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聚精會神的聽着,看着她木然的近乎嚴肅的臉,他默默想,要是師父能多笑笑的話,該多好啊。
“……明天你就過去,每隔半月我會去看你一次,記清楚了麼?”
小狐狸剛纔什麼也沒聽清,但是師父好像要把他送走?
他撲進她懷裡,“師父,我、我不想走!”
懷裡冷不丁的多了團溫暖軟綿的小身體,朝辭白愣了愣,下意識把人接住,聽到他撒嬌似的話,因常年板着臉而過於嚴肅的臉柔和了些,摸着他的頭說道:“不行,你必段要自己學點本事。”
想起他初見自己時的害差膽怯,朝辭白以爲他是害怕和陌生人接觸,便說道:“那位大妖是我意外結識的,脾氣很好,很好相處,也很喜歡小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也是妖族,更懂得怎麼教導你,有他指點,你一定能進步很快。”
小孩子聽話的時候,你和他講道理他一定會聽。一旦發起脾氣來,試圖講道理,是完全沒用的。因爲孩子不想聽的時候,你說的什麼都不會入他的耳。
小狐狸不論朝辭白說什麼,反正就是死活抱着她不撒手,從頭到尾就只說一句‘不走’,其它什麼都不說。
朝辭白沒帶孩子的經驗,被他這麼一撒嬌耍賴,就妥協了。
“你不去也行,但是我教你的話,會非常嚴厲,你必須要不怕吃苦。”
一聽她不把自己送走,小狐狸心裡歡欣,直點頭:“都聽師父的!”
朝辭白摸摸他的頭,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
有這麼個孩子在身邊作伴,好像也不錯。
朝家在整個修煉界來說,絕對是一羣古怪頑固說一不二的人,也是一羣做事雷成風行一板一眼的怪胎。
而朝家訓練後輩弟子的方式,也是整個修煉界最駭人聽聞的。
說要教他,朝辭白第二天發現小狐狸身上傷全都好了,就把小狐狸帶去了數裡外的一道山谷裂縫。
裂縫中,妖氣衝來。
小狐狸往裡探了探頭,朝辭白道:“這裡面有成千上萬的妖獸,但是以你現在的情況,去了只是送死。帶你過來,是想讓你明白,將來自己要面對的危險,而這些只是冰山一角,所以你要記得,既然要修煉,那就一定好好努力,不能懈怠。”
“否則,半年後,我把你扔進去,你就會被他們吃掉。”
小狐狸看着腳下山谷,沒有表現出朝辭白預料中的害怕,這讓她很滿意。
正好一隻像牛像馬的妖獸衝了出來,朝辭白直接把那頭妖獸捉起來扔給小狐狸,“今天就先看看你的本事吧。”
隨後就坐到一旁觀察起來。
那妖獸看着體形龐大,其實不堪一擊,比那天的狼妖還要弱幾分。
小狐狸細胳膊細腿,看着一觸就碎相當脆弱,所以朝辭白才挑給他這麼一隻戰鬥力低下的妖獸。
緊接着她就發現自己實在是小瞧了這小東西,他雖然說話結巴又害羞,動起手來快狠準,專挑對方死穴,一看就是經歷過許多次博鬥練出來的。
龐大的妖獸倒下,小狐狸臉上帶着血,轉過身等着師父誇獎,卻發現朝辭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天沒說話。
小狐狸頓時忐忑起來,“師、師父?”
朝辭白沒什麼表情的道:“不錯。”
然後起身朝他招了招手,“師父錯估了你的實力,明天給你挑個跟你實力相當的對手練練。”
師父沒生氣!
小狐狸歡天喜地跑過去,一大一小一同回到小茅屋,晚上朝辭白給小狐狸做了他最喜歡吃的烤兔肉……當然,獵食的責任仍在小狐狸自己身上,而爲防止出意外,朝辭白會在旁邊看着。
晚上,小狐狸和朝辭白睡在同一張牀上。
對朝辭白來說,小狐狸就是隻小白狗,嗯……他變成人的時候也只是個小孩子,她根本沒有在意甚至沒有意識到,讓他和自己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妥。
尤其是,小狐狸一到半夜就忍不住變成原形,第二天早上勢必會趴在朝辭白枕頭上去。
天一亮,兩師徒就出門了。
朝辭白說到做到,給小狐狸抓來一頭雪豹。
小狐狸慘勝,身上落下許多傷。
不管與妖獸對戰的時候小狐狸有多慘,朝辭白只會冷眼旁觀,從不干涉。等回去之後,她會親自給小狐狸上藥,給他擦拭身體。
幾個月光景,就在不斷的訓練中度過。
小狐狸現在的危機意識非常強,且直覺敏銳,已經不像之前一個人的時候那樣隨心所欲的橫衝直撞。
朝辭白又要下山了。
小狐狸還是原本的模樣,變成人也是原來的大小。幾個月的相處,讓他對朝辭白更加依賴,一聽她又要回去,拉着她的衣角不撒手。
朝辭白無奈的蹲下,摸了摸他的頭:“怎麼了?害怕嗎?”
小狐狸下意識搖頭,又點了點頭,很少撒謊的他頓時紅了臉。
朝辭白道:“人人都會害怕,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次跟着師父去人間界,你只要別亂跑就行了。”
小狐狸本來挺傷心,聽了這話,猛地瞪大眼:“師父要帶我一起、一起下山?”
朝辭白理所當然:“爲師說過,不會再留下一個人在家。再說了,你以後遲早會走出靈山,帶你先去熟悉熟悉也好。”
有很多大妖習慣了靈山弱肉強食的生存方式,往往一去人間界就隨意所欲枉殺無辜,讓小犬習慣人間的規矩,也免得將來他跑去人間濫殺,最後被修煉者誅殺。
小狐狸頓時雀躍起來,漂亮的小臉揚起乾淨滿足的笑容。
朝辭白看了呆了一呆,捏了捏他的臉,溫言道:“將來等小犬長大,肯定是個漂亮的大妖。”
小狐狸紅着臉道:“師、師父,也很、很好看。”
他驀的想起那天溫泉池看到的畫面,忍不住望向朝辭白的臉。
她的臉很白,但沒有那天的紅潤,不熟悉她的時候,他總以爲她是個很嚴肅很兇的人。
後來知道了,師父只是不常笑而已。
其實,是個很好很好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