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雙眼,欣喜的伸出手掌,那紅色石頭乖乖的落到了我的手心:“靈石?”
冥閻也很是吃驚,在看向我的時候,眸子裡多了一絲複雜的流光,但很快,他就釋然了,揉了揉我的頭道。
“看來,爲夫是撿到寶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狹長的眸子半斂,嘴角向上勾起,看來能找到靈石,冥閻的心情非常愉悅。
這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雖然金龍杖沒有找到,但靈石卻找到了一塊。
從宋初微家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沐一化成一股勁風,在整個城市的上空亂躥,發泄自己的怒氣,我剛想把他喊回來,卻被冥閻叫住了。
“隨他去吧,如果不發泄出來,他會憋壞的。”
我停住了腳步,看着空中那蛇形的氣流,心口悶悶的。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冥閻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身旁少了他,我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
而我,卻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卻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到底,哪裡纔是我的家?
其實,我要的不多,只想有一個愛我的男人,然後爲他生一個寶寶,這就足夠了。
我漫無目地的走着,身子卻猛然被一隻伸出來的胳膊給拽住了。
我驚呼一聲,隨後撞到了一堵結實的肉牆上,順着那結實的線條,我看到了冥閻光滑的下巴。
他緋色薄脣輕挑,勾出一抹魅人的笑容,挺拔的鼻樑上是一雙勾人的單鳳眼。
我不由得看呆了神,這個男人,好美。
“小諾,你想生孩子了?”冥閻總是在我不經意的時候,說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怎麼忘了,這傢伙是能夠讀到我的內心的。
“我,我沒有。”
我急急的辯解道。
可冥閻卻俯下身子,盯着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可以給我生孩子啊。”
他今天的樣子和我那天看到的有點不同,剪了短髮的冥閻,五官更加立體了。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鬼氣出賣了他,我倒不介意和這樣的一個帥得人神共憤的男人來一場浪漫的邂逅。
可是,他不僅是一個有着千年道行的鬼,而且還是鬼的頭頭,主宰着冥界的王者,這樣的人,我可不敢高攀。
“誰,誰要給你生孩子啊。”我懊惱的一把推開他,這個傢伙真是壞透了,怎麼可以問女生這麼露骨的問題?
冥閻看着我眸子裡的光華漸漸暗了下去,他有些不悅的說道:“我有那麼差嗎?”
我的心一哆嗦,忙急急的解釋。
“您老一點兒都不差,您老風度翩翩,氣宇不凡,顛倒衆生,風華絕代,帥得天理不容,啊不,是是玉樹臨風。”
爲了拍他的馬屁,我使出了畢生所學,可惜冥閻並不買我的賬,在我的頭上狠狠的敲了一記爆慄。
痛得我呲牙咧嘴的,但我還是很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我自認爲最無害的笑容,無奈笑得實在太牽強,連我自己都被噁心到了。
哎,恐怕我是這世間最窩囊的一個驅魔師了。
抓鬼這麼多年,現在反倒被鬼欺負的無還爪之力。
“走吧,回家。”冥閻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他好像特別喜歡看我吃癟。
他牽着我的手,擡腳就往前走,修長筆直的腿一步出去就跟我拉開了距離,而我只能吭哧癟肚的拎着小短腿,緊緊的跟隨。
人生最悲哀的事不是沒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守護在你的身邊,而是他就在你的身邊,而你卻因爲自身的原因,跟不上他前進的腳步。
相比冥閻那1米85的身高,我這1米65就顯得有些精緻,從後面看,我就像個面袋子是的被他一路拖着走,而他並沒有因爲我這個面袋子的哀嚎而心生憐憫,停下腳步。
我恨大長腿,我恨大長腿!
冥閻回頭看了我一眼,那平靜無瀾的眸子,發着幽幽藍光,讓我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哎,光是氣場就能讓人臣服,我哪還敢跟他鬥?
奴性啊,奴性。
看着冥閻高大的身影,我也有點疑惑,爲什麼他只有在夜間才能變成本尊的模樣,而白天卻是一隻貓呢?
他那湛藍的眸子閃着點點星光,幽深的讓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白天我受不了陽光。”冥閻讀出了我的心思,淡淡的答道。
“唔。”
我無所謂的哦了一聲,心想,我才懶得管你。
你受傷也好,是貓也罷,冥界亂成什麼樣,那些責任什麼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只盼着能儘量幫你找回靈石,然後繼續我的瀟灑人生。
對於我的無情,冥閻很是無語。
他皺着好看的眉頭,對於我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很是痛心疾首,伸手在我的頭上彈了個爆慄。
“你個沒良心的。”
“嗷……”
我捂着腦袋痛得眼淚鼻涕橫飛,冥閻卻笑得一臉得意,似乎自從遇到他,我就一直處於被捉弄的地步。
冥閻擡頭看了看天,濃眉深深的皺起,對我說道:“小諾,你先乖乖回家,我還有事要辦。”
說完,冥閻化成一道藍光飛了出去。
而我,站在黑暗的街頭,像個被人丟棄的小流浪狗。
冥閻一走,周圍那蠢蠢欲動的影子,開始朝我襲來。
所謂眼不見爲淨,所以這一路上,我幾乎是目不斜視,只想着快點走出這條街,打輛車回家。
因爲這條路很偏僻,我站在路邊許久,半天都沒有攔到一輛,在我雙腿快要麻木的時候,終於,一輛出租車輕飄飄的停在了我的腳邊。
無聲無息,沒有一絲聲響。
我看了一眼司機,不動聲色的關好車門坐了進去。
跟司機說了地址後,車子平穩的開走了。
我坐在車後,從兜裡掏出來一張符紙,劃破手指將血塗在了符上。
“師傅,這麼晚還出來開車啊。”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見到我跟他說話,便也打開了話匣子:“是啊,這不拉活就沒有錢,現在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好幾天沒有拉到客人了。”
“哦,是嗎?師傅,現在是幾號了呀?”我聽到司機這麼說,心中已經有了數。
“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關注日期呢,今天是7月7號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司機真的有問題。
今天明明是10號了,可他居然說是7號。
“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們年輕人應該知道的啊,情人節嘛,我還給老婆買了花兒呢。”
司機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座位上的那捧玫瑰,滿臉的幸福。
我突然有些傷感,握在手裡的符紙又悄悄的揣了回去。
不知道該不該把實情告訴他,對於這樣的鬼魂,對世間有着濃濃的眷戀,如果突然告訴他他已經死了,現在只是一個鬼魂,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
車子開得飛快,那司機大叔還哼起了流行歌曲,轉眼就來到了我的樓下。
“到了您吶,32元。”司機大叔看了眼計價器,開心的說道。
我沒有動,伸手遞給了那大叔一樣東西。
當司機看到我手裡的黃紙時,頓時憤怒起來。
“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麼淨拿人開涮呢?”
到現在,他都沒有明白,我爲什麼會給他黃紙,他還以爲自己一直活在陽間。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當我的手慢慢穿透他的手,而那張黃紙卻留在了他的手心。
那鬼司機,頓時嚇得臉色煞白,身子越來越透明,我眼疾手快的往他身上貼了一張符紙,這才保住了他的魂魄。
“這,這是怎麼回事?”鬼司機的臉色越來越白,身子也開始透明起來,顯然他還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
沉默了片刻,司機大叔似乎回憶起了什麼,雙腿無力的走下車,看了看車前被撞得凹進去的地方,最終頹廢的坐在了馬路上。
我的心裡很難受,但也只能無聲的陪着他坐下。
“現在你知道爲什麼拉不到活了吧?”
那司機大叔木然的點了點頭,現在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實。
因爲他開得是幽靈車,一般人也看不到他,又怎麼會坐上他的車呢?
“我的妻子怎麼辦?她現在一定很難過,我走了以後,這世間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司機大叔低頭啜泣着,雙手插在頭髮裡,使勁的抓撓。
對於任何一個人,如果在某一天突然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己是鬼的話後,都是難以接受的。
我的神情也黯淡了下來,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遇到過,一般都會由驅魔師直接抓走,然後交給冥界。
但今天我不想這樣做,我想破一次例。
“車費我就不給你了哦,算是你的委託費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委託人,我會帶你回到家中,讓你看一眼家人。”
“真的嗎?”鬼司機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他還以爲這捧玫瑰再也交不到愛妻的手中,直接就會被我帶走。
“是真的,但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帶你去,你也不要亂跑了,就在我家樓下呆着吧。”
我在司機身上貼了一張凝魂符,以保他的魂魄不會散,這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