,別逗了,這不可能。”虧這小子現在還笑的出來,他要是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麼,估計得嚇得哭都哭不出來,爲了這小子的身心健康,我決定將這事兒隱瞞到底。
林教授推了推一個鏡片的眼鏡兒,說:“人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不過小顧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你們看這些人物造型的臉,稀奇古怪,長嘴巴寬臉,像是帶着種古怪的面具,或許是某種儀式,這些人死後,會不會因爲這個儀式,而將屍體擺成這種造型?”
我心說不愧是專業的,僅憑一個人物雕刻,就能想這麼多,但什麼儀式會這麼古怪?內心中,我覺得林教授的想法不靠譜,因此也沒有接話,但心裡卻冒出個想法,這九具棺材就這樣突兀的放在此處,而前方又沒有進路,難道是徐福刻意爲之的?他會不會有什麼別的目的?
就在我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豆腐忽然朝我靠近,另一隻完好的手,緊緊拽着我的手臂,似乎顯得有些緊張,他說:“老陳,我不贊同林教授的話。”
我道:“不贊同就不贊同,別摟着我胳膊,大老爺們兒,你不覺得膩歪,我還覺得雞皮疙瘩直冒。”
林教授聞言,問豆腐是不是有什麼想法,豆腐點了點頭,說:“是有個想法,不過我覺得有點兒恐怖。你們看,這些人臉上稀奇古怪的面具,和咱們帶的防毒面具是不是很像?”豆腐說這話時,音調打顫,顯然是陷入了某種聯想中。不過這個聯想也真夠大膽的,我下意識的朝棺木上的人臉一看,不由得瞬間出了一層冷汗,不錯……那人帶着的面具,非常像是防毒面具。
不,應該說越看越像!幾乎一模一樣!
段菲顯然有些害怕,聲音帶着顫音,說:“竇大哥,你別瞎說,怪嚇人的。”
豆腐這會兒神情已經很難看了,哭喪着臉,結結巴巴道:“我我沒瞎說,你們仔細看這些棺材上的人,其中兩個腰細胸大,是兩個女人……咱們隊伍裡,不剛好就你和……和顧大美女嗎。”我駭的不輕,立刻一一確認,細細看過每一具棺材上的人物雕刻。
這一看不得了,和豆腐說的一模一樣,九具棺材,上面刻着的人物,都帶着酷似防毒面具一樣的東西,而且七男兩女。
難道說……這九具棺材裡躺着的是我們?
不,更確切的說,這九具棺材,莫非是爲我們準備的?
我看了看其餘人,幾乎人人的腦門上都冒着冷汗,一個個臉色鐵青,一時間,寂靜的墓室中,只能聽到我們越來越沉重的喘息聲。這個想法實在太詭異了,這或許只是一個巧合,只是那面具恰恰和防毒面具相似而已。葬俗中本來就有覆面的習俗,屍體入殮時帶着面具,本就不稀奇,肯定是我們多想了。
我是個比較注重現實的人,不想被一些虛無飄渺的想象力給嚇死,便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下咚咚咚直跳的心臟,教育豆腐說:“別這麼迷信,按照你的說法,難道是徐福早就推斷好了,兩千多年後,會有我們一幫人來盜墓,然後特意給我們留了九具棺材?”
說到這兒,我又想起一個漏洞,於是補充道:“再說了,咱們也不止九個人,一共是十個人。”
機器人四個,林教授吳思冬段菲三個,我顧文敏豆腐,加起來剛好十個人。就算徐福真的能掐會算,給我們預備好了棺材,這棺材的數量也對不上啊。
我這麼一說,衆人剛纔被提起來的心,也鬆了一些,機器人一號摘下防毒面具,抹了抹腦門兒上的冷汗,說:“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剛纔那種猜測太荒謬了。就算徐福真的會算,那也不該只預備咱們的棺材,不還有日本人闖進來嗎?”
豆腐疑惑道:“日本人?什麼日本人?”
顧文敏隱去關於他的那一段,將在墓道里遇見日本人屍體的事情對豆腐一說,豆腐立刻大驚失色,說:“小日本太卑鄙了,土地他們要搶,現在連蘑菇都要跟咱們搶,咱們不能再耽誤了,要趕緊找到主墓室……不對,既然這地方是個死路,那其餘小日本去哪裡了?”
豆腐這話問到了點子上,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在這時,吳思冬忽然指了指我們身旁的棺木,聲音透着恐慌和古怪,啞聲道:“會不會……在裡面?你們不覺得,這棺材過於大了些嗎?恐怕……不止裝九個人吧?”
豆腐膽子本來就小,吳思冬這麼一說,把他嚇的不輕,嘴裡連忙說:“別亂猜,你的意思是這些小日本跑進墓室後,就自己爬棺材裡去了?他們又不是傻子……”豆腐的話音剛落,寂靜幽暗的墓室裡,忽然傳來了砰的一聲響。
那聲音很沉悶,離的也很近,恰好是從我們右手邊傳來的。衆人將目光順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那地方,只有一具黑色的碩大木棺。
聲音是從木棺裡傳出來的,那裡面有東西!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起屍了。
段菲和吳思冬,屬於只碰過枯骨的新手,哪裡遇到過這麼古怪的狀況,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關鍵時刻,還是軍人比較靠譜,機器人一號舔了舔嘴皮子,重新戴上防毒面具,衝衆人打了兩個手勢。第一個手勢是讓我們後退;第二個手勢是讓他的三個戰友匯合。
他們四個非常有默契,轉瞬便各站一頭,將那碩大的黑棺從四個麪包圍起來。敵不動,我不動。機器人幾個沒有直接動手,而是端着槍支,目光死死盯着棺木。
那棺材裡的聲音響了幾聲,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頂棺材蓋要出來一樣。
“砰砰砰!”
在寂靜的墓室裡,這聲音讓人頭皮發麻。顧文敏身體朝我靠攏,畢竟還是害怕的,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鎮定下來。
豆腐嚥了咽口水,說:“糯米用完了,水牛角也沒有準備,有糉子要出來了。老陳,我現在是傷號,你要負責保護我。”
我道:“我只保護女人,男人我不負責。”
豆腐聞言,立刻捏着嗓子說:“人家……人家其實也是個妹子。”我瞧豆腐已經嚇的沒皮沒臉了,便道:“行了行了,別再給妹子這個稱呼抹黑了,待會兒一有不對,你和文敏什麼也別管,先躲起來,其餘的我來對付。”
豆腐這才鬆了口氣,說:“老陳,啥也不說了,好兄弟!”說話間,從背後摟住了我。
我立刻來氣了,罵道:“你他媽的有病啊,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把你的爪子拿開。”
剛說完我就反應過來不對勁,豆腐和顧文敏,分別站在我左右兩側,他又怎麼可能從後面來抱我?這麼想着,我不由得低下頭去看摟住我的手,那是一隻幹紫烏黑,佈滿油脂的人手。不,更確切的說,是一雙屬於死人的手!
沒等我反應過來,那雙手猛然施力,將我往後一拉。那力道十分大,霎時間,我感覺自己的大腿頂到了身後的棺材,緊接着整個人就向後倒。
那觸感告訴我,我們身後那具棺材的棺蓋子,竟然打開了!而我此刻,大腿正頂着棺材的邊緣,整個人因爲身後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朝着棺材裡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