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除了大皇子妃,我尚未從其他人口中聽過任何相關的嫌疑。不知道我們夫妻有何過錯?”蘇陌素語氣坦蕩,眼神直白地望向白月戈。
這樣一副只有你在污衊我們的神情,讓白月戈幾乎氣得頓時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她揉了揉胸口,咬牙切齒地說道:“陌素你難道不知道嗎?如今朝野之中傳得沸沸揚揚,說你們夫妻是特意在算計二皇子。鑑參之事本就是你們的一場計劃。”
“我未曾聽過。”蘇陌素答道,“二皇子是人中龍鳳,我夫君豈會去兔同虎鬥?”
白月戈聽了這句話,心裡的氣這才舒了出來。
好歹往自己想要的道上走了。她引導道:“你夫君自然不會。但你也知道,所有人都覺得你夫君與四皇弟私交甚篤。所以爲了四皇子,花大人做些什麼,也是情有可原。”
白月戈說完,就眼睛盯向蘇陌素,生怕她又蹦出一句,除了大皇子妃您,我可從未聽過什麼我夫君和四皇子相交甚篤的話來。
若蘇陌素這樣說,她這樣站起來回斥這是睜眼說瞎話了!花清越和魏泓涵好,有誰不知道?
“夫君鑑參結果,不是隨嶺南王爺去御前稟告的嗎?御前豈能作假?更何況,最後這御前鑑參,可是御醫們親自進行的,大皇子妃的意思是,御醫們欺君?”蘇陌素答道。
她這話倒是沒有按着白月戈擔心的說。可這每一句依舊如刀子樣戳在白月戈的心口。
什麼叫御前稟告?什麼叫作假?什麼欺君?還有什麼叫大皇子妃的意思?白月戈按住胸口,喘着粗氣。她從來沒有覺得面前這個女子竟然這般伶牙俐齒,自己簡直要被對方氣得背過氣去了。
而且細想下來,這女子不僅伶牙俐齒,而且心思狡辯。說花清越的時候,就只說個御前作假,說到御醫,就是一句欺君之罪。是要讓她這個大皇子妃得罪所有御醫不成?
白月戈再次吸了口氣。她已經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努力吸氣了。
她勉強笑了笑,說道:“陌素真是說笑,我豈會有這樣的意思。”
“所以大皇子妃也是認同那御前鑑參的結果?”蘇陌素問道。
白月戈知道這話定有一個陷阱,可她能如何回答。一個不認同,蘇陌素是不是就要把質疑皇上這個罪給壓下來?
她答道:“皇上說的,自然是對的。”
這也算取巧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了。
蘇陌素倒並不在意,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我便放心了。”
白月戈也舒了一口氣。
“原來大皇子妃也認爲二皇子的事情是證據確鑿,與旁人沒有半點關係。”蘇陌素繼續說道。
白月戈終於忍無可忍,她捶着胸口打斷蘇陌素的話:“好了,我們不提此事了。二皇子如今已經受罰,他是不是真出手算計了嶺南王世子放在一邊,至少你夫君是揭露這件事情的第一人。”
“你不去與嶺南王見一面,把你們是無心之爲說清楚,那也就隨你們吧。”白月戈一口氣說了出來。她實在不想跟蘇陌素繼續糾纏那些話語字眼了。
蘇陌素倒也輕鬆放過了先前的話題,答道:“男女有別,我去見王爺總是不合適的。”
白月戈對她這沒有再出幺蛾子的答話很滿意,說道:“那你與荀素裳要不要見一面?”
心口的難受終於散開了一些,白月戈的理智也漸漸回來。她循序漸進地勸蘇陌素:“你先前準備的那禮物,我瞧着荀素裳很喜歡。她雖然是嶺南王妃家的人,但卻很得嶺南王喜歡。若不是這樣,嶺南王也不會來參加今日的宴會。”
“再說,你與杜微風的事情,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這鑑參之事,我就相信,絕對是杜微風的算計,與你可半點關係都沒有。”白月戈原本就沒有想過蘇陌素能一口答應與嶺南王見面。
獅子大開口,只不過是爲了後面的目的露出來時顯得不太突兀罷了。
錢多多在白月戈和蘇陌素的這一來一回中,倒是聽出不少問題來。她本意就是希望白月戈能多一個敵人,如今瞧這情形,白月戈是本就無意將蘇陌素放出敵人陣營了。
只不過,算計之前,兩人還說了那麼多廢話,真是討厭。錢多多微微扭動下身子,舒緩坐久了的僵硬。她是想不明白,既然要算計人,前面那段情深義重的緬懷往事,算是麻痹敵人?
其實說起來也讓人好奇,錢多多早就看出白月戈對蘇陌素這位花夫人有些不對盤。可這兩個人一個是白國公主,一個不過是朱國二品官員的女兒,一個嫁給的是大皇子,一個嫁的仍不過是個三品官員,這兩人到底能因爲什麼這樣犟上啊?
回想花清越那張比女子還要好看的容顏,錢多多心裡突生一個揣測。這個揣測讓她心跳猛地加快。
若是白月戈真對其他男人有心思,這大皇子正妃的位置豈不是信手拈來?錢多多想到這裡,不禁望向蘇陌素。她第一次認真考量起面前這個女子對自己有沒有價值,有多少價值來。
白月戈說完那一番勸話以後,便也暫時安靜下來。她知道蘇陌素對自己定有提防心理。話說太多,作用也許會適得其反。她靜待蘇陌素的回答。
只見面前的蘇陌素低頭沉思了一番,在白月戈以爲她要拒絕的時候,蘇陌素擡起頭,答道:“好啊。辛苦大皇子妃了。”
白月戈聽了這話,心裡頓時就咯噔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是咯噔一下。照理來說,蘇陌素答應了她的要求,她應當心中落下一塊石頭纔是。
恐怕是今日被蘇陌素氣太多了。白月戈站起身,答道:“那我這便去讓素裳過來一趟,你就在這裡等着吧?”
蘇陌素也站起身,看着白月戈說道:“還是我與大皇子妃一同回宴上再出來吧?”
白月戈這下才有了一種石頭落下去的感覺。她今日被蘇陌素老不按她猜測出牌的行爲弄得都有些後怕了。如今蘇陌素對她有疑心,白月戈反而覺得安心。
這至少證明蘇陌素是真的準備去見荀素裳,真的相信自己的。
“那我們便一同回去吧。錢妹妹你也一起吧?”白月戈回頭望了一眼錢多多。
錢多多也站起身,笑着答道:“自然。”
三人一同回到宴中,主位上的魏泓圖沒有什麼目光過來,旁邊的嶺南王和荀素裳也沒有,反而是宴席中間的官員和官夫人有些瞧過來的。
前面才討好了嶺南王,這邊又討好了大皇子妃,這花夫人可真是個能耐的。
有夫人已經在私下竊竊私語,探討起蘇陌素的出身來。
之前,她們自忖都是身份相同,夫君官職大小差不多,對這樣一個年輕小婦人,根本沒有探聽的興趣。
“素裳,花夫人近日得了一些好茶,方纔我和你多多姐姐都品嚐過了。你不如也移步去園子裡同她一起品品?”白月戈望向荀素裳。
荀素裳馬上看向蘇陌素,見對方也望着自己,便笑着點頭:“嗯,那妾身去去。”
這花夫人可是在宴會上率先給她面子的人,荀素裳衝着這份心怎麼也不可能駁了蘇陌素的邀約。
見荀素裳笑着朝自己走過來,蘇陌素便也站起身。
旁邊的花清越有些好奇地問道:“夫人帶了什麼好茶,我怎麼不知道?”
蘇陌素低頭看了坐着的花清越一眼,答道:“夫君若要嘗好茶,我們回府後自然可以慢慢嘗。”
答完花清越,蘇陌素又同白月戈說道:“大皇子妃不如一道吧?”
“方纔我和多妹妹都嘗過了,你且先弄與素裳吃吧。”白月戈答道。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宴中的其他賓客都聽得清清楚楚。先前有些羨豔、甚至妒忌蘇陌素左右討好的官夫人眼神中的羨慕淡去了不少。
雖然茶道高雅,但畢竟大家如今都是官夫人,這樣到了別人府裡,還上趕着替人泡茶的行徑可不能說是茶道。至多算個諂媚之舉吧。
庶出的果然上不得檯面呢。有官夫人心中如此想。
無論其他人如何想,蘇陌素和荀素裳是一起暫離了宴席。
先前追捧的對象離開了一個,宴席的重心便微微有些轉移。官夫人們又熱絡地同白月戈說起奉承話來。
她們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種行徑和心中判斷的蘇陌素在泡茶是同樣的諂媚之舉。
至於官員們,倒有些試探着同大皇子、嶺南王說話。到底大皇子和嶺南王之間到了何種親密程度,這直接影響他們的站位選擇。
白月戈一邊擺着和善的笑容,與官夫人們周旋着,一邊估量這蘇陌素她們離開的時間。
應當開始談到杜微風了吧?
蘇陌素能真的說服荀素裳嗎?
其實蘇陌素能否說服得了荀素裳都不重要,只要荀素裳此時在對方身邊就可以了。
白月戈興致很好地計量着時間,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她就可以去替人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