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子詢的話音剛落,領頭人的眼淚就出來了。
俗話說的好,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見這次真的是把他們逼上絕路了。
共子詢擡起頭強顏歡笑了一下,“錢的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對方的回答是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共子詢知道現在自己最該說的就是讓他們先對他和褚一刀放行,這樣才能不耽誤去救赫連明月的進程,但是他總覺得這麼一說的話,就顯得剛纔的目的性很強。
共子詢暗暗的鄙視了一下自己,關鍵時刻可以不要臉不是他的行事準則麼?怎麼現在扭扭捏捏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領頭人一高興就說了一句他們當地的話,然後興高采烈的走了出去,看見他臉上跟被風割出來一樣的笑紋。
戰生也止不住臉上的笑意,他笑着看領頭人走出去,轉過身就對上了褚一刀極其嚴肅的臉。
“你是警察?”褚一刀如是說。
戰生短暫的錯愕了一下,共子詢的表情也有點緊,這都怪他小時候警匪片看多了,他總是下意識的覺得有些基層的警察的智商跟不上趟,最後很耽誤事兒。
戰生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就聽見錯亂的腳步聲,很多大人帶着各自的孩子來感謝共子詢。
戰生趁着共子詢被人羣包的嚴嚴實實的時候,將褚一刀帶了出去。
他們倆剛走到門外,就看見之前那個長得很粗曠的大漢,他站在門口,很羞赧的對褚一刀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戰生的肩膀,說了一句話。
“他叫我好好照顧你。”戰生說。
褚一刀覺得無功不受祿,他沒什麼表示,然後壓低了聲音對戰生說:“那家排污水的廠子是什麼來頭。”
“大大小小的化工工廠,組成了化工園區,大量的化工企業在這裡安營紮寨,他們把未經處理的污水排放到沙漠中,利用太陽照射的溫度來自然蒸發,最後用剷車剷出把黏稠的沉澱物埋在沙漠裡面。”戰生說。
褚一刀看了一眼戰生。
“只有你一個人負責這條線麼?”
戰生忽然羞赧的搖了搖頭,褚一刀敏銳的察覺到,當自己問他的時候,戰天的嘴角扯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笑。
這個笑容很純粹,在這樣蒼茫無邊的曠野上,在大風呼嘯過的涼意中,就那樣靜靜地綻放。
“還有一個我的同事。”戰生輕咳了一聲。
褚一刀知道,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女同事。
“我覺得事不宜遲,這事兒只靠你們兩個是做不來的,畢竟,當牽扯到了利益的時候,人比豺狼還要兇猛!”褚一刀囑咐道。
也許是很長時間都沒遇到一個這麼聊得來的人,戰生明顯的意猶未盡。但是很快,屋子裡的人就進來催他們。
雖然盛情難卻,但是共子詢堅決拒絕吃他們提供的食物。所以,當褚一刀進屋子的時候,氣氛有點小尷尬。
共子詢看見褚一刀跟看見救星似的,差點一下子就撲過去,然而,坐在他身旁的壯漢一下子就拽住了他,看樣子兩人聊的不錯,完全忘記了之前壯漢要揍共子詢的事實。
“你和他們說一下,咱們得趕緊走啊!”共子詢壓低了聲音。
褚一刀輕微的點了點頭,這些人不是都知道他們着急趕路,因爲共子詢的慷慨爲他們點亮了以後的路,所以這些人對他們特別的熱情款待。
這些人也不顧現在正是凌晨,拿着他們民族的樂器一起喝着拍子給褚一刀他們唱歌。共子詢因爲缺覺,聽着歌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砰砰’的蹦,有什麼東西就要從大腦裡衝出來,然後跑出去一樣。
一首歌以後又是一首,曲子都是差不多,一樣的歡快,共子詢的臉色蒼白,嘴角還要強撐起來笑意,顯得特別的糾結和難看。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他旁邊的的領頭人的兒子輕輕的往他的肩上靠了靠。見共子詢神色怏怏,他示好一般的說:“你怎麼了?”
共子詢微微的側開了身子,強顏歡笑的搖了搖頭。
隨後,歌聲停止,領頭人笑嘻嘻的對着幾個小孩兒說話,看樣子是要他們表演幾個節目。
有一個小男孩跳出來給他們表演了一段舞蹈,褚一刀和共子詢雖然心裡急的很油煎似的,但還是不動聲色的看完,看完了以後還應景的鼓掌。
直到領頭人的兒子上臺,他清了清嗓子,有點羞澀,但是因爲自己的父親在場,所以也沒有什麼太害怕的。
“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牧羊人的寶藏》。”
小男孩兒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他的父親發出了一聲爆喝。
“住嘴!”
人羣中的喧鬧全部靜止。
共子詢瞪大了他那雙八卦的眼睛,褚一刀則拖拽着共子詢準備離開這間屋子,沒想到卻遭到了一些人的阻攔。
“你們不可以離開!”
共子詢瞪大眼睛,饒是他大風大浪見的多了,但是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是讓他有種錯失了臨門一腳的挫敗感。
不過這些人也是夠了,這孩子只是講了一個故事,別的什麼都沒說,他們就這麼緊張。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滿地上都是金銀財寶,怕引來人搶呢!
共子詢吐槽完畢,無奈的看着領頭人,他攬住自己的幼子,眼神裡也在波動。
“多大點事兒啊!”共子詢忽然大喊出聲。
“我就問你們,愛人的命、朋友的命和金錢如果放在天平的兩端上,你們選哪一端?”
衆人明白了他說話的意思,表情微微的鬆動了一下,看來是想起來共子詢之前所承諾的慷慨,但是很快有人反應過來,畢竟,共子詢說的話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般,飄忽沒有蹤影,但是如果這個消息被他們放出去,那麼帶來的災難是致命的。
“我們現在趕着去救人。”褚一刀發聲道,他的表情極度的冷,就像是兩把小利劍一樣,‘刷刷’的衝着人羣射了出去。
“不知道你們什麼意思,就講一個只有開頭,沒有過程,沒有結尾的故事,然後就把我哥倆當賊一樣的堵在這。”共子詢粗聲粗氣的說:“要按你們這麼個情況,那世界上的九大未解之謎裡,還有什麼希特勒的藏寶什麼的,我們只知道一個開頭,都能順着這個故事把寶貝挖出來了呢!”
大家的表情也優點尷尬,但是緊張的氣氛還是沒有過去。
共子詢繼續道:“你要是想講這樣開頭的故事,我有一大籮筐呢!隨隨便便就能給你們編出來好多個!但是!”共子詢停頓了一下,“你要注意,我們身上還擔着要救人的使命呢!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共子詢拍了拍褚一刀的肩膀,補充道:“還有,我這個哥們的脾氣可不是特別的好。”
共子詢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嘩啦的一聲,大家屏息靜氣,都盯着他們倆看,難不成褚一刀還會隔空打人麼?共子詢很天真的想着。
褚一刀沒有反應,然後又是一聲響。
隨後這羣人才跟恍然大悟一樣。
因爲有孩子在場,所以大家的行動都變的特別的謹慎,很快,有幾個人出門打算打探一下究竟。
“那羣人又來了!”很快,就有人前來報信兒。
大家的表情都很驚恐,七嘴八舌的聲音很快就被一個平和的聲音所安撫下來。
戰生表情嚴肅的對大家說:“咱們趕緊按照上次演練的那樣躲起來。”
到底是誰來了?這怎麼還需要多起來了呢!共子詢此刻無比的痛恨自己剛纔沒有拒絕那些世俗的感謝會,他就應該和褚一刀早早的腳底抹油,然後去救赫連明月小朋友。
現在的這種情況,別剛爬出了龍潭,又進入了虎穴。
他們被這些人推着走進了一間牛圈下面的地道,地道里面的氣味很難聞,進來的大部分都是孩子和婦女,大部分的輕裝男人都留在了上面。
短暫的爭吵過後,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牛圈下面藏着的人無一不屏息靜氣,大多數被父母抱着的小孩兒都被緊緊的捂住了嘴巴。
黑乎乎的地道里,他們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單純美好。
褚一刀仰頭望着地道上面遮蓋的不是很嚴實的遮蔽物,如果那些人真的用心翻找,一定會找到他們,但是,可疑的是,短暫的嘈雜和爭吵過後,一切就恢復了平靜。
褚一刀想起自己小時候看過的電影《勇敢的心》,幼年的華萊士偷偷的跟在了父親和哥哥的身後,親眼看見了那些急於與蘇格蘭求和的貴族全家都被吊死在一個屋子裡的場景。
褚一刀面色一沉,他不顧旁邊褚一刀的阻攔,悄悄的爬了出去,旁邊的婦女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她們覺得褚一刀的做法太魯莽了,他這樣衝動肯定會害了他們。
褚一刀小心的出去,沒有撞到任何人,所謂的第六感使他的心臟劇烈的震動,好像要掙脫胸腔跑出來一樣,褚一刀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他聞到了一股很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