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鈴鐺的聲音非常響亮,尤其是在這樣的深夜裡。
“糟糕,被發現了?!”
地下的練功房裡,幾個人心裡都是一驚,馳楓急急喊道:“郡主,我們快走!”
馳楓在喊叫的時候,拓拔翎嵐已經從天花板裡跳了下來,便是三個人疾風般的往外面趕。
暗道的門還沒關呢!
寢宮裡,負責守夜的公公弓着腰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
屋裡沒人回答,公公就是又走近了些:“陛下?”
龍牀之上,帝君睜開了眼睛,納悶:“你進來做什麼?”
“陛下剛剛,搖了鈴鐺。”公公頷首,而帝君很是迷茫,他並不記得自己有搖過鈴鐺。
帝君坐了起來,但覺得頭有些沉,還有些昏昏欲睡。他很少這樣,而且剛剛公公走到了跟前,他才發覺有人進來了,換做平時,人在外堂都應該能立刻發現。
帝君爲人十分的警覺,立刻就覺察到事情不太對勁,連忙就去了暗門的機關前,把暗門打開進去了。
公公站在門外面,沒有吩咐不敢跟着一起進去,只探着頭往裡面瞅,殊不知身後的房樑上面,正伏着三個黑衣人。
咻咻咻!
趁着公公轉頭的瞬間,三個人極快的閃身離開了,之後在樹叢裡脫了夜行衣,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回去了宮殿。
而暗處,剛剛搖響了鈴鐺的那個人,一直在監視這一切,看他們平安脫身,眼中不禁泛起了尖銳的光。
今晚,拓拔翎嵐他們也算千鈞一髮, 然而話分兩頭,當他們還在帝君密室裡面的時候,翁寒英也趁夜離開了東宮。
翁寒英在鬼洲名氣不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找他求醫問藥,但如果人人都能如願,翁寒英恐怕早就累死了。
可他身爲有名的人物,一些門面功夫還是得做的。
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錢。
翁寒英手下有專門統計的人手,所有求醫問藥的人,他們願意出多少錢,都會按高低排個先後,而他每個月只見前五名的人。
然後等到下個月,排名又會重新開始計算,之前沒成功的人,再加錢便還會有機會。
儘管翁寒英此次夕照國的行程是保密的,但想找他的人,自然都有各自的辦法。
若他這個藥王谷的谷主,鬼洲第一的神醫太容易就能見到,那身價可就掉了。
翁寒英只帶了兩個丫鬟就出宮了,而他手下的保鏢護衛,全是不讓進宮的,所有都守在宮門外面。
翁寒英一出來,十幾個高手就自動跟隨在了他的馬車左右,一路到了一處宅院。
“翁谷主!”張爺在門外恭候多時,爲請到翁寒英,可是敗了不少家財。
“咳咳……!”翁寒英還沒下車就先咳了兩聲,之前中的逸塵子毒,還沒有好,其實他本該臥牀休息幾天,但這個張爺,出的錢實在太多了。
而聽見他咳嗽,張爺就是問了:“翁谷主生病了?”
“小事,風寒而已。”翁寒英說着從馬車裡面下來,大腹便
便,肥的流油。
張爺也是第一次見他,不禁覺得這人怎麼長了一副草包樣。
之後他們便是去了後院的一個房間,裡面,躺着個冷豔俊美的男人。
“翁谷主,這一位是我的侄兒,之前與人江湖結仇,卻不知被誰下了奇毒,現在性命危在旦夕,還請谷主救救他。”
張爺編了個故事介紹男人,邊說還邊推起了男人的袖子,給翁寒英看他手臂上的烏青色的筋脈。
“這是……?!”翁寒英頓時變了神色,本還十分詫異,張爺又矮又挫的,怎麼會有如此漂亮俊美的侄兒,可遠不及烏青色的筋脈震撼。
翁寒英沒有多說話,可不能讓張爺知道,自己其實根本沒見過這種情況,之後便是給男人把脈。
“……”翁寒英號脈號了有一會兒,然而脈象凌亂,完全找不到半點頭緒。
這可如何是好?
翁寒英正琢磨該怎麼搞,張爺就是有些着急的問道:“翁谷主,我侄兒的毒究竟如何啊?”
“……唉,不好辦吶。”翁寒英裝模作樣的嘆息,如果說實話,恐怕非但會毀了自己和藥王谷的名聲,這個張爺還得讓退錢呢。
翁寒英又給男人好好檢查了一下,便對自己的丫鬟吩咐道:“針。”
丫鬟把一套銀針從藥箱裡拿出來,翁寒英也只是先試試,紮了男人的手臂以及胸口的幾處穴位。
按理說,中劇毒者,一般先封住心脈大穴,但不知道爲何,針一紮下去,這男人竟然露出了十分痛苦的反應,甚至喘不上氣來。
見他眉頭緊促的掙扎,而且表情非常難受,張爺心都救起來了:“谷主,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張爺可是非常擔心的,這傢伙若治好了,就是自己的搖錢樹,要治不好,那自己現在投資的錢就全虧了。
連張爺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情況不對,翁寒英便趕緊把針都拔了。
看來,醫書上那些鍼灸的方法,是救不了這傢伙的。
“莫要驚慌,我只是先試試他中毒的程度,現在看來,他已經中毒極深了。”翁寒英裝模作樣的說。
但其實,那烏青色的臉和手臂上的筋脈,即便不把脈都能一眼瞧出來,這傢伙已經中毒極深了。
翁寒英現在這樣說,一爲掩飾,二是可以裝裝深沉,顯得自己和一般的大夫不同。
“求谷主一定救救我的侄兒呀!他父母早逝,臨終前把他託付給我,他要有事,我如何向他父母交代啊!”
張爺並沒有懷疑翁寒英什麼,只是繼續編着故事,而翁寒英又想了一下。
說道:“你們先去燒點熱水,然後我寫個方子,你侄兒現在的狀況,姑且可以先用一個藥浴試試。”
“好,我這就去辦!”張爺趕緊點頭,讓人按照翁寒英的指示去做。
雖然現在已經接近深夜,但以張爺在京城的勢力,藥鋪老闆就算正和媳婦親熱,那也得趕緊先做生意。
大概不到一個時辰,藥浴就準備好了,之後叫來幾個家丁,七手八腳的將男人泡了進去。
“……”翁寒英在旁邊
認真觀察着,這小子的情況,他心裡確實沒底,這些年醫人無數,卻從沒見過這樣的。
按照他所掌握的知識,這個藥浴應該是有奇效的,裡面還加了他從藥王谷帶來的珍稀藥材,對任何毒,應該都能夠起到緩解的作用。
然而。
“咳咳咳……!咳咳……!”男人咳嗽起來,接着就是一口黑血。
“醒了醒了!他醒了!”張爺指着男人,很激動,把他撿回來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看他睜開眼睛。
不過他的臉色更加糟糕了,已然從烏青色向轉變成了紫黑色,而胳膊上的筋脈也一樣變成了紫黑色,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向全身蔓延!
翁寒英暗叫糟糕,沒想到適得其反,藥浴更催化了他的毒性!
然而旁邊,張爺還很雀躍,因爲那人睜開了眼睛,只不過很快就發現,狀況看上去不對頭。
“……呼……呼呼……”男人沉重的喘着氣,緊緊地捂着胸口,看上去非常難受。
驀地,他大吼一聲,同時釋放出無比強勁的內力,頓時將浴桶震了個粉碎!
“……呼……!”他搖搖晃晃的朝着張爺和翁寒英走去,看他們的眼神十分可怖,猶如野獸看着獵物一般。
“你,你想幹嘛……?”翁寒英往張爺身後跺了躲,總覺得這傢伙好像是知道,自己用錯藥害了他。
而張爺現在也不說話,只和男人對視着,隨時準備出手。
剛剛那一下,就已經知道這男人的內力深不可測,但那又怎樣,內力再強,他現在的身體,也不過是螻蟻而已。
男人向他們步步緊逼,可神色變得更難受了,最終還是沒有碰到他們,就又吐了一口血,倒下了。
“這……這到底怎回事?”張爺問翁寒英,而翁寒英還心有餘悸的瞅了男人兩眼。
之後搪塞道:“方纔你也看見了,我的藥浴起效了,已經助他把體內的毒血逼出來不少。”
“可是他的臉色和身上……”張爺覺得怎麼看怎麼不對,而翁寒英則笑。
“放心吧,他這種毒,要徹底解毒需要先反噬焉,現在這樣是正常的。”
“這樣,是正常的?”張爺還是不太相信,畢竟男人看上去簡直不能再糟糕了。
而翁寒英拍了拍張爺的肩膀:“我堂堂藥王谷的谷主,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今天初步的治療已經完成了,我回去準備一下,過幾天再來進行第二階段。”翁寒英說着,就打手勢喊着隨從們走了。
張爺還想問點什麼,但看翁寒英的樣子,是不打算多說了,只是走之前叮囑張爺,切勿再給他侄兒用針用藥,那個藥浴也萬萬不能再用第二次,否則性命堪憂。
翁寒英也是連哄帶騙的先穩住了張爺,保住自己的顏面,至於他那個侄子,恐怕根本治不了。
而且剛剛那麼一折騰,只怕沒幾天可以活了。
所以翁寒英現在,必須的想個辦法,把治死人的污名,轉嫁到別人的頭上。
正巧,那幾個招搖撞騙、該死的臭道士,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