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小劉說每天晚上他都做夢在家鄉的田地裡收西瓜,摸一摸、彈一下,如果熟了就用鐮刀把西瓜割下來,奇怪幾日檢查都沒有熟透的西瓜。這一下把大家都嚇到了,好在他沒覺得成熟,不然一場兇殺案就在夢遊中發生了。
廈門的怪坡
逢年過節最讓人感到頭疼的事,就是各種應酬和聚會。如果選擇外出旅遊,一來可以放鬆心情;二來也是逃避應酬的好藉口,所以我每年春節放假都會找個地方待上幾天,可這段時間同樣是旅遊高峰,到哪兒都是人山人海,想尋個清靜去處是沒指望了。
2010年春節我去了廈門,早就聽說廈門很美,我一直想象着藍天白雲下鼓浪嶼的各種古老建築,還有極具閩南特色的風味小吃,用句電視裡的騷詞兒,那真是——“身未動,心已遠”。沒想到我去的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是陰雨連綿,夜裡尤其寒冷,這種又溼又冷的感覺和北方的冬天還不一樣,讓我有些吃不消了,只好貓在賓館裡睡覺,時差都給睡顛倒了。後來得知有個溫泉,就和朋友到那兒泡溫泉驅趕寒氣,打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路上跟司機師傅瞎聊,聽他說廈門有個“怪坡”,上坡像下坡,下坡卻像上坡,我對此早有耳聞,又難得有這機會,就讓他帶我們過去瞧瞧。
那是條很不起眼的路,呈南北走向,也沒有多寬,長度大約在一百米左右,下坡是個Y字形的路口,很突兀地擺着塊大石頭,深夜裡十分冷清。司機師傅特意將車子熄火,那車子果然開始向上坡方向滑行,我從車上下來發現有種重心傾斜的感覺,但不太明顯,徒步往下坡方向行走會比較吃力,反之則輕鬆了許多,我把一瓶綠茶倒在地上,液體立刻流向高處。
據開車的司機說,這條路沒修之前也沒什麼特別,修路施工的時候,纔有人發現了這個怪異的現象。經過公路局的測量人員勘察,初步估計應該是視覺錯覺,與周邊的參照物有關。這位司機師傅卻相信是和磁場有關,因爲他以前拉過一對夫婦,那女的體質不好,到這就覺得頭暈,一分鐘也不想多留。而路旁那塊大石頭好像也挺有名,很多遊客到這來跟它合影留念,可爲什麼有這塊石頭卻誰也講不清楚,要說是路邊的雕塑真不太像,按司機的說法這段路太怪,要放塊石頭鎮邪,有點“泰山石敢當”的意思在內,至於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總之那塊岩石似乎比怪坡還要神秘,是一個謎中之謎。
我在《龍嶺迷窟》裡描寫過一段上去下不來的“懸魂梯”,也是利用錯覺,使人陷入迷途,此類傳聞更是聽過不少,不過當我真正站在廈門怪坡上,親自感受到了怪坡之怪,還是覺得非常吃驚。
顯靈
小時候我隨父母住在一片平房區中。每天出門,周圍的鄰居都會很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非常親切,和現在住在樓房之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如今卻很難體會到“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的意思了。雖然住在平房的時候可以拉近鄰里之間的關係,但那時卻總會傳出一些發生在平房裡的怪事。記得有一年,我家鄰居王奶奶家中就出了件事。
王奶奶家一共有四口人,她自己和兩個孫子,還有一個孫女。因爲很早的時候,王奶奶的兒子和兒媳就相繼離開了人世,所以這三個孩子就變成了孤兒,一直由王奶奶獨自撫養着。那時這一家四口住在一間二十多平方米的平房中,屋外的牆上掛着王奶奶兒子和兒媳的照片,屋內爲睡房。每晚睡覺,王奶奶和孫女睡一牀上,兩個孫子睡一牀上,中間拉上一道布簾以作隔斷。
王奶奶的這三個孫子的年齡都非常相近,上下差不了一兩歲,其中孫女是大姐,最小的弟弟當時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但是這個小弟整日遊手好閒,而且常常酗酒。每次喝醉後,就會在外惹是生非,欺負弱小,或回家後對着王奶奶大吼大叫。王奶奶年事已高,每日提心吊膽,而且一肚子的委屈無人訴說,終於有一天病倒了。
在王奶奶生病後的一天晚上,她和孫女正在熟睡,忽聽屋外有陣響聲,王奶奶便起身朝屋外觀看。藉着月光,她看見有一人影正在屋外來回踱步,而且期間還不時地發出嘆息之聲。王奶奶立刻大喝一聲:“誰啊?”只見那人影慢慢扭動身體,背朝王奶奶站住了。王奶奶仔細一看,那身影原來正是自己死去兒子的身影,頓時眼淚滾出眼眶,說道:“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你就放心吧。但唯獨最小的還不懂事,每次喝酒他都會惹事。我年紀大了,也管不了了。要是再這樣下去,非要吃了官司不可啊。”說完後,那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中。王奶奶擦乾眼淚,躺下後整晚都沒有睡着。
兩日後,那小弟在外喝得醉醺醺的正往家走,路過一條小巷時,忽然竄出兩個黑影,把他一頓好打,那小弟迷迷糊糊抱頭鼠竄,一溜煙地跑回了家。到家後,全家人看見他渾身衣衫碎破,滿背的淤青紫腫,躺在地上連聲叫疼。王奶奶見狀立刻跑到了兒子兒媳相片前拜祭。從這以後,那小弟再也沒有喝過酒。
掩骨會
在天津市的紅橋區,有一處叫“掩骨會”的地方。我家的老房子就坐落在其附近,那一帶也是我小時候和夥伴們經常去玩耍的樂園。
在記憶中,掩骨會曾經是一個商販雲集的大市場,至少有兩家副食店,還有點心鋪和醬貨店,每天天亮,便會有無數的商販在那裡擺攤做買賣,而前去購物的人也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場面相當熱鬧。
但以前的掩骨會可不是這樣的。清朝那時候,掩骨會一帶還在天津衛城外,非常偏僻,是個貧苦百姓用來埋葬亡人用的“亂葬崗”。
因當時窮人生活貧苦,喪事辦得簡單,都是用一些劣質棺木或葦蓆裹屍的手法,加上掩埋不深,所以時常會招來一些野狗扒棺,爭食屍體的事情時有發生,以至於白骨遍地,慘不忍睹。趕上災年凍餓斃命的路倒屍,更是屢見不鮮。
乾隆年間,有位道人路經此處,見此地屍骨遍地,不由得心生憐憫,自行將外露的屍骨收集到了一處,合併埋了。後來,他還自發地成立了一個民間組織,起名“掩骨會”,專門負責掩埋無人收斂的屍骨,這也就是如今的喪葬行業早期雛形。時過不久,此處修建了一座“掩骨塔”,好用以給那些窮苦百姓來此祭奠已故親人之用。但因塔的周圍荒涼空曠,又沒人居住,所以沒過多長時間,就變爲刑場了。
因掩骨會自古就是掩埋屍體、處死犯人的地方,所以自打我記事開始,周圍的鄰居就流傳着很多關於掩骨會的奇聞異事,其中有一件事情,老人們常常會說起,用以嚇唬我們這些不聽話的小孩。
說是解放前有個拉黃包車的車伕,有一天他生意出奇的好,從早上出門,客人就一直絡繹不絕,整天他都沒有停下腳步歇歇,直到很晚才收工回家。途中路過掩骨會,周圍黑燈瞎火,車伕心裡不禁有些嘀咕,忽聽背後有人招呼:“拉膠皮的!”當時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車伕就拿起掛在黃包車前的馬燈回頭張望。但一眼看去,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他沒敢應聲,轉過頭繼續趕路。可剛走了兩步,又聽見那個聲音響了起來:“拉膠皮的,把你的馬燈借我用一下。”車伕聽到這句話,終於把懸着的心放下,頭也沒回,很不耐煩地說:“你若坐車,我可以拉你。但你要我這車燈幹什麼?”只聽那人答道:“這地方太黑了,你把車燈借我照個亮,我得把我的腦袋找回來。”
相貓辨狗之術
記得小時候,我家裡的老人,給我講過天津衛很多好玩的事兒,有人玩蛐蛐、玩鳥、玩蟈蟈,這些東西在咱們普通人眼裡都一樣,但是在玩家眼裡卻千差萬別。比如,十三陵有一種蛐蛐叫蟹殼青,是專門進貢給皇上的,一隻蟹殼青的價格等同於和它一樣體積的黃金,聽說當年還有人和同仁堂的樂家子弟賽蛐蛐輸得傾家蕩產的。當時我就想,這些動物怎麼區分呢?真的有那麼神奇嗎?這段記憶在我寫《賊貓》時影響到了我。我開始寫的時候,寫第一章不知道第二章要寫什麼,起初想寫破案,後來就寫成了一本我都不知道是什麼類型的書。
衆人皆知中國古有伯樂識千里馬,近年來寵物之風大興,但是卻是西洋人流行的那種血統純正的純種名品,貓有波斯暹羅短尾折耳三花,狗有貴賓比熊吉娃娃京巴,但是中國傳統的相貓辨狗之術,卻極少聽聞。相狗的書現在流傳不多,但從民間流傳的《相狗經》、《相狗歌》來看,中國人玩狗也玩得深了去了。不比那西洋的血統流傳一說歷史短、文化薄。
單說相貓,清朝時就有人編撰了《貓苑》一書,分種類、形相、毛色、靈異、名物、故事、品藻七門,是一本相當有趣的貓類百科全書,此書算是彙編,其中內容條目引用最爲頻繁的,莫過於當年民間流傳的《相貓經》。
《相貓經》自貓的頭面、耳朵、眼睛、鼻、須等顏面處說起,說到頸項、腰、腳、爪、尾,乃至毛色、品種,無一掛漏。比如說貓咪頭面要圓,面長會食雞,所以說“面長雞種絕”。眼要具金錢的顏色,最忌帶淚和眼中有黑痕,所以說“金眼夜明燈”。眼有黑痕的是懶相。如此一說,不勝枚舉,而其中有關貓的名物故事,諸如伸手拎貓後頸處,縮成一團的是好貓,張着四肢亂叫的是懶貓;好貓一往牆上扔,就會在牆上貼幾秒鐘;一隻好貓可以護六家院子,不進一隻老鼠等,這種種說法我都將它們寫進了《賊貓》一書,讓人知道中國古代的小玩意兒也能玩出大花樣來。
古代中國的“地心遊記”
由於我出身於地質勘探家庭,工作後又常到礦區出差,所以往往對地下世界的探險故事情有獨鍾。科幻小說家凡爾納,在我心目中有着偉大而不可替代的地位,他用其獨到的文筆和深邃的科學眼力,寫就了二十多部科幻小說,其中我最喜歡的當屬他想象力最豐富的作品《地心遊記》。
這個故事講述一位教授在某冊古老的書籍裡,偶然得到了一張羊皮紙,從而發現前人曾到過地心旅行。教授決心也開始同樣的旅行。
他和侄子從漢堡出發,到冰島請了一位嚮導,探險隊按照前人的指引,由冰島的一個火山口下降,途中歷盡艱險和種種奇觀,經歷迷路、缺水、史前生物等種種險情,也得到了地下海、史前人骨骸等驚世的發現,經過三個月的旅行,最後回到了地面。
中國古代也常有這類離奇驚險的傳說,據說在唐代貞觀年間,洛陽附近發生過一次強烈地震,有個村子陷入了地下,全村只有一個叫王原的人活着逃了出來,此人的經歷堪稱“中國版地心漫遊”。
據說這個王原通玄修道,是個修真煉氣的人,地裂村陷的時候,他正在家裡睡覺,初陷時整個村子還算完好,村民們尚能大聲呼救,彼此相聞,但落入深泉之際,滿村的男女雞犬就全部淹死了,只有王原擅長形練之術,能夠浮海不死,他墜下地底千丈,被水流帶到一個空曠無極的地底世界,忽見有怪蟒探首而下,口中流出黑色黏液,垂掛如柱,嚇得他急忙繞路逃開。
王原順着地底洞窟前行,赫然見到幾座宮闕連綿的古之大城,居住在城中的人都身高過丈。有個巨人聽聞王原的遭遇,給他指點了一條生路。王原按其指點,又行出不知多少裡數,餓得實在走不動了,摸到地下有細細軟軟的都是塵土,但有股糠米的香氣,他飢餓難耐,抓起幾把就往嘴裡塞,吃下去甚爲香甜,果然能夠解飽,他藉此爲生得以活命,在地下走了三年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