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陳教授風塵僕僕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同來的還有胡八一和王凱旋,加上胖子和Hellen,小小的房間裡面塞着六個人,顯得擁擠不堪。
強提着精神跟陳教授交談了幾句,雖然今天的精神比往日來,要好上許多了,但言語間,仍覺得有些不得要領。
看了我的樣子,陳教授慨然一嘆,說起來他這些日子來調查的結果。
原來,在半個多月前,韓志就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於是找到了陳教授,想讓他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解決。沒想到的是,陳教授還沒有研究出辦法來,韓志就忍受不了,走上了自我毀滅這條道路。
韓志自從在梅園見到琥珀少女後,便日日在夢中見到她,夜夜在夢裡顛鸞倒鳳,很塊的整個人就崩潰了,神智也不甚清醒了。
強暴同事,槍殺公安,都是他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做出的事。清醒後,他給陳教授打了個電話,講述了他的情況,這才平靜地吞槍自殺。
“韓志與琥珀少女只朝過一次相,並且他也不是普通人,卻還是落得如此下場。濤子你日日與它相對,還能活着,可見你精神抵抗之頑強了。”
陳教授看來跟韓志應該關係不錯,時至今日,提起韓志的事,依舊是一副慨嘆不已的樣子。
“據我研究,這個琥珀少女,應該就是古文獻上記載的藏傳巫法:神傳。神傳雖然帶着一個神字,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歹毒巫法,本是藏區一個邪教控制信徒的法術。後佛教西來,該邪教在與佛教密宗的競爭時失敗被滅,神傳巫法,也就此失傳了。”
“沒想到居然會讓你遇到這麼一個,那估計至少是2000年左右的古董了。害你的人還當真下得血本啊!”
琥珀少女,神傳巫法,好精的算計,好毒的心思。
當日的一幕幕飛快地在我的眼前閃過,琥珀少女被擡上來時,梅老頭藉故離開了,還有最後相見時,他臉上的古怪神色……
原來如此。怪不得殺女之仇,說放過就放過了。怪不得我們知道他組織的那麼多事,卻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一絲招攬或滅口的一絲都沒有,敢情是在這裡給我下了套了。
就是要我的命,也犯不着下這樣的血本。估計在他看到第一眼看到韓志的時候,就看破了我們的計劃,只是身在甕中,無力逃脫,於是他乾脆將計就計,假裝不查,臨死前還靠着那個神傳琥珀,想將我們三個置於死地,與他陪葬。當真是好心計、好手段,盛名之下,果然無虛。
等等,是三個!胖子當時不是也在場嗎?
“胖子,你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我急匆匆地問道。
“什麼?”胖子傻愣愣地應道。
“你當時不是也在場嗎?你也看到了那個琥珀。”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我們三個一起被神傳琥珀的美麗所震驚,齊齊倒吸了口涼氣呢。再說了,即使當時他沒有看到,那個琥珀放在我房間裡大半個月,胖子幾乎天天來報道,不可能沒有看到吧。
“還有Hellen,你不是也到我的房間,也看到了那個琥珀嗎?”幸好這段時間胡八一他們出發去解決身上詛咒的事,一直沒在北京,不然也少不了他們一份。
“神傳也分男女的,如果上面封印的是女人,則只對男性有效,反之,如果封印的是男人,那就只對女性有效,所以Hellen是不會有事的。”陳教授向我們解釋了幾句,然後轉過頭向胖子問道,“倒是林小哥,你真的沒事嗎?見到神傳琥珀後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嗎?”
胖子先是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說呢,那陣子怎麼那麼不對勁,天天晚上做chun夢,盡夢到跟一個女的在一個大繭子裡胡天胡地的。天天這麼下去,就是鐵人也受不了啊!有天晚上我不幹了,那女人偏偏死纏着不放,死活逼着我幹。我老林什麼人,能吃她那一套,心頭火氣,不知道從哪裡操出一把刀來,當胸就給了她一刀。”
“然後,就醒了,再也沒有做過那樣的夢了。”胖子攤了攤手,示意就這樣,完了。
胖子說完摸着腦袋,一副憨憨的樣子,面對我們的注視有點不知所措,還有點害羞的樣子。
“人不可貌相”,很輕易地,我從他們幾個的眼中讀出這樣的意思。可不是嗎?胖子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被人多看兩眼臉都會紅,沒想到竟然是能在夢中殺人的主,兇得沒邊了。
當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鬼也怕惡人吶!那個什麼神傳巫法,受了胖子這一刀,竟然就沒敢再上門了。胖子在我家裡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屁事都沒有。
“咦,濤子你看上去好像好些了,怎麼樣,斷根了沒有?”胖子跟發現新大陸似地驚呼出聲,表面上看是關心我,不過我看是被人看得渾身不自在,藉故引開大家的注意力吧!
“嗯,是好些了,不過沒有全好,還是一陣陣地犯迷糊。”現在我雖然可以聽懂他們的話了,但感覺依然很遲鈍,就像是我的感覺器官上,都被打上了馬賽克一樣,朦朦朧朧,迷迷糊糊的。
“那可怎麼辦是好?這燒都燒了還能怎麼辦,陳教授,我說你有折沒有?”這次胖子是真急了,一屁股坐到陳教授身邊,着急地問道。
陳教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顯然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其實,這個神傳巫法看起來跟我們中過的詛咒有點像,也是通過一個媒介來傳染,可能解法也會類似吧!”半晌沒有說話的胡八一忽然插口道。
“你們中的詛咒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陳教授精神一振,朝胡八一說道。
“我們是在精絕古城碰到一個鬼洞,所有見過這個鬼洞的人都會染上詛咒。我們這次是趕到詛咒的發源地,完成了一個儀式,才最終把詛咒解除掉了。”
“濤子,這位胡小哥說的很有道理,很可能就是這樣。你最好是馬上到藏區去,到當地打聽下那個邪教,看有沒有遺址、法器之類的東西流傳下來。這種巫法在藏區流傳過很長的時間,說不定當地有解除的辦法呢!”
“你們去當地想辦法,我再去查些文獻資料,我們雙管齊下,一定能除掉這個巫咒。”
多年不見,陳教授的頭髮愈加的白了,背似乎也沒有當年那麼直了。就這樣一個老人,爲我的事忙上忙下,我若再不振作,還算是人嗎?
“好,那就麻煩陳老了。胖子,你去準備下,我們後天就出發。”
我話音剛落,胡八一就緊接着說:“算我一個吧,革命戰友有難,我們難道還能見死不救不成?藏區那裡我去過,熟着呢!”
“那是那是,也算我一個,有你能沒我嗎?我王司令什麼當過逃兵?”王凱旋瞪了胡八一一眼,拍着胸脯打起了保票。
“老胡,老王,你們不是要跟Shirley楊去美國了嗎?就不要淌這趟渾水了吧!”
我這不是客氣,是真的不希望把他們拉下水。他們已經洗手不幹了,很快就能拿到綠卡,就要到美國去定居了。我這畢竟不是去遊山玩水,要是有個好歹什麼的,我心裡如何過意得去!
“美國又不會跑了,早去晚去還不是一個樣?濤子,你要是當我老胡是兄弟,就不要說這些廢話了,你的忙我是幫定了。”胡八一槌了我一拳,毫不猶豫地說。
現在我的身體不怎麼行,的確是需要他們的幫忙,再推辭就太過矯情了。我笑了笑,擂還了他一拳,說:“那好,我張濤承兄弟們的情了,後天出發。以前一直沒機會,沒想到趕在你老胡退休之前,我們還能合作上一把,也算是還了願了。
由於後天就要出發,時間上急了點,所有胖子跟胡八一王凱旋他們,早早就離開去準備裝備了。陳教授年老體弱,經不起舟車勞頓,也已經被我安排到內屋休息去了。
房間內,只剩下我跟Hellen兩個了。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曖mei,Hellen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臉對着櫃子直看,好像從沒見過似的。
我緩緩地伸出手去,輕輕地覆在Hellen的手上,柔聲說:“Hellen,這次你沒走,就再也走不了。我要你留下來,永遠都不放你走了。”
“誰說……”Hellen回過頭來,輕啓紅脣,話剛開了個頭,便嘎然而止,再多的話也被堵在喉嚨中,化做了吱吱唔唔的纏mian。
燈光下,我倆的影子,靠得是如此之近,直似融爲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