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跡象表面,林芳的一系列舉動都是有預謀有計劃的。她手中掌握的關於這個羣葬窟的信息要遠比她告訴我們的要多得多。她也並非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柔弱,至少一個正常女人在面對如此詭異的屍體時,不會像她那樣,流露出期待的眼神。可以說,她初見獨角巫醫的屍體時,表現出來的慌張根本就是一次惡劣的表演,是爲了掩飾她心中的喜悅。這些屍體可能就是她一直想找的東西。如果不是這樣,她絕不可能一上來就獨自走到屍堆裡,還能熟練地解開繩結,這個女人與馬里克巢穴中的羣葬窟之間必定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說不定,外面那些克瑞莫野人正是衝着她而來。
我把我的分析對胖子說了一遍,他一拍大腿,直呼高明:“我看這女人來頭不簡單,說不定跟咱們當初一樣,做的是死人的買賣——
你的意思是,林芳根本不像她自己介紹的那樣是植物學家,而是,盜墓賊?——
這有什麼奇怪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都被她給騙了。這個臭不要臉的小娘兒們,要是讓老子逮住,非把她跟老糉子一起釘進棺材裡活埋了不可-
我和胖子又在旋渦形的裹屍堆裡尋找了半天,林芳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胖子氣得牙癢癢,對天發誓此仇不報,他這輩子就不娶老婆。我勸他冷靜一點兒,先出去跟外面那三個不知情的人匯合再說。
我們沿着直線一路衝了出去,返回的速度要比進去的時候快了好幾倍。剛到外頭,就發覺情況不對勁。黑黢黢的洞窟裡邊沒有一絲光亮。
禿瓢、王少還有秦四眼通通失去了蹤影。整個羣葬窟寂靜一片,彷彿從來沒有他們存在過的痕跡。一條長長的繩索掛在洞口,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掏出手槍,一前一後走到繩索邊上。我擡起頭,朝洞口張望。忽然間,一張巨大的鬼臉從洞口伸了出來。我連退了兩步,正撞在身後的胖子身上。他扭過頭來,對我說道:“老胡,咱們被包圍了-
我定眼一看,洞窟中不知什麼時候站滿了一圈手持吹箭的克瑞莫土著。而洞窟口裡的鬼臉也並非其他,是一個戴着面具的亞馬孫土著。面具土著從洞中跳了下來,其他土著紛紛呼喊着同一個聲音-歐拉繃-,我估計可能是面具土著的名字,或者萬歲之類的意思。面具土著身材高大,肩上揹着石斧,他走到我面前,單手摘下臉上那枚黃金三眼面具,衝我兇了一陣-
老胡,這個紅臉土著怎麼這麼眼熟啊?——
他就是河灘上那個酋長,昨天夜裡被我們用槍子打屁股的那個——
哦,那咱們可得跟人家解釋清楚,打他屁股的是你,我可沒參與——
你現在說什麼都一樣,他早就把我們都劃入打擊對象了。你看其他三個人都不在,恐怕是被俘了-
我們不敢與土著人硬拼,一來敵我數量上實力相差懸殊,二來搞不好他們會拿四眼等人當肉盾。領頭的土著正是昨夜在河灘上主持葬禮儀式的石斧酋長。他拿手指着我,對身後的手下們比畫了一下,眨眼的工夫,一羣克瑞莫壯漢將我撲倒在地,用帶刺的藤蔓將我的手腳捆成一團。藤蔓上的尖刺扎近皮膚裡又疼又癢,比上大刑還叫人難受。胖子咧了一下牙,乖乖地舉起了雙手。我躺仰在地上對他說:“把手放下,咱已經夠丟人了,不能再輸了志氣-
土著見胖子束手就擒,就抽出一根磨得比較光滑的繩子去綁他,而且只是將他的雙手反扭在背後,並沒有像我這樣五花大綁。我說同樣都是俘虜,不能搞待遇特殊化。胖子說:“這隻能說明我的態度比你端正,所以受到了羣衆的優待。待會兒我對他們酋長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充分發揮一下我在談判方面的口才,讓他們也給你判個死緩-
我叫苦連連,心說我剛纔也是主動投降,怎麼就沒看見他們對我手下留情。緊接着,我們又被土著用吊繩從洞底拖了上去,我因爲手腳朝天的緣故,在上升的過程中不斷地被尖銳的石壁掛碰到身體,連身上的衣服都被磨成了破布條。剛被吊出洞口,外面就爆發出一陣如雷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大批克瑞莫人駐紮在山頂上,一見他們的部族順利逮捕了敵人,個個手舞足蹈像吃了一個星期紅燒肉一樣開心。野人們把我和其他幾個人分開來關押,胖子被推到捆綁四眼和王少的大石巖底下,而我手腳被綁在一處,整個人-背朝黃土面朝天-,叫野人用一根木杆橫架在平地中央。王清正見我被人像烤乳豬一樣地擡了上來,居然還有心情嘲笑我:“胡爺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大家都是自己爬上來的,不及您面子大,嘿。是被人擡出來的。”
我說你個死兔崽子,有種等老子空出手腳來你再猖狂。他擺了擺頭:“我看懸,你看見山頭上豎的木樁子了沒?估計就是留着料理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