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怎麼辦?”四眼將他懷中的揹包拉了一道口,“我剛纔出來的時候,順了點手雷,要不······”
“打住哎,兄弟。手雷?”我把他那包搶過來一看,滿滿一包手雷,少說也有十來枚。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是人不可貌相,別看四眼平時里斯文,有時候做起事來,比我們虎多了。“這個計劃不行,這一響轟下去,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哪兒。跟衝正門、奪高地沒什麼區別。他們去老木頭家也只是例行搜查,我們這裡動靜太大,反而會害了他。你們兩個都過來,咱們一起拉,這東西少說也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了,再結實也禁不住我們大男人一塊兒發力。”
這個時候,遠處的寨子裡已經傳出了雞飛狗跳的聲響,想來那些民兵正在進行大範圍搜索。蔣書記一看情況不對,只好挽起袖子蹲在我邊上。
我們三人以半蹲的姿勢,沉下了腰身,我低喊了一聲,三人同時發力,咬緊了牙關將柵欄朝自己的方向使勁扯,木製的柵欄不斷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憋紅了臉,腳下硬是蹭開了一層薄土。我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急忙深吸了一口,將肩膀朝後拉。“哎喲不行了!”蔣書記忽然撒開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憋死我了,憋死了。”我差點被他給氣死,使勁歸使勁,你不會換氣啊?
四眼也跟着鬆了手,他擦了一把汗,邊喘邊問:“拉不動怎麼辦,踹吧?”
我點了點頭,叫他們閃到一邊,我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衝上前去就是一腳。本以爲要被撞個頭破血流,沒想到那一腳下去竟如同踩在了棉花地裡,我整個人朝前一趴,直接摔進了泄洪口。
“我肏,這破門是用推的!”我趴在臭水溝裡欲哭無淚,敢情三個人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全都白搭。這鬼柵欄輕輕一推就開了,真不知道老木頭是不是故意耍我們玩,也不交代一聲。
四眼跟書記一看門開了,立刻彎身鑽了進來,四眼掏出了手電,問我有沒有受傷。我還沒來得及爬起身來,就聽見頭頂上傳來了腳步聲。想來是剛纔摔得太猛,柵欄被我一腳排開驚動了碉樓裡的人。蔣書記本來就是個風中的野兔,此刻一聽上頭有動靜,嚇得推着我的屁股就往外跑:“快快快,咱們被發現,哎呀呀,民兵隊各個都是神槍手,咱們快跑。”
像是爲了驗證他的話,寨子裡很快就響起了槍聲。我連滾帶爬從污水裡頭站了起來,將四眼和書記推到了前面:“你們先走,我殿後。”
蔣書記也不客氣,接過四眼手中的電筒,一馬當先踩着齊小腿深的污水奮力向前跑去。我回頭看了一眼,洞外的草垛子裡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有人追了上來。我二話不說,將四眼推向前,然後轉過身,將木柵欄扶了起來,頂回了洞口。
“前面的人,給我站住!”草叢裡忽然撲出一個大漢,他面目猙獰,手中握着王八殼子。大概是因爲外面光線太強,洞中黑暗。他只好眯起了眼睛朝我叫喊,“快滾出來,老子要開槍了!”他的漢語極不清晰,口音很重。我哪裡有閒工夫聽他廢話,裝好了柵欄立馬轉身就跑。那傢伙“噌噌”兩下躥了上來,繼續威脅說要開槍。我頭都懶得回,老子最瞧不起這這種光打雷不下雨的,子彈是你的,要放就放,老這麼吆喝算怎麼回事兒。我要是被你這副熊嗓子喝住了,那乾脆別當摸金校尉了,回家開田得了。
泄洪洞裡頭積了不少污水,一直淹到小腿肚子。污水平添了阻力,我跑起來十分費勁。四眼原本在我前頭,他不時地回頭看我,示意我抓緊。此時我身後傳來了“砰砰”的槍響。我被嚇了一跳,緊忙縮緊了身體,但腳下卻不敢等,這種生死關頭,哪怕慢一步都有可能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我一邊往前跑,一邊回頭看,那幾個苗人已經追到了柵欄口上,有兩個正在使勁拽門,帶頭那個將手伸過了柵欄上的縫隙,一個勁地放黑槍。好在洞中黑暗,他無法瞄準,只能昏天黑地亂放一通。我到最後幾乎是手腳並用,滿臉髒水好不容易鑽出了泄洪洞。我才從洞中探出半個身子,就被人拎着衣領一把揪了出來。外頭陽光明媚,照得我睜不開眼,我看了看將我拖出來的人,迷惑道:“四眼,你被人打了?纔多大會兒工夫,臉怎麼腫了?哎,好像個子也高了。”
“我呸!你腦子叫門夾了,連你胖爺爺都不認識了!”
此話一出,我渾身抖了一下,伸手一揉眼睛,我肏,真是胖子!我激動萬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太突然了,這個喜悅來得太突然了。我幾乎以爲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老胡,你怎麼搞的,挖煤啊?”胖子指了一下我臉,又朝我身後的泄洪洞看了一眼,。“這洞挖得有水平啊!嘖噴嘖,想不到你離開摸金崗位這麼久,專業一點兒沒落下。”
“少他媽扯淡,這麼大一洞,能是我挖的嗎,這是月苗寨的泄洪洞。你怎麼在這兒,Shirley楊呢?”我看了一下四周,這裡是一片密林丘地,四周有高大的熱帶植被遮擋,算是比較隱蔽的露營點。不過此地離月苗寨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他們兩人不是昨天夜裡就跑了嗎,怎麼還會寨子附近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