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忠的注意力早都集中在了男子大拇指上的綠扳指上,胡亂地說道:“管他死不死,扳指摘了,埋了再說!”
“哦……”彭月猶疑地應了聲,她仔細探了探面前男子的脈息,可是突然他那點若有若無的脈息都是沒有了,怔了怔一時更加驚疑不定起來。
反是旁邊的那個矮個子男子他一把扯下了男子大拇指上得那個綠扳指,扔給了一旁的武忠。
武忠接過,歡喜地打量起來,又向矮個子男子道:“李平,挖個坑埋了去……”
矮個子聽了點了點頭,就在旁邊用手裡的大刀在山崖下的雜草裡刨了起來,同時還招呼了旁邊的幾個人!
“真埋啊……”彭月站立起來,她總覺得這個人還沒死,想想把活人埋了那豈不是罪過嗎?
“怎麼?”武忠回頭瞪了他一眼,道:“收了人家這個扳指,也算是安葬費了,你還不埋了人家?就這麼拋屍荒野?請你摸着你的胸口說話,你的良心在哪裡?”
彭月被他說的一驚,情不自禁望着自己高高的胸口摸了摸,頓時一旁的李平眼睛猥瑣地看了眼,嘿嘿地笑了出來!
“你……你們!”彭月瞪了李平一眼氣道:“這人很有可能還活着呢?”
“那你救他啊?多管閒事!”武忠嘟囔着向着山崖另一邊的火堆走去,那裡還有着他們沙鐵幫的十來個同伴!
彭月一時住了嘴,她不是丹師,一般的外傷什麼的,處理方法還是會的,可是這人身體冰涼,也沒有外傷,她蹲下再次探了探的脈息,還是沒有。
這時候,李平將土坑都挖好了,這裡臨近殤情谷,附近有着水流,地面潮溼,還是利於挖掘的。
“唉……”彭月長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朝火堆旁邊走去了。她隨意找了個抵擋坐下,看着李平一腳將男子的身體踢進了土坑,然後三下五除二的將沙土胡亂地掩了上去,一個黃土墳就突兀地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哎呀……這個破扳指我怎麼打不開?”武忠折騰着手裡的綠扳指,可是折騰了好久,還是打不開,他根本就抹不掉這扳指主人上面的印記!
彭月聞聲瞪了他一眼,過了許久,沙鐵幫的一衆人因爲跑了一天,都是有些累了,圍着火堆慢慢的睡去了。
唯有彭月怎麼都靜不下心,修煉打坐也不是,躺着睡覺也不是,最後索性坐了起來,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不遠處的那個小土丘。
........
曳戈不知道自己從哪裡落下去的,他更是不知道自己身體內的情況和現狀,這次他並沒有做什麼奇奇怪怪的夢,只是在腦海裡不停的出現兩個畫面,確切地來說是兩個人,兩個女子。
一個女子一身紅妝,坐在一顆樹下,模樣憨態可掬;另一個立在城牆垛口處,一身紫衣,面若冰霜;這兩個畫面交替出現,可是她們都是不說話,只是這麼安靜地看着他,有時候彷彿這大樹在左邊,城牆在右邊,而他就處於這個交叉路口上,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左走,還是該往右邊走。
當他鼓起勇氣向左邊憨態可掬的女子走去的時候,右邊站立在城牆垛口處的女子就開始流淚;他又往右邊走,然後左邊的女子就開始默默流淚.......
可是他們都只是看着他,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還是不說話。
“這是一個死結,一個死結........無論我走向誰,對另一個人來說都是辜負;怎麼辦?怎麼辦?”
曳戈站在交叉路口上,茫然無措。可是就在這時候,他的身子開始向下陷,往下面不停的滑落,而那兩道人影快速地向他這裡飛來.......
“桐葉!”
“曳哥!”
曳戈原本剛剛伸出去的手,聽到這兩個不同的名字,卻不知怎地猛地縮回了手,整個人徹底陷入了大地中。
........
“嘭........”的一聲,彭月面前的小土丘炸裂了,使得他整個人不由得在地上打了個哆嗦,而從那裡她隱約看到了有一個人的手掌爬了出來。
“啊........”彭月一聲尖叫,聲震四野,讓周圍都已經沉睡了的沙鐵幫幫衆全部清醒了過來。
“怎麼了?”
“有妖獸?”
“獵鷹門的人來了?要動手了嗎?”一時間篝火旁的人都是清醒了過來,一個個都是先習慣性地拔出了手裡的武器,急急向着還坐在地上的彭月問道。
彭月眼睛睜的奇大,指着面前的小土丘顫抖地說道:“詐屍......詐屍了......他爬出來了!”
“嗯?”武忠驚疑一聲,向小土丘看去,果然那裡有一個人艱難地往出爬,此時大半截身子已經露了出來。
“他活了?”李平也是驚疑不定,他親手埋葬的這個人,他明明記得這人渾身冰涼,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現在明明看到這人像蛆蟲似的,慢慢的往上蠕動起來。
“咕咚.......”這裡的不少人都是感到害怕,若是遇到什麼高階妖獸還好,可是這人明明已經死了,都已經埋了,可是這樣在深夜裡陰森地爬出來,讓這些刀口舔血的漢子,一時都是有些接受不了。
武忠摸了摸自己手裡拇指上帶着的綠色扳指,大喝一聲道:“妖孽,受死!”
說罷,手裡出現了一個狼牙棒,這狼牙棒大的出奇,足有接近一人高,他此時坐照初期的氣息爆發,大喝一聲,勢如破竹地衝殺上去。
“咚.......”沉悶的聲音傳來,頓時土坑那裡泥土四濺,準確無誤地砸在了剛纔那個男子爬着的地方。武忠卻是面色一冷,朝着右側望去。
“你幹嘛?我突然想明白了,他根本就沒死!”彭月抱着那個男子,跌坐在一邊,迎上武忠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眼懷中的男子,只見他大眼睛無神地盯着自己,,彭月頓時嚇了一跳,一把又將懷裡的男子扔了出去。
“你叫什麼?你是修士嗎?爲什麼在這裡裝死?”彭月緊了緊胸口不多的衣服,瞪着他問道。
曳戈看了他一眼,他只覺得周身痠痛,但是之前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已經不在了。他自己從地上坐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我沒死?我原來沒死!”
“這是哪裡?中洲嗎?”
“我問你話呢!你先回答我!”彭月有些惱怒起來。
“哦,我叫曳戈,我沒有裝死!”曳戈想了想道:“是你們把我埋了嗎?”
“呃......不是我,是他們!”彭月一手指着身前的武忠等人。
李平看了眼曳戈,也看不出他是什麼境界,估計連引靈境都沒有吧,只當自己遇到了一件怪事,罵罵咧咧說道:“真是活見鬼了,剛纔明明是死的,怎麼現在又活了?埋了你總比你死在這荒郊野外好的多吧!”說罷,懶得搭理曳戈,轉身朝着火堆那邊走了過去。
此時剛剛醒來的大部分人,早已經懶得注意這裡,很快這場騷動就又恢復了平靜。。
武忠眯着眼睛打量了曳戈好一會兒,以他的眼力,估摸着曳戈境界並不高,他也準備坐回去,走了兩步,突然向曳戈問道:“你叫曳戈?”
“嗯?”曳戈擡頭看着他。
“你是邊北的人?”
“邊北?”曳戈搖了搖頭道:“我從洲外來的。”
“哦。”武忠應了聲,說罷頭也不回,走向了火堆那裡。
曳戈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莞爾,因爲他適才看到武忠大拇指上戴着的是他的瓊玉扳指。
“你別管他們......我們是桐桑城的獵者,過着也是刀口舔血的窮日子,一般都是不喜歡救人的,因爲丹藥.......很珍貴,所以大家都比較冷漠。”彭月有些歉意地說道,她總覺之前將曳戈埋了有些過意不去。
“哦,沒什麼。”曳戈正想要內視自己的丹海,卻是發現自己無法內視,這讓他一時有些吃驚,他隨意地說了一句。
“無法內視?坐照自觀,難道我一路跌下了坐照境?”曳戈心頭一時疑惑,可是感覺自身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有些痠痛罷了。
“走吧......和大家坐一起吧.......看你修行也稀鬆平常,這裡可是方寸山脈的外圍,隨便幾隻三階妖獸就會吃了你。”彭月起身向曳戈說道,說着她就率先走了回去。
“不管怎樣,活着就好!”曳戈不去亂想,慢慢起身跟在了彭月身後。
火堆這裡橫七豎八地躺着好些人,多是粗狂的漢子,曳戈隨意打量了眼,就坐在了彭月身邊,他有許多話要問她。
“桐桑城是哪裡?”曳戈剛剛坐下就是向彭月問道。
“桐桑城?桐桑城在桐桑域啊!”彭月理所應當地說道,忽地想起了什麼,拍了拍額頭道:“我忘了,你是洲外來的,話說你膽子真大,這廢棄了的佛山隘你也敢一個人走!”
“哦,我不太熟悉這裡。”曳戈笑了笑說道。
之後他又向彭月問了許多的問題,大多都是關於中洲,而彭月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多久他對這陌生的中洲也是瞭解了許多。
中洲共分爲七域,分別是桐桑域、萬花域、容龍域、井陽域、南丹域、東臨域還有邊北。而這桐桑域西北臨近方寸山脈,因此也有許多散修成爲獵者,以此獲取修行所需,這桐桑城就在方寸山下,而這沙鐵幫則就是一個由獵者組成的幫派。
當天邊的第一縷陽光撒落下來的時候,曳戈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聲自語道:“既然我活下來了,那麼就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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