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喘氣
天地良心,我的公文包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那包是我以前用來放文件的,現在公司破產,也沒什麼文件可放了,我記得,裡面只有那個粵佬給我的住房合同,現在怎麼變成草紙了?
眼前詭異離奇的情況,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民間故事。
清末的時候,有一戶姓錢的大戶人家,生了個兒子,仗着自家權勢,那是胡作非爲,欺男霸女。
有一回,這錢少爺半夜從勾欄院回家,喝的眼暈耳熱,走路也有些找不着北,很快就迷了路,走到了一處人來人往的街市上。
忽然,他發現道路邊上,有一對賣元宵的爺孫倆。那老的佝僂着背,顯得老態龍鍾。
再看那孫女。
喲呵,好一個大美人。長着瓜子臉,柳葉眉,眉下一對黑溜溜、水潤潤的大眼睛,櫻桃小嘴,雪白的皮膚,身材窈窕,怎麼看怎麼美,雖然布衣荊釵,也難掩美色。
美色亂人心,錢大少的酒頓時就醒了,他看的淫心大動,心中一轉,便升起個主意,走到那對爺孫前,說道:“你們的元宵怎麼賣?”
老頭說:“五紋錢一碗,少爺要不要來一碗嚐嚐?”
錢少爺哼了一聲,搖着扇子說:“啊呸。我是什麼身份,能站在路邊吃你的破元宵?連個坐都沒有。”說罷聞了聞,道:“不過聞着倒是挺香,這樣把,本少爺出一百文,你到我家裡的後廚房給我做,我要在家中坐吃。”
“這……”老頭露出爲難的神色,道:“少爺,我要跟你去了,今晚的生意就做不成了,來的都是老主顧,今天失了信,以後可就不好做生意了。”
那孫女便道:“爺爺,不如我去吧。”
此話正和錢公子的意,當即道:“囉囉嗦嗦的,還想不想賺錢?行,小丫頭,就你吧。”那老頭也想着賺錢,便答應了。
錢大少領着姑娘到了家中,自然是原形畢露,一趁shou欲,不顧那姑娘苦苦哀求,一夜翻雲覆雨。
第二天,正睡的舒服時,順手一摟,忽然聽到撲哧一聲,就像是什麼東西破了的聲音。他睜開眼一看,身邊哪裡還有什麼美人兒,原來卻是一個紙糊的,也不知爛了多少年的紙娃娃。那紙娃娃已經發黃了,表面沾了不少爛泥,惡臭難擋,被錢大少一摟,裡面的竹骨架子霎時斷裂,再不成形。
錢大少嚇都要嚇死了,轉天便生了一場大病。
這還不算完,在生病後的沒幾天,錢大少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他打開門一看,門外赫然站着一個渾身裹着污泥的皮人兒,是個老頭形象,那皮人說:“我好心好意,讓我孫女給你做元宵吃,你就算要和她恩愛,也應該輕一點兒,怎麼把她給戳破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弄壞了我孫女的皮,就得還一張給我……”說完陰風大作,露出血盆大口,尖爪獠牙,將那錢大少的皮給活剝了。
這事兒聽着便是空穴來風,但也並非沒有講究。在民間,流傳了很多死鬼買東西的事兒,我認識一位出租車司機,他曾經跟我講過一件事兒,說他的一個朋友開夜車。有一天晚上,拉了一對母子,問去哪兒,那對母子說,要去城南的交通公墓。
這生意好。因爲司機要回家,恰好要路過公墓那邊,便喜滋滋的載了那對母子。
第二天打開錢包一看,嘿,昨晚收的人民幣沒了,裡面卻有一張燒給死人的紙錢。
這類離奇古怪的傳說,民間數不勝數。我看着手裡這份草紙合同,不由也愣了,心說:難道當時給我籤合同的,是個死鬼?
正這時,那中年女人聽完我的描述,臉色猛的一變,霎時有些發青,囂張的神色也瞬間收斂了,彷彿畏懼什麼似的,道:“算了,我不跟你們計較,反正這兒也要拆了,你們愛住就住。”她神色有些慌張,看了我們倆一眼,逃也似的走了。
事情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剛睡醒便鬧這麼一出,任誰心裡也不舒服。
豆腐點了支菸,抽了會兒,便道:“咱們該不是遇到鬼了吧?”
我心裡已經有些打鼓了,這會兒又想到了那小姑娘的話,莫非這真是個兇樓?
與此同時,我又想到了另一層面,掏出了自己的鑰匙,道:“就算合同有問題,但這鑰匙呢?你看,鑰匙是真的,剛纔那女人神色不對勁。我估計,沒準兒是她老公想賺私房錢,所以悄悄拿了鑰匙,把房子租給咱們。這世界就算有鬼,也不會全被咱們遇上,別想那麼多了,走,出去找吃的。”
豆腐天生少根筋,一說吃的,也將這事兒拋諸腦後。
我們昨天忙活了一晚,現在飢腸轆轆,豆腐提議去吃頓好的,說這兩天一直在地洞裡忙活,接觸了太多的溼氣,不如吃些熱辣的東西。我倆一合計,決定去吃火鍋,穿過一條街,就有一家火鍋店,店面雖然小,但兩口子是重慶人,經營的重慶火鍋味道正宗,堪稱一絕。
剛到門口,豆腐忽然頓住了,看着對面一家酒樓。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發現他看的是一對兒男女。女的穿着黑色連衣裙,畫着淡妝。
她臉蛋兒長的十分勾人,顯得很清純,臉上帶着迷人的笑容,親熱的挽着那男人的手,兩人剛從對面的酒店裡出來。
看那兩人眉目傳情的模樣,就知道二人剛纔在酒店做過什麼了。
豆腐這小子一向有些缺心眼兒,一般人看見這情況,什麼都明白了,他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我的臉色,問道:“那不是你女朋友嗎……”
我冷冷的盯着那女人,道:“現在已經不是了。”事實上,雖然面上強裝鎮定,但心裡那團涌動的火焰卻讓我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一年前我認識了肖靜,她是個特別漂亮的女人,愛打扮,當然,花錢也很厲害。但當時我們處於熱戀期,再加上那時候我手裡有些錢,到也沒在意。在以前我有錢的那些日子裡,肖靜跟我如膠似漆,有什麼活動帶上她出席,在朋友中,我總是最有面子那一個。
我的家庭很糟糕,三歲沒了媽,四歲死了爹,除了爺爺就沒什麼親人。後來爺爺也消失了,所以我特別希望能有一個家,因此也很珍惜和肖靜的感情。
在深圳這個花花世界,依照我沒破產前那說小也不小的生意規模,我只有肖靜一個女人,沒有去外面拈花惹草,讓我的很多朋友都大跌眼鏡,直誇我是稀有動物,絕世好男人。
我破產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肖靜,我並沒有想從肖靜那裡獲得什麼幫助,只是那時候很頹廢,心裡抑鬱難擋,想找個自己信任的人傾述一下。
但我沒想到,當我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她後,這女人先是驚訝,隨後就有些支吾,再接着就直接將電話掛了,速度快的猶如平常刷我的信用卡一樣。
之後我再打電話,永遠是系統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我並不是剛剛懂感情的毛頭小子,肖靜這樣做的理由,我一想就明白了。
我一直以爲,只要對她好,只要真心愛她,我們都能好好過一輩子,沒想到,我一破產,這女人就連電話也不接了。
什麼意思,明顯的很。
世界真小,沒想到在這裡會遇見她,還有她的新‘刷卡機’。依照我平時的脾氣,肯定是要上去狠狠教訓一下這一對姦夫**。
但現在我破產了,什麼都沒有了。混社會這麼多年,忍這個字我還是懂的。
豆腐估計是看我臉色不好,打了個哈哈,拽着我的胳膊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丟了就丟了,等咱們發財了再買件新的。”
我心裡很難受。
我這些年無依無靠,各行各業,三教九流都做過,拼了命的賺錢,就是希望能有一個家,能給自己未來的老婆和孩子一個舒適的環境。
錢不是人的一切。
但現在,我沒錢了,卻一切都沒了。
豆腐挺擔憂的,又道:“陳懸同志,別這樣,沒了愛情,咱們還有事業。”
看豆腐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心裡舒坦了一些。這種關頭,沒錢沒勢,老婆背叛,但好歹還有一個兄弟陪在身邊,這一刻,我真的很感激豆腐。
於是我道:“沒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爲了這點兒小事傷心,還是商量咱們的發財大計,等有了錢,找個更好!”
豆腐這才鬆了口氣,說話也開始胡天海地了,道:“這纔對嘛。雖然你人長得寒磣了一些,沒我英俊瀟灑,也沒我博學多才,但好歹根還算周正,鼻子眼睛一個沒缺。只要再弄倆鈔票包裝一下,多漂亮的衣服也是手到擒來。”
我頓時被嗆了一下,拍了他一巴掌,罵道:“去你孃的,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在給你自己臉上抹金呢?一天不教訓你,就不知道自己是幾根蔥。”
豆腐這一打岔,我心裡果然輕鬆了一些,我知道,這小子是變着法兒在轉移我的注意力,這份兒心意我領了。
我們二人一邊耍嘴皮子,一邊進了火鍋店,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吃着火鍋,商議接下來的事。
昨晚偶然挖出了土中棺材,這不是個好兆頭,這一趟沒準兒會走空。要想打探具體情況,還得將棺材先弄清楚,這需要添置一些手套一類的東西。
爺爺的工作筆記上寫過,遇到棺材和屍骨,絕對不能用生手去砰,得帶上專業的摸屍手套,再不濟,也得弄個麻布手套套上。
因爲棺材裡有很多細菌,如果用手直接去摸,很容易感染上病症,因此摸屍手套,防毒面具一定要有。
我們一邊涮着火鍋,一邊聊,吃着吃着,我有些尿急,去了趟廁所。回來的時候,我發現豆腐神色不對勁兒,盯着火鍋店門口,似乎在看什麼。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剛好有一個穿着T恤的年輕人走出了火鍋店,一轉彎就不見了。
我道;“你盯着一個男的看什麼?難不成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豆腐的父母曾經還生過一個,可惜三歲那年,讓人販子給拐走了。
豆腐道;“別拿我弟弟開玩笑。剛纔那人忽然莫名其妙的跟我搭訕,我聽不懂他說的啥意思。”
“搭訕?”我一邊涮羊肉,一邊胡亂說道:“你又不是娘們兒,他找你搭什麼訕。”
豆腐道:“他說‘翻鹹魚,支鍋起夥,找上門’。這話什麼意思?老陳,你聽的明白嗎?”我聽完,手裡的筷子頓時掉地上了,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來。
PS:更晚了,讓大家久等了,我這邊系統又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