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與不走
真正讓謝半鬼擔憂的,除了趙金刀的動機之外。還有“都尉”這個稱呼。
“從將軍府出來,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謝半鬼憂心忡忡的說道:“你們說,那個所謂的“都尉”到底是人名還是官銜?”
胖子大大咧咧的道:“肯定是官銜唄!誰家老子能沒事給兒子起名叫都尉啊?也不怕,別人把他兒子打死。”
老錢心裡咯噔一聲:“要是人名倒還罷了。如果是官銜,這回他真就撞上了一個恐怖的對手。按照大明的武官官職叫都尉的只有騎都尉,上騎都尉,輕車都尉,上輕車都尉四個。最高的上輕車都尉也才從三品。趙金鐸是什麼身份?嶽州衛指揮使,加授邵武將軍。比上輕車都尉高了一個品級,卻在他面前低三下四。這說明什麼?”
老錢敲着手掌心道:“這說明,趙金鐸加入了一個龐大的組織,而且在那裡的地位連個都尉都不如。”
“你說他敢背叛朝廷?那可是誅三族的大罪啊!”胖子嚇得半天沒合上嘴。
“希望不是吧!”謝半鬼安慰道:“可能我們想多了。先出山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吧!”
謝半鬼估計趙金鐸絕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事情已經到了難以應付的程度。三個人出山沒多久,就在被逼無奈之下又潛回了山區。
謝半鬼苦笑道:“趙金鐸夠狠,連這種招數都想出來了,看來咱們是寸步難行啦!”
胖子擦了一把汗道:“要不回我家躲躲?”
“不行,國公府目標太大。而且我敢肯定,對方肯定會派出高手沿途伏擊,說不定,咱們沒到國公府就變成刀下鬼了。”
謝半鬼說完之後,又阻止了準備開口說話的老錢:“鄭家也不能去,先不所我們能不能順利到達邊關。光是對方的來頭就足以給鄭家惹上一場飛來橫禍。咱們還是老老實實藏在山裡吧!”
胖子小聲道:“要不咱們回鬼衙吧?”
“鬼衙!”謝半鬼搖頭道:“我讓小蔡和羽嫺勸說張伯他們退隱,也不知道她們成功了沒有。我估計,以羽嫺和小蔡的能力,應該已經說動那些叔伯攜美歸隱,沒有四將的鬼衙就是個空殼,回不回去都一個樣。我現在擔心的是,對方會不會找上小蔡他們。”
謝半鬼沒有低估羽嫺和小蔡的能力,卻低估了紙活張的固執。兩個丫頭連勸了幾天,紙活張和鐵手李死活就是不肯鬆口。
弄得連小蔡都有些泄氣:“連勸了幾天,才說動兩個人。你說人老了,是不是都那麼固執。”
羽嫺苦笑道:“假貨劉和禿毛雞早就已經不常駐鬼衙了,算來算去我們等於一個人都沒勸動。”
歐陽陌陌眨着眼睛道:“要不,咱們用點非常手段?”
“可別!”小蔡、羽嫺異口同聲的拒絕道:“你那些手段,用在他們身上只能換來一頓暴打。算了吧!”
羽嫺揉着有些發酸的太陽穴道:“我看還是讓假貨劉勸勸他倆吧!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說起話來,總比我們隨意一些。”
假貨劉說話是很隨意,甚至已經隨意到了破口大罵的程度:“我說老張,你他娘是不是大米飯吃多了撐着啦?一籮筐的好事擺在你眼前,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窩在破廟裡啃窩頭,你瘋了吧?”
紙活張灌了口烈酒,雙眼注視着破落不堪鬼衙:“我大半輩子都交給了鬼衙,離不開啊!”
“屁!”假貨劉指着對方的鼻子罵道:“你就是個賤命,爲鬼衙賣多半輩子命了,還離不開?你說說,你在鬼衙能做什麼?”
“起碼能照顧一下山下那些……”
紙活張還沒說完,就被假貨劉掐斷了話頭:“你能照顧個狗屁。山下那些人,還不是小酒鬼拼死拼活賺錢養着的?你扎紙活賺那兩個錢兒,養活一家人,行。養活一村子人,還行麼?再說了,你走了,小酒鬼還能看着她們全餓死不成。”
“起碼……起碼……他不會像我那樣想着村裡人。”紙活張支支吾吾的道:“他總想着讓村裡人出去做工……”
“做工不對麼?”假貨劉差點沒跳起來:“你就心善的不是地方。那些人裡有多少利手利腳,可以出去賺錢的?有多少必須供養的?你算過沒有?你可倒好,一下子全給養起來了,你養豬啊?就算他們不是豬,早晚也得被你養成豬。沒人餵食,他們就全的餓死。我看小酒鬼,說的一點不差。”
“可是……”
“可是什麼?”假貨劉叫道:“小酒鬼,要是存心想弄走你。憑他和兩廠、錦衣衛的關係,隨便一紙調令就能把你踢出去,還能容你在這唧唧歪歪?”
假貨劉長嘆一聲道:“小酒鬼沒那麼做,是因爲他心裡想着你啊!要不然,他能放着大把的好處不要,給你換個如花似玉的媳婦來麼?你看看人家那些陪嫁,都夠你躺着過完下半輩子啦!那可都是小酒鬼拿命換來的啊!你怎麼就不知道好歹呢?”
紙活張張了張嘴,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顧着仰頭灌酒。
假貨劉知道,紙活張這是被他說通了。嘿嘿一笑轉向了鐵手李道:“老李,老張都同意走了。你怎麼說,你盼着蛛後,都盼着大半輩子啦!就不想歸隱江湖跟她一起享享清福?”
一直沉默不語的鐵手李緩緩開口道:“我在想半鬼那小子,爲什麼非得逼着我們退隱?而且動作還來得這麼快?我跟後兒打聽過。半鬼是除了圓月密室之後,才動了逼我們退隱的心思。你知道他在圓月密室裡發現了什麼麼?”
“他發現了什麼?”假貨劉顯然不知道謝半鬼的在圓月密室裡的經歷。
鐵手李鄭重道:“老王和老趙的屍體,老趙還被人煉成了傀儡。還有當年隨君莫笑出走的那些兄弟,也全都是在圓月密室裡被人煉成了活屍。半鬼肯定是接觸到了什麼秘密,才非要把我們弄走,你繼續去追查,這個時候我們能走麼?”
假貨劉坐回了椅子上喃喃自語道:“這麼說,咱們還真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