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上次就被扔下過一次,這次多少比鳳三強點,他硬着頭皮,道:“既然我們當家都離開了,那我倆人也不久留了,還請鳳當家節哀順變。”
鳳三附和:“節哀順變。”
兩人對視一眼,僵硬的轉身欲離開,不料鳳流雲突然道:“站住。”
鳳三和徐天同時僵住!
“既然鬼衛與墨當家有事相商,兩位不必急着走。既然是來上香的,我鳳流雲豈能拒於門外,傳了出去,倒顯得我鳳家氣量狹隘了。”鳳流雲如此客氣,但鳳三兩人並未感到喜悅。
鳳三誠摯的道:“是我們氣量狹隘,身爲鳳家人卻自相殘殺,是我愧對鳳家先人。我自知沒臉待下去,這就走了,大哥不必挽留,我怕我這樣的廢物玷污鳳家祠堂。”
鳳流雲:“……”
鳳三抓起呆怔中的徐天便往外走,低低急聲道:“愣着幹什麼,走啊!”
徐天反應過來,兩人急步往外走,但沒走幾步,就被兩個中年人攔住去路。
鳳流雲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墨少夫人是貴客,嫁入他家卻掛念族人,我這做大哥的很是欣慰。墨當家都沒急着走,墨少夫人又何必急着離開,我讓人準備一間廂房,兩位不如稍作休息……”
“鳳當家盛情難卻,那我們就,”鳳三故作悲傷的道,“叨擾了。”
鳳流雲眼皮子一抽,論臉皮之厚,他終不及鳳三,冷哼了聲,拂袖離去!
鳳三和徐天跟着那兩名中年人,穿過曲折迴廊,終於抵達西邊的一座院子。
一進大門,有一棚翠竹就在牆邊上,落葉遍地,落得青石板地面、石桌石凳上到處都是。一條曲徑直通前方閣樓,只見那閣樓上,檐角墜掛着風鈴,有風襲來,叮鈴作響,清脆悅耳。
兩名鳳家中年人在門口停下,冷冷說了個請字,轉身就走了,像是一刻也不願與二人多待。
兩人一離開,鳳三便渾身放鬆下來,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四下打量了幾眼,道:“徐天,你說鳳流雲那傢伙,不會又想玩陰招吧?”
問完才發現,徐天坐在另一邊,神情呆滯,顯然正魂遊天外。
她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喂跟你說話呢。”
“嗯?”徐天猛然回神,沒回答她的話,徑自問道:“你說墨少爺爲什麼要來鳳家?”
“他說他找鬼衛。”
“找鬼衛幹什麼?”
鳳三撐着下巴想了想,“他那樣的鬼肯定活了很長時間,說不定當年跟鬼衛有一腿……我是說,兩人指不定有私交,你看墨離對鬼衛明顯比對別的事情上心。”
徐天深以爲然。
平地忽起一陣陰風,那一棚翠竹嘩啦啦搖曳作響。
兩人同時噤聲,鳳三往徐天那邊湊過去一眼,小聲道:“我說,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裡有古怪?”
徐天點頭。
鳳三道:“鳳流雲肯定不安好心,我看我們還是跑路……”
“哐”!
一聲巨響,數十米外的那閣樓上的門,被風猛地吹開,吱呀吱呀的聲音讓人牙酸心顫。
陰風拂面,令人毛骨悚然!
鳳三跳起來便跑:“我就知道鳳流雲不是好東西!”
徐天跟上:“你知道你還留下!”
“可我不留下我也幹不過他呀!”鳳三一隻腳將將踏出門,身邊的徐天被一道看不見的力量倒提回去,眨眼就到了那閣樓之上,風鈴聲劇烈而凌亂,不似方纔的清脆悅耳,此時就像催命符一般急促而混亂!
鳳三眼睜睜看着徐天來不及反抗就被扔進那敞開的門裡,然後嘭地一聲,門合上的瞬間,狂風倏止!
“裝神弄鬼!”鳳三火氣上來,也不跑了,折身返回,一口氣衝向那閣樓,也沒走樓梯,直接飛身而起,借用牆壁爲支點,一個翻身就上了閣樓!
她一腳踢開那門,只見屋裡空無一人,徐天也不知所蹤。
“什麼東西,給我滾出來!”她冷喝一聲,便提步走進去,然而下一刻,周遭環境倏變!
這一步踏出,面前已經另一番天地。
只見屍骨成山,廝殺遍地!
鳳三從來沒聞過這麼濃烈的血腥味,隨即腹部一痛,劇痛傳來,她下意識反手揮過去,不知何時她的手裡多了把劍,身後一個身着古裝的年青人被她一劍劈的魂飛魄散!
她心底駭然,然而身體在這一刻卻絲毫不受自己控制!
這種感覺就好像……好像提線木偶,她意識清醒,身體卻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操控着。
她這是……入了幻境?
“殺了這個妖孽!!”
正此時,喊殺聲震耳欲聾,她在迴轉身的那一瞬間,頓時看清了自己所處之地……
擡目望去,只見一片荒野之上,千人聚集,鬼物與修煉者們廝殺成一團。頭頂上煞氣遮天蔽目,連那陽光都像染上了血一樣,整片空間,腥紅而昏暗。
而這些人,從衣着上看,都不是現代人!
又一個人衝過來,鳳三正欲擡手去擋,一隻修長的手貫穿了那人胸膛,那人一口鮮血噴在鳳三身上,灼熱的溫度這麼真實!
那人倒下,露出了他身後之人。
鳳三差點尖叫出來!
這人……這人居然是墨離!
只是眼前的墨離跟她所熟悉的墨離雖然長得相似,卻又彷彿哪裡不一樣。他還是那衣灰色長袍,那樣淡漠的樣子,只是眉目間透着幾分青澀,望向自己的眼神,怎麼說呢……是依賴?溫柔?
鳳三內心驚駭之極,來不及去深思,便聽墨離道:“各大家族都到了,白家也在其中,要離開麼?”
“你是讓我逃麼?”鳳三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蔑視一切的傲然,“我從不逃跑。”
鳳三驀地想起,當初她讓墨離逃的時候,墨離也曾這樣說,一樣的口氣,一樣的倔傲。
轉身,執劍面向那一羣衝上來的人,殺心頓起,正要衝出去,卻在這時,噗地一聲,那猶帶着鮮血的手穿胸而過,握着她依然噗通跳着的心臟……
她轉頭望去,只見身後墨離勾脣一笑,露出兩顆尖銳的毒牙,蛇信子在脣上一掃而過……
那張屬於墨離的臉一陣變幻,隨即變幻成了另一番普通模樣,金色豎瞳裡透着妖異的光,他自身後貼上來將她圈進懷裡,黑色的蛇信子在她的脖頸上輕掃了一下,貪婪的道:“白家的後人啊……怪不得墨離視你如寶,和你這樣的人雙修,可是比什麼靈丹妙藥都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