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冬真的想到天亮。
其實他對於回家這件事並不是真的像他姐和方箏想的那樣牴觸,他只是根據以往經驗客觀判斷,再多回一次,也無甚大用,何苦折騰。孟寒露說他性子太冷,或許吧,但明知道是冰山要硬往上撞,除了船毀人亡,他想不出其他結果。
只是這一次,似乎真的不太尋常。雖然直到離開,孟寒露也沒有說出陳詞濫調以外的東西,但他就覺得孟寒露有事。只是她姐那種人,如果不想跟你主動講,那麼就算拿竹籤子扎她的指甲縫,她也不會說一個字。更何況,並沒有人真的敢去扎她的指甲縫,哪怕只是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也會死得渣都不剩。
方箏說了給他時間去想,就真的沒有再念叨這件事,而且一大早就去了網吧,體貼地給他留出空間。昨天“臥室の姐弟密談”時,孟寒露問他兜兜轉轉,卻最終找了這麼一個人,理由。他有答案,可是並不想跟一個什麼都不瞭解的人分享,因爲即使說了,也無法獲得理解,徒增煩惱。哪知道最後送孟寒露出門時,對方居然開天闢地頭一回地索要擁抱,雖然覺得驚悚,但悲哀的是身體比大腦先一步服從,結果就在貼近的瞬間,聽到一句耳語,你比姐有眼光。
孟初冬雖然猜得到在自己後面進入臥室與老姐會談的方箏一定遭受了慘無人道的“你要勸他回家此處循環一萬遍”的洗腦,也猜得到方箏肯定是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答應,但除此之外,方箏還對他姐做了什麼,孟初冬無從知曉。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喜歡的那個方箏,孟寒露也看見了。
堅韌,樂觀,包容,溫暖。
明明早就已經不對與父母和解抱什麼希望了,可就在今早,看見方箏盪漾着“rnn~~”的笑臉,他忽然覺得,或許凡事無絕對。
窗外翠綠的樹葉,明明上一次見還稀稀疏疏,不是什麼時候,已經悄然枝繁葉茂。
孟初冬打開窗戶,讓陽光毫無阻隔地照在自己身上,微風送來草木淡淡清香的時候,他有了決定。
……
方箏是在上午十點零九分接到孟初冬電話的,之所以時間這麼精準,是因爲從到網吧開始他就攥着手機沒鬆開過。
“我給我姐打電話了……”這是孟初冬的第一句話。
方箏立即明白這是想通了,特別高興:“太好了,趕緊回去!”
電話那頭沉默。
方箏覺出了不對勁:“怎麼了?”
又是一陣沉默。
方箏快要急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話啊!”
終於,那邊有了聲音:“我爸體檢,查出一個瘤子……”
方箏大腦有幾秒的空白。
許是料到了方箏的反應,電話那頭的孟初冬苦笑:“呵,所以我不是回家,是去醫院。”
方箏終於反應過來,努力壓抑着聲音裡的顫抖:“往好的方面想,也許是良性的呢,切了就沒事了……”
“醫生懷疑是惡性的……”孟初冬似乎說不下去了,好半天,才繼續道,“已經去做進一步化驗了,後天出結果。”
“只是懷疑,也可能誤診的……”方箏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良久,那邊傳來兩個字:“但願。”
結束通話之後,方箏第一時間趕回家,可孟初冬已經不在了。
方箏忽然很後悔早上留他一個人在家,不然剛纔他就可以緊緊抱住他,給他力量,而不是隔着手機說些乾巴巴的寬心話。
現在,他能做的,只剩祈禱。
……
孟初冬家裡的事情,方箏沒有跟任何人講,五哥鑽石他們都以爲小鳥是成功被姐姐請回家父子團聚,所以對於方箏的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完全不能理解。
方箏第一次覺得“等待後天”是如此的漫長而煎熬,更要命的是當後天已經來到,等待中的事情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以致於當下午四點半,手機上終於跳動“小鳥”兩個字時,他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孟初冬沒有吊他的胃口,直奔重點:“是良性。”
方箏聽見自己心裡的大石落了地,砰地一聲,像節日的炮仗:“我就說不會有事的!”
孟初冬:“不過還是要手術,醫生說年紀大了,手術也是有風險的。”
方箏:“上次懷疑惡性腫瘤那個是他嗎?”
孟初冬:“嗯,同一個醫生,怎麼了?”
方箏:“你居然讓他活到了現在。”
孟初冬露出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方箏這個人好像有種魔力,不管是多艱難的坎兒,多厲害的對手,多厚重的陰霾,他得翻得過,打得倒,驅得散。
方箏當然知道醫生都需要儘量客觀地把所有可能性告訴家屬,所謂吐槽,不過是希望博小鳥一笑。而現在,雖然看不見,也沒聲音,但他就知道電話那頭的人笑了,淡淡的,揚着嘴角,帥得不要不要。
正當方箏沉浸在春意盎然的腦補畫面中時,孟初冬忽然說:“你明天來醫院一趟吧。”
方箏嚇了一跳,想都沒想就拒絕:“你瘋了?!你爸馬上要動手術,你現在拉我過去是要幹嘛,跟你組團氣他?”
孟初冬哭笑不得,只好解釋:“不是我拉你過來,是我爸要見你。”
方箏愣住,有點懵。
孟初冬嘆口氣:“本來他是沒這個訴求的,結果孟寒露在他面前把你誇成了一朵花,弄得他現在對你產生了很多幻想。”
方箏感受到了一萬噸的壓力:“幻想的結局通常是幻滅……”
孟初冬莞爾:“你趕緊過來讓他幻滅一下吧。”
方箏垂死掙扎:“那能等到手術之後麼……”
孟初冬一棒子打死:“不能,因爲醫生說了手術有風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他的原話是,必須立即馬上安排你們會面。”
方箏現在只想立即馬上給那位認真負責的大夫一記紅蓮聖火,帶暴擊的。
……
雖說孟老爹給出的指令是立即馬上,但鑑於發佈指令的時間已是傍晚,所以小鳥自作主張約了方箏“明天”,當然也可能是他預見到自己媳婦兒需要提前做做功課。
父親,孟文之,大學教授,性格古板,倔強,不苟言笑;母親,何靜研,報社總編,家庭事業兩手都抓,兩手都硬;姐姐,孟寒露,外企高管,人美錢更多,還有兒子暖心窩;前姐夫,方某某,知名律師,最近手頭上的事務是一樁自己發起的復婚申請……
方箏把從小鳥那裡得來的全部信息都記錄到了一個小本本上,然後整個晚上都抱着這個小本本刻苦鑽研,最終悟出兩個心得——第一,這是一個開了掛的家族;第二,他要是孟老爹,也會忍不住想把完全不符合畫風的兒子逐出家門。
因爲心情太過忐忑,一直到後半夜,方箏才勉強睡着,結果就是第二天被鬧鐘叫醒時,黑眼圈無比奪目。沒轍,方箏只好寄希望於洗面奶,後者也不負衆望,在犧牲了半管自己之後,終於完成使命。當然也可能是方箏對着鏡子洗臉太久,逐漸接受了黑眼圈與自己的膚色是一個神聖不可分割的整體。
考慮到小鳥爹是人民教師,所以方箏特意選了一套藍白相間的休閒服,配上他的圓臉,乍一看還挺像大學生的,尤其是等待化驗結果的這兩天,他的體重又急劇下降了四斤半,現在可以……不,勉強可以……不,一隻腳勉強可以擠進微胖界了。
孟初冬一接到方箏電話,便下樓來到住院部大門口準備接人,結果望着進進出出的茫茫人海,愣是沒找到,最後還是方箏三步並兩步地走到他面前,要不是手裡有東西,就撲上去了。
其實不怪孟初冬,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方箏又穿的跟校服似的,手裡滿滿當當的東西還擋住了他整個下半身,就是鷹眼來了也找不準目標。
“你把整個超市都搬來了?”孟初冬調侃,伸手想接過這些東西,哪知道方箏猛地一躲,倒把他弄笑了,“我是想幫忙,不是要打劫。”
“不不不,”方箏用力搖頭,“必須自己拿着,才能顯出我特別懂禮貌!”
孟初冬終於捏到了他的臉:“當心用力過猛。”
“過猛才能凸顯我的真誠。”方箏嘿嘿一樂,樂完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對了,那天你姐來找你的時候,爲什麼不直接告訴你老人家的病情,非要等到第二天才說?”
“第二天也不是她主動說的,”孟初冬嘆口氣,“是我給她打電話,說我想好了準備回家,她纔講。”
方箏瞪大眼睛,頭一回見到這種套路:“如果你最後還是決定不回家,她就不準備告訴你了?!”
孟初冬:“對。”
方箏:“爲什麼啊!”
孟初冬:“我爸下的命令,除非我主動回來,不然他的病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方箏:“所以我問爲什麼啊!!”
孟初冬:“他不希望我的回家是迫於道德綁架。”
方箏:“……”
都得腫瘤了還有閒心堅持這些個鬼,孟老爹您真是棒棒噠!!!
……
進電梯的時候孟初冬才得空問方箏哪整來的這身衣服,方箏如實回答好多年前買的,穿兩次就因爲無法再適應飛漲的體重而被束之高閣,但振奮人心的是如今又可以重見天日了,結果等孟初冬絞盡腦汁想給這身找出一個形容詞時,孟老爹的住院樓層已經抵達。
方箏一邊深呼吸,一邊走出電梯,可等來到病房門前,心臟依然響如擂鼓。
許是怕他醞釀久了一口氣倒不上來,自己也成了病人,孟初冬索性直接開門進入,沒有半點緩衝。
方箏只得快步跟上。
孟老爹住的是間雙人病房,但此刻另外一張牀上空空蕩蕩,房間裡只有孟家三口在,除了已經見過的孟寒露,就剩下靠坐在病牀上正在看報的孟老爹和守在牀邊正在……看報的孟媽媽=_=
“爸,媽,”孟初冬的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病房裡格外清晰,“方箏來了。”
其實在開門的時候房間裡的人已經知道他們來了,證據之一就是孟寒露已經起身來到門邊,但直到小鳥出聲,孟家父母才彷彿剛剛知曉,緩緩擡頭。
方箏只覺得四道探照燈把自己裡面都掃描了個清清楚楚,頓時嗓子發乾,但還得硬着頭皮打招呼:“叔叔,阿姨,你們好。”
“來就來吧,還買這麼多東西,”唯一散發友好的孟寒露迎上前,把方箏手裡的東西接了過去,“很好,省得我去採購了。”
方箏生生把“不用客氣”四個字嚥了回去。
終於,病牀上的孟文之老先生開了口:“你倆先出去。”
孟寒露把東西放好,聳聳肩,聽話離開,臨出門的時候給了方箏一個“鼓勵”的眼神。
孟初冬站在那裡,一動沒動。
孟文之微微擡眉:“怎麼,我這身子骨還能把他給傷了?”
孟初冬不爲所動:“還有我媽呢。”
何靜研摘下眼鏡,有些疲憊地捏捏鼻樑:“我二十七年前就已經不撓人了。”
方箏不自覺後退一步,他很想阻止自己去腦補二十七年前最後被撓的那個得慘成什麼樣才能讓何女士金盆洗手,無奈澎湃的想象力已經無法壓抑……
媽,你在哪裡,你兒子就要死在醫院裡了你知不知道啊
雖然極度不情願,但最終小鳥還在離開了病房。他當然知道自己爹媽不會動手,可有時候言語比刀子還能傷人,說不擔心是假的,可方箏一再往外推他,並用眼神表示自己已經bff全開,他選擇相信。
送走小鳥,關好門,方箏閉上眼睛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轉身回到病牀前。
“坐。”何靜研示意方箏坐到病牀另一邊,孟寒露之前坐着的凳子上。
方箏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
何靜研重新帶回眼鏡,對着孟文之道:“那就讓他站着吧,畢竟是一對二,居高臨下一點還能挽回些許氣勢。”
撲通一聲,方箏果斷坐下,不動如鍾。
這倆不是bss,是!!!
見他坐下,孟文之滿意地點點頭:“我就開門見山了,那個孽子給了你多少錢。”
方箏正襟危坐,剛準備洗耳恭聽,就被這開場白砸蒙了:“什麼錢,他沒給我錢啊,我喜歡他只是因爲在日久天長的革命情誼中萌發的純潔的愛……”
“你騙得了寒露騙不過我,”孟文之打斷他,“孽子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演這場戲,還有這麼不顧禮義廉恥的對白誰寫的!”
演戲?
方箏有點暈,繞了半天才想明白,原來孟老爹不是懷疑他貪圖錢財纔跟小鳥在一起,而是懷疑他壓根沒有和小鳥在一起,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只是被小鳥僱來假扮情侶?
“我倆在一起很長時間了,我發誓我不是臨時演員!”方箏這輩子都沒有像此刻這麼真誠過。
孟文之:“我不信。”
方箏:“誰家孩子會在父母生病的時候專門僱個同性戀來烘托氣氛啊!”
孟文之:“你剛纔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刀呢,我的刀呢——”
“這裡只有水果刀。”何靜研白了自家老頭一眼,成功滅掉後者的氣焰,然後轉頭對着方箏道,“那三個字絕對不可以出現在我們家,懂?”
“懂!”方箏點頭如搗蒜,“我以後一定自動和諧掉!!”
何靜研上下打量方箏,半晌,說:“我相信你不是臨時演員,但我不明白你和初冬在一起圖什麼,他要錢沒錢要貌沒貌,性格……還不如這兩樣。”
方箏:“……”
何靜研:“怎麼不說話。”
您把三條路都堵得死死我還能說啥
何靜研:“除了這三樣之外就沒有了?”
方箏:“那……感覺?”
“聽見沒孟文之,”何靜研把臉轉向自己老伴,“幫你問出來了,人家圖感覺。”
方箏眨眨眼,有點搞不清楚到底是一打二還是二打一了,另外,剛纔何女士是不是無縫對接了他內心的吐槽……
就在方箏琢磨到底那臺監視器有幾個共享用戶時,忽然聽見孟文之問:“怎麼才能離開他?”
方箏精神一振,終於來到了見父母的*:“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孟文之:“好吧。”
方箏:“不管你怎麼……啥?!”
等等,他要捋一捋,通常這個時候不應該是男主角的爸爸啪地把一張支票摔他臉上,然後說拿着錢,離開我兒子,有多遠滾多遠麼!爲什麼孟老爹不按劇情走……你到底是有多捨不得錢啊!!!
懵逼的不光方箏,何靜研也很意外,但她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將驚訝隱藏到了眼鏡之後,只是臉上的神情明顯柔和下來,儘管依舊沒笑,卻不再讓人覺得冰冷。
“靜研,你也先出去一下,”不理會聽衆們的詫異,孟文之對着自己老伴道,“我想和這小子單獨聊聊。”
何靜研沒說話,也沒動,只是看着孟老爹。
孟文之嘆口氣:“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方箏忽然明白了,其實孟媽媽是站在兒子這邊的,孟老爹也很清楚,唯一迷糊的怕是隻有小鳥那個傻兒子。
終於,何靜研起身,也離開了房間。
病房裡只剩下方箏和孟文之兩個人,你看牆壁,我看地板,安靜而尷尬。
“我的手術定在一個禮拜之後。”孟文之忽然打破沉默。
方箏連忙說:“放心,一定會順利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孟文之有些艱難地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苦笑,“歲月不饒人,大夫也說了,風險很大。”
方箏:“我能見見那個大夫麼=_=”
孟文之:“而且昨天隔壁牀的更走,手術都沒等到,家裡人哭的,肝腸寸斷。”
方箏:“……”所以說住院要麼單人病房要麼多人病房,前者雖然多花錢但是買個眼不見爲淨,後者不光省錢還有很大可能抽中病友康復歡樂出院的幸運禮包,住什麼雙人間啊!!!
孟文之:“不用想着怎麼勸我,來來回回就那幾乎話,你還能說出花來?”
小鳥的毒舌勳章淨含量裡絕逼一半是爹一半是媽!!!
“說出花那就不是說話了,是變魔術……”方箏嘟囔着,伸手把牀頭櫃子上的蘋果摸過來,“我給您削個蘋果……”
孟文之沒有阻止,只是靜靜看着。
蘋果削到一半的時候,方箏忽然通了竅,明白了眼前這個父親的苦心。孟文之是真的覺得自己熬不過去,所以想在活着的時候再看看自己的兒子,看看自己兒子選擇的伴侶,哪怕他依舊不能接受,依舊無法認同,卻還是想最後一次,爲兒子把把關。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讓這個父親滿意。
他希望自己能讓這個父親滿意。
“你是給我削蘋果還是削蘋果核?”
孟老爹的聲音讓方箏回過神,看看自己手裡形狀極不規則的蘋果,再看看孟老爹,方箏嘿嘿一笑:“個頭太大了,怕你吃不了。”
“你這是浪費糧食……”
“太可恥了!”
孟文之沒說完的話被堵了回去,這叫一個難受:“你以前上課的時候,是不是很喜歡接老師的話?”
“對啊,您怎麼知道!”方箏興奮回憶,“老師那時候總表揚我,說我聰明伶俐反應快!”
孟文之點點頭:“翻譯過來就是調皮搗蛋品質壞。”
方箏:“……”
孟文之:“……”
方箏:“老師是不是都很討厭接話搭茬兒的同學?”
孟文之:“非常。”
方箏:“我可喜歡這麼幹了……”
孟文之:“忍着。”
方箏:“哎呀反正我也已經畢業啦我現在是一隻可以自由翱翔的小鳥哈哈哈哈~~~~”
孟文之:“……”
方箏:“叔叔對不起我失態了……”
孟文之:“我現在有些明白那首歌了。”
方箏:“嗯?”
孟文之:“突然的自我。”
……
其實從始至終方箏也沒和孟老爹聊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不知道是孟老爹壓根兒沒想聊,還是已經把他這個人看得通透,抑或,最開始樓歪的太厲害=_=
直到談話快結束,方箏才覺得應該給小鳥正名一下:“叔,其實孟初冬很優秀,聰明,冷靜,執着,只要定了目標就勇往直前決不放棄!他不是性子冷,他只是外冷內熱,你都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
“哦……”孟文之的尾音微妙上揚,“原來他也知道對別人好啊……”
方箏果斷打住,小心翼翼地問:“叔,你是在吃我的醋麼=_=”
孟文之:“怎麼會,呵呵。”
被呵呵了
孟文之:“放心,我信你了。”
不,你沒信
孟文之:“叫他們都進來吧。”
方箏知道,這是二人會談正式結束了,可他明明還有很多話想說。算了,來日方長。
方箏深吸口氣,定定看向孟文之:“叔,手術一定會順利的,我有預感!”
孟文之剛想嗤之以鼻,就見上一秒還在病牀旁邊的小胖子忽然撲過來把自己抱了個滿懷,這下摟的他一把老骨頭差點斷不說,臉還被人用力啵兒了一大口,然後肇事者就趁他呆若木雞時,逃之夭夭。
等到他反應過來準備二度尋刀時,兒女老伴兒都已經重新圍到了病牀前。他還能說什麼,只能深藏血與淚,將屈辱和不甘化作……呸,你等手術成功的,老子重換一整套十八件裝新菜刀!!!
……
事後小鳥曾不止一次地問,你到底對我爸說什麼了,怎麼會讓他的精神狀態忽然變得那麼好,連大夫都稱讚他求生意志很頑強。方箏每每都謙虛搖頭,和我沒關係啦,一定是老人家自己想通了!
久而久之,這件事成爲了小鳥心中的未解之謎。
同樣求而不得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主題:《再跟鬼服兵團約架我就吞糞而死!!!!!!!!!》
發帖人:千山鳥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