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終於平安回來了。
藥癡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裡,隱含了多少複雜的情緒。
當初無常被他親手招進聖院中當他的煉丹小童,實則是給無常開後門讓無常可以陪慕無心,不必那般可憐兮兮的一個人住在聖院外。
每每聽到無常叫他一聲藥癡爺爺,藥癡便會心花怒放,他膝下無子,對待無常,就彷彿對待自己的孫子後輩一樣的**溺疼愛。
誰料,那次月下樓前一戰,無常顯露真身,葉承徽等人指認無常爲暗獸,頓時將無常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而後慕無心隻身上懲戒堂,一番辯論,拿無常血液判定無常並非暗獸,爲無常解除危機,同時也安了藥癡的心。
但與此同時,也暴露出了無常乃是暗界玉觀音親手所造種族融合實驗的實驗品。
那幾天裡,事情的發展跌宕起伏,峰迴路轉,外人只當這是一場精彩的鬧劇,而對於親眼看到事情發展的藥癡來說,卻是心情沉重無比。
那件事情過後,藥癡一直對無常心懷愧疚。
是的,愧疚。
當初無常被人指認暗獸,顯露真身之際,他當時第一反應不是跟慕無心一樣去相信無常,幫助無常,而是去懷疑無常!
甚至是那些人說無常吃人的時候,他也下意識信了!
若不是慕無風當時一把拉住了他,以言語說動了他,天曉得對暗獸如此仇恨的他,會對無常做什麼!
直到無常走後,藥癡才冷靜下來,緊接着便是慕無心拿了無常的血來證明無常並非暗獸,頓時,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
若是他當時冷靜一些,不被“暗獸”二字衝昏頭腦,若時他多信任一些無常,當時他就不會袖手旁觀,任由慘劇發生了!
至少,至少以他的實力地位,在當時保住無常,無常是絕對沒事的!
正是因爲對無常心懷愧疚,所以在慕無心爲無常洗脫罪名的時候,藥癡擺明了自己偏向慕無心的立場,讓在場其他導師也跟着他站到了慕無心那邊,事後的一些後續處理,都是他幫忙解決的。
不然以無常乃是暗界種族融合實驗品的身份,這件事情哪裡能這麼輕易的揭過?少不了又是要掀起一陣風波。
只是,即便如此,即便藥癡做了這麼多補償的事情,他的心卻依舊難以平復,每每夜深人靜之時,他總會想,若是當時他能冷靜一點,幫了無常,會不會後面那些事情就不必發生了?
然而,沒有如果。
時間是無法逆流的,做錯的事情也永遠定格在那一瞬間告訴你你就是做錯了的。
再次看到無常後,藥癡情緒複雜,他很想對無常說一句對不起,可是他並沒有立場去說這句話,他也很想像往常一樣對無常笑着打招呼,可惜他也沒有立場去做這些。
一路沉默看着慕無心與無常走近後,憋了一肚子話,設想了無數種打招呼方式的藥癡,最終只能輕嘆一口氣,他說:“你們終於平安回來了。”
還好,你們都平安回來了。
這真是……
太好了。
藥癡眼角有些溼潤,心情極爲複雜,無常出事離開後,慕無心放假回家又請了長假,藥癡真以爲慕無心是因爲無常的事情而對自己心懷芥蒂,打算以這種冷處理的方式再也不來見他了。
如今,兩人都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一如初見時的安寧。
藥癡很高興,也很欣慰。
看着藥癡如此複雜的眼神,慕無心自然是明白藥癡心中所想。
當初無常出事之後,藥癡雖然沒有過多表露什麼,但慕無心總能看見他發呆的模樣,有時候藥癡甚至是看着丹堂裡那些穿着道袍打雜的下人們發呆。
至於是爲什麼,不用猜也能知道藥癡這是想到了無常。
藥癡也在愧疚當初那麼對待無常的事情。
慕無心也想過安慰藥癡,可是她那時候的狀態比藥癡還要差勁,藥癡心情不好,她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於是兩人對這件事情頗有默契的避而不談。
如今無常平安回來,最高興的除了慕無心,自然還有藥癡了,只是鮮少與人親近的藥癡並不知該如何對待這種情況,所以說完那話後,便沉默當場,氣氛有些尷尬。
這時候,只看見無常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拉了拉藥癡的衣袖,他道:“藥癡爺爺,之前你發給我的道袍不小心破掉了,可以給我再發兩套新的嗎?”
平常的反應。平常的語氣。
一切一如平常,沒有絲毫芥蒂。
仿若曾經,仿若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無常選擇了原諒。對藥癡的原諒。
爲了避免藥癡不知所措,所以他刻意忽略了那件事情,一如平常般同藥癡說着話,那羞澀的模樣,與尋常小孩子弄壞了東西,有些擔心大人責罰是一般模樣。
沒有任何變化。
一瞬間,藥癡原本乾涸的眼角再次溼潤起來,他擡手摸了摸無常的小腦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好孩子,當然可以了……”
語氣一頓,藥癡愧疚的說道:“不用感覺抱歉,應該感覺抱歉的是我纔對……”
無常聞言卻是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他繞到藥癡身後,將藥癡往森林裡面推,他道:“既然藥癡爺爺不怪我,那藥癡爺爺趕緊去幫我拿袍子吧!我都快沒衣服穿啦!”
被無常一路推着走,藥癡又是笑,又是無奈,他道:“好好好……爺爺這就帶你去拿新衣服穿,你慢點推,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這孩子的折騰……”
看着藥癡與無常恢復了平日的和諧,慕無心不禁笑了笑,擡腳跟在了兩人身後,三人一路前行,很快回到了藥堂之中。
藥癡真帶着無常去拿新衣服了,便讓慕無心一個人在藥堂四處轉轉,打發時間。
對此,慕無心並沒有太過介意,她走在藥堂之中。
藥堂中的人並沒有像外面那些學生一般,對慕無心報以怪異的視線,相比於那些外人,藥堂的學生作爲慕無心的同門,他們對慕無心只有崇拜,沒有其它,慕無心創造出來的一些藥品,被藥癡拿出來給這些學生講解,每種藥品精無比,讓無數學生心生敬意!
慕無心一路走來,不禁沒有誰用怪異的眼神看她,大家還紛紛熱情的跟她打招呼,和樂融融的場景,讓慕無心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好。
就在慕無心在藥堂中閒逛的時候,藥堂後山山脈處,一道巨響聲響起!
很快,藥堂裡不知是誰用靈力擴散的聲音——
“九級靈獸!藥大人救命!這次東方顏招惹到了山脈裡新來的九級靈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