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親哭,我那好不容易乾涸的眼睛,登時又溼潤了起來。
我從小就不喜歡哭,更不喜歡讓別人看到我哭的模樣!
小心翼翼的將房門又重新合上,我轉身從父母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裡。
安安靜靜的在自己的房間裡待着,我抱着自己的小毯子,直接從半夜坐到了天明!直到聽到外面客廳裡,傳來稀稀疏疏的有人走動的聲音後,我這才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
“媽媽……”站在房門口,我揉了揉眼睛喊了一聲。
外面忙碌的母親愣了一下,脖子就像是擰着了一般,顫顫巍巍的轉過頭朝我看了過來。
我並沒有注意到母親的反應,擡腳就向母親走了過去。
“不要過來!”母親突然驚恐的大叫了一聲。手中拿着映着紅色血跡的帕子,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母親那激動的反應,將我嚇得一愣。我呆呆的停下腳步,睜着疑惑的眼睛,有些害怕的看着滿臉恐怖的母親。
“媽——”不過是一夜之隔,母親突然變得猶如一個陌生人。
“不要叫我!”母親怒吼着,不讓我叫她。
我委屈的抿了抿嘴,兩隻本就酸澀難受的眼睛,啥時又蓄滿了淚水。
“害人精……害人精!我就知道你是來討債的……”母親確定我不會再靠近,這才驚慌失措的拿着手中的髒布,轉身向浴房走去。
母親不願靠近我,我只得轉身自己去了主臥,想要看看父親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
走到主臥房門口,我猶豫了好一陣,這才悄悄將房門推開了一絲縫隙。
我並沒有直接走進去,而僅僅只是站在房門口,踮着腳探頭向裡面看去。
父親躺在牀上,額頭上還用白色的紗布,繞着頭一圈又一圈的纏繞着。原本墨黑有神的眼角,此時緊閉着毫無生氣。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母親將染了的血的布料清洗乾淨。
一回來,就看見我站在她丈夫門口。當即被嚇得,險些將手中拿着的乾淨布料,直接朝我砸了過來。
“爸爸……”我用着最簡潔的話,回答了母親心中的疑問。
誰知母親一聽,也顧不上心中的畏懼,上前一個箭步走到房門口。隨即伸手,直接將我從房門口給丟了出去。
“不要靠近你爸!”母親回頭只對我說了這一句話,立馬就走進屋子,一把將身後的房門給重新關了起來。
茫然的我站在緊閉的房門前,幼小的心靈裡,已經種下了被人當成怪異一般對待的種子。
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腦中所想起的,全部是之前祠堂在我面前,轟然倒塌的場面。
一個個黑色的人影,就猶如螻蟻一般,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壓倒在了下面。
那幾天我不敢出去,不敢讓母親看到自己,也更不敢去找她。一個人縮在自己的房間裡,茫然害怕得不是所措。
我絲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哪裡,讓母親突然這麼厭惡我!
“小語!”熟悉的聲音,在我的牀頭響起。
我微微擡頭,看到那個藍色長袍的身影,手中端着還冒着熱氣的食物,緩緩在我身側的牀邊坐下。
“……”我只是懶懶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無力的攏着頭靠着牆面。
“這幾天你都沒有吃東西!乖……吃點東西吧!”玄蒼輕輕舀了舀白瓷碗裡的瘦肉粥。食物迷人的芬芳,立即傳到我的鼻息間,不停的刺激着我已經極度飢餓的胃部。
我艱難的舔了舔口水,灰敗的眼眸間,又漸漸燃起了希冀的光芒。
擡頭間,玄蒼手中舀着滿滿的誘人的粥,立即就停在了我的脣邊。
腦中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我張嘴就將那粥喝了下去。
連續幾天的飢餓感,很快的在玄蒼手中的食物下,而被一掃而空。
“真乖!”看着手中空了的白瓷碗,玄蒼咧嘴朝我微微一下。擔憂的眼眸,轉而變成欣慰與笑意。
“爸爸……”吃了東西也就有了力氣。
我並沒有多說廢話,而是直接向玄蒼詢問了父親的情況。
玄蒼手中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將手上的碗筷微微一揮。那副碗筷就猶如長了翅膀一般,在我眼前慢慢的飛了出去。
並不是那種丟出去的飛,而是像是有生命般的,慢慢的自己在飛。
我瞪大着雙眼,無比新奇的看着眼前,這猶如魔法般的場面。
“語兒快快長大吧!長大了……爸爸就好了!”玄蒼並沒有迴避我的問題,而是在沉默許久之後,給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回答。
“……”我瞪大着雙眼,愣愣看着坐在牀邊的玄蒼。
盯着看了許久,玄蒼第一次迴避了我的眼睛。涼涼的眸子看着遠處,神情微沉。
“騙人……”我盯着他許久,第一次對他的反應做出了評價。
玄蒼又再度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了一聲。無奈的搖搖頭看着我,伸手捏了捏我的臉。“呵!你這小丫頭……這麼小,就知道騙人的意思了?”
“他們都會死嗎?”那時的我,其實並不太懂‘死亡’的意思。可常常聽到大人們說,只是懵懵懂懂的知道,這兩個字代表着不好的意思。
玄蒼的神情再次愣怔住,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像是逃避般的轉開了視線。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我好奇的從牀上跳了下來,想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玄蒼靜默了一陣,突然緊擰着眉頭,面露不悅的神色。
“語兒!”他也從牀上迅速閃了下來,眨眼就躥到了我的面前。
他將我直接從地上抱了起來:“語兒!跟我走吧!”
“嗯?”我不解的歪着頭,並不是很明白他所說的‘跟他走’是什麼意思。
“外面……”我並沒有回答玄蒼的話,而是伸手指了指外面。
玄蒼緊擰着沒有看着我:“不要出去!我們不出去……外面……很危險!”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玄蒼,總覺得他今天看起來有些怪怪的。可看着他難過的樣子,我又不想讓他不開心。於是點了點頭:“嗯!”
“姚嬸子!把你家小語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