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和九個黑衣人戰成了一團,劍氣刀芒縱橫,不斷有失去意識的村民,稀裡糊塗的送了命。老女人拉着我就想往屋裡躲,那個穿着新郎官衣服的年輕男人已經被嚇尿了,腿軟的幾乎站不住,被他爹連拖帶拽的扯進了屋子裡。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拔下頭上的髮簪,狠狠戳向老女人的臉,老女人一躲,髮簪在她臉上劃開一道血口子,她血流披面,想打我,又被我用簪子紮了手。
爲了保命,老女人已經顧不上我了,自己抱着腦袋鑽進了屋裡,我掀了張桌子躲在後面,身上長長的喜服十分礙事,我連撕帶咬,扯掉了半截裙襬,想着一會兒如果需要,跑起來也能快點兒。
我從桌子後面探出腦袋,只見那九個黑衣人配合十分默契,攻受之間轉換飛快,他們手裡的彎刀居然還帶着鎖鏈,更加限制夜寒的行動。
夜寒以一敵九,依然絲毫不落下風,然而也沒有顯示出非常明顯的優勢,我看的着急,恨不得衝上去幫忙,可我什麼都不會,過去了只能添亂,除了躲在桌子後面看,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觀察了一段時間,忽然覺得這是自己逃跑的大好機會,那九個黑衣人都在攻擊夜寒,村民們也都失去了意識,這一家三口更是不管我,如果我跑了,夜寒就算打不過他們,總可以脫身去找我。
從前院出去是沒可能的,我溜着牆邊,迅速跑到了後院,後院裡養了些雞,還有幾隻羊,角落裡擺着鐵杴之類的東西,我把鐵杴拿過來,頂在牆角,藉助鐵杴和雞籠子,爬到了羊圈頂上。
想了想,我又撕了條佈下來,塞在了羊圈頂棚的雜草裡,我這樣一路留下標記的話,夜寒肯定能很快找到我。
我已經騎在了牆頭上,我看了一眼夜寒,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圖。夜寒也正好向我投來目光,飛快的點了下頭。
我心裡一喜,正準備從院牆那邊下去,忽然院子裡青光大盛,我條件反射的擡起胳膊擋了一下眼睛,就這麼一瞬間,九把刀同時架在了夜寒脖子上。
夜寒試圖反抗,其中一個黑衣人立刻出手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夜寒手中的劍“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就在此時,一個女人緩步走進了院子。
她帶着面紗,我看不到她的臉,只是從她袖口露出的手背,分辨出她年紀恐怕不輕。她身穿青色長裙,那雙露在面紗外的眼睛,淡漠的不帶一絲感情,她看了一眼夜寒,又將目光轉向了
我。
“下來吧。”那女人淡淡說了句。
明明我在牆頭上,對於院子裡所有人來說,我都是居高臨下的,然而她那一眼,卻讓我生出自己渺小無比的感覺來,她那三個字,語氣如此隨意,但是我有種必須聽從的感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到底是誰?”我強撐着問那女人,“上次屍妖提親,也是你在背後主使的對不對?”
那女人根本沒有理會的我的問題:“下來做你的該做的事,否則,他就要死。”
“悅悅,別聽她的,她不敢殺我!”夜寒雖然被冰冷的刀鋒包圍,但是依然沒有露出絲毫軟弱的表現,“你不能嫁人。”
“哦?”那女人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夜寒,你難道不知道,有些時候殺人是最簡單的事情,你也應該相信,我有無數種方法,能讓你生不如死。”
女人話音未落,便屈指一彈,一道細細的青芒打中夜寒的面具,黑色的面具如同脆弱的玻璃,稀里嘩啦的碎裂,而夜寒的臉上,多了一條小小的傷口。看起來好像並不嚴重的傷,去而讓夜寒悶哼了一聲,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別,我下來,我這就下來,你別傷害夜寒。”我一看就急了,我和夜寒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她要我怎麼做,我就得怎麼做。根據之前那些人的對話,我想只要不是逼不得已,這個女人還是不會殺夜寒的,但是她會折磨夜寒,我不願意夜寒爲了我被他們羞辱。
我從牆頭上跳了下來,一個踉蹌趴到在地上,手被擦破了,膝蓋也疼的要命,但是我馬上爬了起來,無論如何,我不能表現的卑微。
“很好,把這裡打掃一下,明天重新辦喜宴。”青裙女人開口吩咐。
“有本事和我一對一打一場,命人圍攻又背後偷襲,你們是不是隻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夜寒的雙目幾乎在噴火。
“手段如何不重要,達到目的就好。”青裙女人依然不爲所動,“把他帶下去,等事情辦完了,我們再去領罪。”
九個黑衣人將夜寒擡了起來,走出了院子,院子裡只剩下了那個女人和我。
“你們要把他帶去哪兒?”我急忙就想追上去。
“我勸你識時務一些。”青裙女人根本沒有看我,“只要你乖乖嫁掉,夜寒就不會有事。”
說完,青裙女人一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怎麼會這
樣,夜寒居然被抓了,我腦子裡亂哄哄的,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爲什麼要逼我成親,他們和夜寒又是什麼關係,夜寒會被怎麼樣,他們會不會折磨他啊?
院子裡橫七豎八的趟着或死或暈的村民,那些死去的村民流出的血,逐漸匯聚在一起,朝着院門口的方向緩緩流去。
我身上的鮮紅的嫁衣,被血浸染,顏色更加深沉,沉的彷彿隨時會化爲一股紅色的浪濤,將所有人淹沒。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拽回之前那個屋子裡去的,門只被匆匆關上,鎖都沒落,然而這一次,我卻根本沒有了逃跑的心思。
夜寒在那個女人手裡,就算我救不了他,至少不能連累他。
一家三口在收拾外面的殘局,不時有人醒來,發現自己的親人死去,哭嚎或者怒吼。
院子裡吵成了一片,是啊,原本只是來吃個喜酒,誰能想到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連命都送了呢?
“你們都收了好處,當初拿錢的時候,誰手軟了!別忘了觀音娘娘說過的話,我家兒子如果不娶那個女人,咱們整個村子都會雞犬不留!”最後還是老女人的話震住了全場,那些村民也不鬧了,默默擡走了自家死去的親人。
等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已經是日頭偏西的時分,一家三口吃了飯,卻連口水都不再給我喝了,老女人踹開門進來,扯住我的頭髮狠狠打了我一頓巴掌。
“賤坯子,敢扎老孃,看我今後怎麼收拾你!”
這一次年輕男人也沒有來攔他媽,站在門外戰戰兢兢的看着我被打,想上前又不敢,等老女人打完了我,狠狠瞪了一眼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出去之後,年輕男人馬上進來,從袖子裡掏出個饅頭。
“你趕緊吃吧,別讓俺娘瞧見。”年輕男人把饅頭塞給了我。
我鼻尖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年輕男人立刻伸手幫我擦:“你別哭,俺已經會對你好的,俺可會疼人了。”
我厭惡的偏開頭,將饅頭扔在了地上:“你以爲我是因爲你哭嗎,你這個懦弱的膽小鬼,你滾!”
年輕男人愣了一下,將饅頭拾起來吹了吹,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
“你睡吧,俺走了。”
門被重新鎖上,我一個人坐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淚流滿面。我沒睡,我在擔心夜寒,我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忽然,一個低低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