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舒服,她是極爲不舒服的。
施秋雁即使是在睡夢中,也睡得特別的不踏實,噩夢連連。
她明知道那些夢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是不應該地她再產生任何干擾的,可是在施秋雁的心裡,明明就已經產生很大的障礙,又怎麼可能會讓她輕易的拋開呢?
“小姐,起來喝藥了。”木犀幾乎是帶着哭腔的聲音,傳進了施秋雁的耳中,令施秋雁的心裡也犯着隱約的酸意。
施秋雁很想要去告訴木犀,莫要因爲她的疲倦而哭泣,因爲,那是她自找的。
她……實在不是一個聰明的人。
“大夫,小姐這是怎麼了?一直都在流汗。”木犀的聲音入了施秋雁的耳中,隨即就聽到大夫冷冷的說道,“帳篷裡面這麼熱,換成是誰,不會流汗,你就不要打擾小姐了。”
施秋雁哭笑不得在的心裡想着,原來是因爲這個,所以她在夢中都是大汗淋漓的嗎?
她很想要告訴木犀,眼下,她的情況尚算是安好的,不必這般的擔憂着她,可是這話剛剛到了脣邊,就慢悠悠的轉了一個圈子,就被施秋雁又吞了回去。
施秋雁現在,連嘴巴都是懶得張開的。
“是,我錯了。”木犀在向着大夫道歉的時候,何嘗不是在向施秋雁道歉呢?
施秋雁忽然就覺得到一陣眩暈,就又被扯進了睡夢中去。
這種感覺,說實話是真的不怎麼樣啊。
施秋雁在心裡面默默的說道,隨即就輕笑着。
她在夢裡,夢到的都是關於暮挽崖的一切,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令她心力交瘁。
何況,還要在夢裡重複千百遍。
痛,也是要一再的深入的紮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動。
施秋雁忽然間像是意識到,她爲何頻頻夢到暮挽崖,難道因爲那裡百阮家終結之處嗎?
又或者說,她怕再一次被背叛?
背叛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受,特別是施秋雁曾經是被最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人,當然就是指的是龍呈楓。
施秋雁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眼底已是血色一片,看得讓人心慌且不安。
“害怕。”施秋雁喃喃的吐出兩個字來,“因爲害怕。”
因爲害怕再一次失去,所以施秋雁寧可自己累一些,事事親力親爲,也不希望再去經歷一次類似的痛苦。
她的心,實在是受不住那樣的苦難了。
“小姐?您可醒了。”木犀一直守在施秋雁的身邊,看到施秋雁醒來以後,那是相當的開心。
另一邊的侍女,立即就幫着施秋雁端來了一直熱着的湯藥。
施秋雁這一呼吸,聞到的都是濃濃的藥香,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我就是太累了,喝藥有用嗎?”施秋雁問着扶着她起身的木犀。
木犀緩道,“小姐,您也病了,是累病的。”
木犀似乎是打算讓施秋雁知道,她是有多麼不愛護着自己,所以很冷靜的說出這句話來。
施秋雁一愣,便輕笑着點了點頭。
她,也是這樣認爲的。
“這藥味一聞着,就是特別的苦。”施秋雁平靜的說
道,從侍女的手中接過藥碗來,慢慢的飲了下去。
這種味道,她早就習慣了。
就像是元逸興,早就習慣了身上的種種病痛。
這是他們兄妹必然要經歷的事情,周而復始,不見盡頭。
無論是多麼堅強的人,怕是也會有受不住的一天,施秋雁想要在她和元逸興發瘋之前,把自己惱恨的人除個乾淨。
眼看着,似乎是離開成功越來越近了呢。
“我知道的,你們是有話想要說。”施秋雁單憑着感覺,就能夠感覺到木犀的“欲言又止”。
他們都是相當有能耐的人,想必在他們的心裡,早就有了許多種可能性,正在翻來覆去的在心裡嘗試着,只差着要告訴她的時機了。
木犀便低頭說道,“小姐剛剛說過言王來過以後,長風樓就有人自告奮勇,決定去除掉言王。”
任何擋在施秋雁和元逸興前面的人,都是要除掉的,這件事情,毋庸置疑。
施秋雁淡淡一笑,“是誰?”
顯然,施秋雁是覺得這件事情是應該從長計議的,任何主意都會有所紕漏。
可是如果是想要直接就要了言王的性命,那絕對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情。
“出來讓我看看。”施秋雁的話一落音,就有侍女裝扮模樣的女子,走到了施秋雁的面前,屈膝道,“見過小姐。”
原來,是她。
這長風樓中自然是少不了美人的,但是像眼前女子這樣美的,簡直就是少之又少。
施秋雁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否定了這種作爲,她擺了擺手,毫不猶豫的說,“這自然是不行的,不必去考慮了。”
女子似乎是因爲施秋雁的堅決而有所慌亂,她忙道,“小姐,奴婢是一定可以做好的。”
施秋雁自然不傻,猜到這女子要用什麼樣子的方式,來幫着她達到目的,但是施秋雁絕對不會接受。
因爲她的報仇,而犧牲了其他人的幸福。
言王喜色,怕是眼前的女子,想要嘗試的是這條路子吧?
“小姐,您總是要讓奴婢去試一試的。”女子說道,“而且,奴婢深知一個道理。”
道理?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竟然還有什麼道理去尋着了?
施秋雁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女子了,就聽着女子說道,“越容易得到的,自然就越不好,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讓它成爲手中寶。”
女子擡頭看着施秋雁,“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絕對不讓自己受到半分傷害的。”
施秋雁只是看着女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言王這一路可是沒有閒着。”木犀見狀,便與那女子對視一線,立即就向施秋雁說道,“他去,自然還有一個更大的好處。”
還有其他的好處呢?施秋雁真的是想都不願意去想的。
“可以讓言王放過那些無辜的女子。”木犀這般說道,“小姐,您是知道的,他是王爺,從來京沒有消停過,再怎麼說也是有着讓人忌憚的身份,但是,如果她去了,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施秋雁似笑非笑看着木犀。
一件並不怎麼光彩的
事情,也可以讓她說得天花亂墜,實在是一個笑話呀。
木犀知道施秋雁的內心並不會接受,但是,在這長風樓中,可以作主的人並不止施秋雁一個的。
如果在施秋雁這邊實在是通不過,又想要替施秋雁分憂的女子,大可以繞路而行。
至於會繞到哪裡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端木要凌,那得想要得盡天下財富的男子,一定會同意的。
“奴婢去了,就會阻止言王,繼續塗炭無辜百姓,不讓他再欺負無辜的女子。”女子相當平靜的說道,“而且,會讓他永遠都不會再幫着魏懷玉的忙。”
是的,明明是施秋雁抓住了魏懷玉的把柄,卻認爲暫時不是到動魏懷玉的時候,竟然還有機會讓她與自己鬧着不和的夫君聯絡上。
是施秋雁的失誤。
“小姐,奴婢願意去的。”女子見狀,再一次說服着施秋雁,“難道小姐不想看着,他,或者是他們,眼見着家族之亡而無能爲力嗎?正如……”
女子低下頭去,相當不以爲然的說道,“小姐當年那樣。”
這女子的嘴可是夠狠的,在施秋雁的心頭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幾乎就要讓施秋雁吐出血來。
有的時候,這猛藥下得太狠,也會讓人受不住的。
女子看着施秋雁的嘴脣瞬間蒼白,就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
“小姐……”女子上前一步,就跪在施秋雁的身邊,“奴婢還是記得,小姐是如何爲奴婢報這一家喪命之仇,這種無傷大雅的局面,奴婢還是可以打破的。”
施秋雁低頭看着女子,忽然說道,“如果情況不對,那就用最乾淨利落的方式。”
像元逸興那樣總是想要讓事情變得完美的人,在複雜的這件事情上,倒是顯得畏首畏尾。
反不如像是端木要凌那樣,做職情,自然是要用最狠的方式,毫不留情的就去做的。
“去吧!”施秋雁推了推女子,有些疲倦的說道,“記得,早一點兒回來的呀。”
女的到施秋雁的話,這鼻子一酸,便低下了頭去,那心裡,眼中,盡是濃濃的哀傷來。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快回來的。”女子從施秋雁的面前消失。
施秋雁頓時心情深重,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就在剛剛,於她的面前發生了。
“利用”有的時候也是要講穹一個分寸的,不去傷害纔是施秋雁的原則啊。
“小姐。”木犀眼疾手快的扶住晃晃悠悠的施秋雁,生怕施秋雁會傷到。
施秋雁擺了擺手,微微苦笑着說道,“無事,就是心太累了。”
心,着實是特別的累呀。
木犀看着施秋犀,說道,“公子都特別的相信奴婢們,小姐也應該要相信呀,不必事事親力了,現在也是到了暗中作爲的時候。”
施秋雁怎會不明白木犀的意思呢?她淺淺一笑,便說着“疲憊”,想要去休息了。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着,會非常的累呢。
再這麼下去,她的仇還沒有報,人就先垮了。
畢竟有人願意爲她分憂,施秋雁的心裡還是很自在的,這一睡,比之前就安穩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