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玉骨枯對簡繁沒有作用,而那一幕壁畫也已經毫無作用,簡繁這一跳,直接跳進了一個黑乎乎的空間裡。沒有香氣,沒有長明燈,什麼都沒有。若非陰陽眼是個絕佳的外掛,簡繁也不會看見她身邊躺着的那具身體一樣的不明物體。
“這是!”如果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什麼處境,大概會被容難諷刺到無地自容。
那具身體還沒有動作,簡繁握緊了手裡的劍,把用的七七八八的一張大力符貼在了劍上,往上用力一戳。
“哐!”頭頂的蓋子被掀翻。
當簡繁的眼皮重新接觸到光亮的刺激,她毫不猶豫地跳了出去,一身衣袍被同時反應過來的那位撕去了一角,不過倖存在身上的布料也沒有好多少,黑色的藥液浸透了衣衫,在她的肌膚上形成了左一塊右一塊的過敏反應一樣的紅斑。
此怪不好惹。當初敗給了他,今天還要再敗一次嗎?
簡繁咬緊了牙關,她沒辦法撤退,不能給自己找退縮的理由,曾經至少是一份經驗,讓她明白了此怪的不好對付。哪怕那怪是由人體制成的,也早就超越了人的範疇。
“你們爲什麼總要來打擾我們?我和蕭郎到底哪裡得罪了你們?”秦絲一身白衣仙女的打扮,那副蛇蠍心腸被掩蓋得近乎完美,她高高在上地俯視着簡繁和她的蕭郎,神色倨傲。
“你以爲你穿一身白就真的成了仙。喪服也是白色的呀,秦絲姑娘。”簡繁衝着秦絲露出一口大白牙,阿難不在她身邊,這女人連裝都不願意裝了,張牙舞爪的,又好笑又可氣。
秦絲確實很強大,魔功的修煉讓她獲得了大量來自於人的精氣神,再加上這座墓實在不算隱蔽,很容易就可以得到盜墓賊的青睞,讓她的修煉根本不缺材料。但這種靠燃燒別人來強大自己的做法,實在可惡。
“你,你休要口出狂言,蕭郎,上啊,把她做成我的第一百個雕塑!”隨着她的動口,那個黑乎乎的蕭門主便順從地動了手。
即使簡繁知道,這人也是不願意的。可是,她也必須下死手了。這一招是在對付鉤蛇的時候意識到的。天雷來之不易,卻也不是不能召喚。簡繁把剩下所有的符紙,全部取出組了迷魂陣,此陣易組也易解,然而它需要大量的時間,用來拖延是最佳的選擇。
她向着秦絲的方向灑出一把硃砂,摻雜了自己所攜帶的火種,硃砂遇火即燃,瞬間那具石棺一片火海,寄居在此的秦絲自顧不得,想來也沒空搗亂了。
施法的手速在天子湖有了巨大的突破,簡繁並不擔心自己會在蕭門主突破的那刻還沒有準備好。她分出一絲心神在一邊盯着以防一切考慮以後的意外,然後投入了這場拼命的較量。
“啊!”蕭門主在陣中嘶吼,他似乎沒有很多耐性,被這個陣弄得焦躁不已。至於秦絲,那場經過地君處理的火,連石棺都能燃燒,更何況是她。況且在這個虛假的墓裡,是沒有上清大洞印的,所以,她避無可避,一身修爲都在沸騰着離開體外。
“呵。”簡繁現在已經開始了絕對“實力”,哦,不對,是絕對智力及運氣的碾壓。那佈滿夜明珠的墓頂,已經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彷彿近在耳畔,威脅力爆表。四處吹來的風撩起她殘破的衣角,她無力卻笑得張揚,頗有容難的風采。
容難靜靜地在一旁看着,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簡繁展現她真正的實力了。每當她有一點兒進步,他就會縱容她的偷懶,每當她有一點兒受傷,他就會擋住她的敵人,每當她表現出一點不要命的樣子,他就會替她珍惜。
他似乎已經把簡繁關在了他精心製作的籠子裡,忽略了她的光彩。
“看來,這個小姑娘很棒啊。阿難,她真的不像她。”男人不知何時也站在了容難身邊,和容難並肩而立。容難比他高了半個頭。“看吧,你也已經比我高了。”
容難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男人,他一邊“懺悔”一邊注意簡繁,根本沒有空看男人。“我說,你脫節太久了。你總該出去看看,纔會發現當初的決定有多麼可笑。”
“偏偏那時候,誰都當了真。阿難啊,我可出不去了。”男人笑着,露出緬懷的神色,“對了,阿難,阿兼還好嗎?我記得,他也和我一樣衝動啊。”
“哼。”簡繁第一道驚雷劈在了秦絲身上,誰都沒料到,她竟然選擇了威脅力最大的秦絲而不是在陣中看起來很弱的蕭門主。容難的冷哼聲特別清晰,眼底裡的驕傲叫男人看得牙癢癢,“阿兼可比你聰明得多,我都沒有察覺到,他布了一個多大的局。”
“哦?你還會被阿兼打敗。阿難,你弱了啊。”第二道天雷劈了個空,砸在了蕭門主腳邊,男人喟嘆一聲,回過神來繼續和容難聊天。
“他不會承認自己錯了。就像你,我不信,你會承認自己錯了。因爲我們都一樣,我也不會承認,在對待自己親近的人的時候,我的做法是不正確的。”簡繁數次的天雷皆是撲了空,她蒼白的臉色讓容難有稍許着急,但是他依舊相信簡繁不會輸。
話音未落,那片劈空的驚雷驟然閃亮,從秦絲處一直蔓延到蕭門主腳下,那些雕塑的身下也有隱隱的光亮。那些光亮把整個墓室包在其間,即使是夜明珠,此刻也黯淡無光。
“天雷爲引,陰陽之間,天罰降臨。”簡繁迅速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劃出一條血線,滴在了光線的最中間的位置。“我以陰陽使之責,憑陰陽眼之身,借天地間之力,送你們這幫本不該存在的東西離開這個世界。天罰陣!”
轟隆!無數的天雷如雨點一般砸了下來,毫不留情,所到之處,皆是飛石漫天,響聲震耳,猶如真正的天罰一般,鬼哭狼嚎之後萬物俱靜,狼藉之中自帶一片安寧。
“砰!”第三根白色柱子爆開了。
“這是?”男人眯着眼睛,他可沒有見過這麼霸道的陣法。
“看來是小繁繁自創的。天罰,有意思的名字。”容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