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兩人打了個出租車,便朝着目的地而去。到地方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由於這一代是老式小區,沒什麼熱鬧的商鋪,燈光昏暗,因此露面上人也不多,和深圳那種一到晚上就熱鬧非凡的街道可不能比。
我倆以那間民營醫院爲中心點,開始展開搜索。
老式的醫院,外牆看起來有些斑駁,玻璃大門敞開着,望進去,可以看到一個值班的護士阿姨,除此之外,也沒瞧見半個病人。在這種醫院裡上班,大晚上的,還真的需要些心理素質。
我先選擇了靠左的一片兒小區,也沒有保安什麼的,進了小區便到處晃,燈光晦澀,樹影搖曳,分外的陰森,老式樓裡,只零零星星有幾戶住戶的燈開着,其餘的房間一片黑暗,似乎並沒有人居住。
我一邊用着辨陰術,一邊感應周圍的環境,打探一圈後沒什麼發現,便向着下一個小區而去。就這麼慢慢找,到了十二點多左右,我們到了第三個小區,這時,我立刻感覺到了很清晰的陰屍之氣。
我不由猛的擡頭,看向那股氣息傳出來的房間。
在第五樓,那樓開着燈,窗戶上隱約還有一個人影,裡面的人,應該就站在裡窗口不遠的位置。雖然這會兒光線很暗,我和白雙都在樹下站着,但我還是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
白雙注意到我的動作,用眼神詢問我怎麼回事兒,我示意她找到了。
我們從早上就出門,雙腿一直在走路,走到現如今的十二點我,我這些年是跋涉慣了的,雖然累,但卻在承受範圍內。白雙明顯是死撐,我覺得她站立在原地,雙腿的姿勢都已經不對勁了,於是壓低聲音道:“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
白雙還欲逞強,我打斷她要出口的話:“人就在樓上,又跑不了,你在這兒等着,萬一出個什麼事兒也好支援。”白雙知道我是在應付她,不過這回沒反駁,八成是確實受不了了,便點了點頭,在樹下等我。
這老式樓裡沒電梯,我爬着樓梯往上走,感應燈時靈時不靈,樓道間黑幽幽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不過現在學了些薩滿秘術,對於軟糉子一類的東西,也有了感知能力,這地方雖然看起來陰森,但其實比較‘乾淨’。
我大步上了五樓,站到了那個房門口,緩了緩氣,正要敲門,,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裡面的人乍一看有些陌生,但很快我就認了出來,是真呂肅。這半年多沒見,他不再是第一次見面時瘦的皮包骨,反而像一個身體被調理好了的非洲兒童,肌肉豐盈,五官雖然平凡,但看起來很有精神。
我的記憶力一向不錯,這張臉,和文敏以前交給我的那份資料中的臉重合起來,所以我才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真呂肅看見我並不意外,淡淡道:“我聞到有活人的氣味兒,進來吧。”他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我下意識的往房間裡瞥了一眼,這是個非常簡陋的單間,牆皮斑駁,地面沒有貼瓷磚,裸露着水泥地板,傢俱非常簡單而老舊,靠右的地方,是一個灰色的沙發,但沒有第二個人。
我走了進去,道:“就你一個人?”
難道我猜猜了?呂肅這一次,沒有把真呂肅帶上?
他道:“就我一個。”
我心裡有些煩躁起來,道:“呂肅呢?他沒跟你在一起?”我原以爲找到了真呂肅,另一個人,自然也無所遁形,但沒想到這次,他倆居然分開了。呂肅看這人不是看的很緊嗎?這次怎麼會……
彷彿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真呂肅坐在了沙發上,之前那雙因爲消瘦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如今反而顯得有些小,他眯着眼打量我,嘴邊有一絲冷笑。外表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露出這種深沉而諷刺的表情時,有一種古怪的違和感。
我知道,自己利用他的事情早已經穿幫了,這小子心裡對我肯定是沒什麼好感的。果然,真呂肅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我摸了摸鼻子,在這方面,確實沒什麼立場,誰讓我忽悠他在先呢?不過,看他現在日子過得似乎不錯,人都胖了一圈,於是我道:“禍兮福之所倚,你現在過得不挺好的嗎,何必記那些舊仇。”
真呂肅笑了笑,道:“是啊,都是拜你所賜,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真是謝謝你給我上了這樣一課。”我爲止語塞,頓時陷入了沉默。
這世界上的每個人,在最初,何嘗不是對他人信任滿滿,我剛到深圳時,同樣的信任每一個人,在經歷過一些大大小小的欺騙後,這種信任被我摒棄了。
每個人大概都經歷過這樣一個過程,滿懷善意的來到這個世界,然後被傷害,然後成長,最後變得警惕,這時候,我們就成了成年人。
呂肅是真心信任過我的,以爲我能救他脫離苦海,而最終,我也成爲了那個欺騙信任的人。
我想起了之前在某本書上看過的一句話:善良可以傳遞,惡意比善良傳播的更爲迅速。
這種沉默維持的並不久,我必須厚着臉皮將它打破:“做過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挽回,只能說抱歉。我這次來,其實是希望找到呂肅,看來是落空了。”
他微微側頭,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來找他的,難不成還來找我?陳懸,你是不是很好奇,爲什麼這次只有我一個人?”
我點了點頭,等他繼續往下說。
呂肅笑了笑,道:“那次被他弄回去後,我也想通了,反正都是活,何不讓自己活的好受些?所以我沒有再被關起來,一直跟在他身邊,但半年前的一天……他忽然失蹤了,雖然只失蹤了兩天,但他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
血?
我立刻明白,八成是被屍仙找到了。
那麼後來呢?
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真呂肅露出看了我一眼,道:“想知道?跪下,求我啊。”
這小子眼裡當初的單純已經完全消失了,透過這雙黝黑的眼睛,我彷彿看到了一顆已經被扭曲的報復心。
我沒動。
呂肅陰陽怪氣的發出一聲嗤笑,道:“那就這樣吧。”說完,閉上了眼。
如果是在之前,我可能真的拿他沒辦法,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起身,走到他旁邊,道:“我是個生意人,喜歡大家雙贏,和氣生財,你再考慮考慮。”大約是對於我平靜的語氣感到意外,真呂肅睜開了眼,微微有些疑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雙眼已經開始無法對焦了。
“你、你……這是……”他捂着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道:“我已經改行了,現在是一名薩滿巫師,對付人我沒什麼本事,但對付你這種‘人’,還是有些手段的。”其實我畢竟也才入門不到兩個月,哪有那麼多手段,這會兒不過是用了點兒迷惑人的手段,類似於催眠術一類的東西,讓他感覺到不舒服而已。
這種手段,對軟糉子一類的東西,會產生迷惑作用,而對人使用,最多讓人感覺頭暈腦脹不舒服。我這麼說,不過是詐他一炸,繼續道:“你現在不想死了吧?我看你活的挺滋潤的。”
果然,他以爲我還有後手,捂着頭微微後退,皺眉道:“你、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嘶,停下,我告訴你就是了,反正他的死活跟我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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