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了宋晴的胳膊,拉她坐回沙發上,“小晴,你錯了。鷙月算準了,不論發生什麼,凌翊都會救他的……他太瞭解凌翊的個性了。”
宋晴的身體被我用胳膊壓住了,可嘴沒被堵上,“可你……你也不能犧牲自己啊!你和那個傢伙才認識多久啊,這樣就搭上自己,不值得……”
我和凌翊認識多久?
如果算上那消失的七年,也許是二十多年,比我認識她和簡燁的時間都長。
“我哪有犧牲自己,罪業這種東西看不見也摸不着的,說不定對人沒影響。”我故作輕鬆的回答宋晴,可心底深處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活人遭報應,多半就是車禍癌症,各種倒黴不是?
太白大人把嘴裡的菸頭吐了,嘆了一口氣說:“這不知道該說你癡情,還是該說你傻。這些殺孽,你生生世世都得一條一條還乾淨了,才能恢復自由。你現在一副輕鬆的樣子,到時候後悔了,可沒有後悔藥給你吃。”
我當然知道,太白大人隱瞞我真實情況是想救我。
它是宋晴家的鳥兒,雖然和洛辰駿混在一起。可兩個傢伙的立場不同,洛辰駿是凌翊的人,事事勢必都爲凌翊考量。
可我是凌翊的妻子,雖然……
雖然我們之間冥婚的契約已經結束了,可我們是陰間的合法夫妻,我有必要爲他分擔一些。
我說:“至少現在我不幫他,會後悔。現在都保不齊,談何以後呢?”
太白大人顯然是愣了一下,而後才慢慢的點頭。它醉酒之後醒來,顯然精神頭就不好,這時候又打起了瞌睡。
現在已經是到了下午,再過一會兒就能吃晚飯了。
宋晴在大部分時候都是支持我的,這次的反應卻很激烈。她和我在包廂裡起了爭執,我們吵得還沒過酒勁兒的太白大人都快要吐血了。
宋晴的觀點,是讓凌翊自己扛着這些殺業,我去給送天魂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卻堅決不肯,我太害怕失去了,我真的害怕自己會失去凌翊。
所以,我想爲凌翊分擔一部分。
她說不過我,那個瓶子宋晴要從我兜裡搶走。
我一隻手打了石膏,都和她拼命,絲毫不佔下風。兩個人就跟混混打架一樣,一點都不像女的,在包房裡打了一架。
完了以後就起了冷戰,誰也不搭理誰。
洛辰駿在包間裡付了錢,帶着我們就要出去。酒吧裡雖然是白天營業,可到了午後四時的時候,人是最少的。
到了六七點,這個酒吧還算是半個餐吧,慢慢有人來吃晚飯。
過了八點,就開始鬧騰起來,那音樂聲振聾發聵的。好在它隔音效果比較好,周圍也沒有什麼居民區,否則真要被人舉報說是擾民了。
一般來說學校附近,是不能有酒吧的。
可惜這個酒吧走大路距離我們學校得有兩個多小時,從隱蔽的小路過去只要一小時或者四十分鐘,偶爾是能看到我們學校的學生的。
出去的時候,迎面就遇到幾個熟悉面孔。這些人好像也是包了包間,剛好要進包間,所以和我們迎面就撞上了。
那幾個人和簡燁是一個專業的,見到我臉上都是詫異的表情。
大概是因爲我和簡燁在婚禮上鬧得那一出,看到我看到洛辰駿,兩個婚禮上的男女主角走到一起來酒吧,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沒打招呼,直接快步進了後面的包房。
我們三個人一隻鳥,也沒想搭理他們,繼續往門外走。就聽後面有人說道,“我們簡少爺,想請那三個人到包房裡。我們簡少,要和這兩個小妞敘敘舊……”
“不行,我們老闆交代過了。這兩個女生,都是馬道長的馬子,馬道長又是我們的貴賓。他們剛纔已經要結賬走了!”服務生大概是聽了南宮池墨的話,把我和宋晴當做是洛辰駿的馬子,將後面要叫我們進包房的男生給攔住了。
簡燁現在可真是衆星拱月,他專業裡的男生,都快成了他跑腿的手下了。
我們三個就跟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外走。
就聽後面一個熟悉的聲音暴躁的說一聲:“什麼洛辰駿的馬子,那是我馬子,還不快把他們給叫住。芒芒……蘇芒,你嫁給了連二少,又和洛辰駿勾搭在一起算什麼意思?”
聽到簡燁喊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回頭。
現在的他滿臉通紅,喝的一身的酒氣,氣憤之下將他身邊的桌子給掀翻了。桌子旁邊沒有客人,但是上面的啤酒瓶和就被都沒收拾。
被掀翻在地,碎成了渣渣。
我稍微看了醉醺醺的簡燁一眼,他和最後一次在民政局見他的時候相比,狼狽了太多了。下巴上鬍子拉碴的,白色的襯衫上全都是紅葡萄酒的污漬。
以前他從不來酒吧,夜店一類的場所,也不抽菸喝酒,現在全都染上了這些惡習。
可我真的沒心情理睬一個醉鬼,跟着宋晴和洛辰駿的腳步就出了酒吧。後頭還傳來簡燁暴跳如雷的怒罵聲,還有服務生無趣而又淡漠的勸說聲:“簡少爺,這裡是公共場合,這些東西砸壞了您可是要賠的。還有那位洛先生馬道長,是我們南宮少東家的朋友,您還是不要得罪了。”
“洛辰駿是我手下,怎麼我不能得罪了?”簡燁怒罵的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
周圍已經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了,人行道上人來人往的,我往身後一看。那喝的狼狽不堪的簡燁,居然是一個人追上來了。
他跑的臉色蒼白,嘴裡喘着氣,“芒芒,蘇芒,芒芒……難道你現在連見我一面都不想見了嗎?我當初不該那樣對你,求你別躲着我好嗎?”
我被他追上了,只能皺着眉頭說:“我沒有躲着你,我……我趕時間回學校。我們都已經分手了,你還追出來幹嘛?不怕司馬老師生氣嗎?”
“我……”簡燁的蒼白的臉色一下又變的通紅,他低下了頭問我,“芒芒,我……我們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朋友?
想到過去他對我做的種種,我覺得自己又不是聖母瑪利亞,可以原諒有一切受過的傷。聽他喊我芒芒,更是全身起雞皮疙瘩,噁心的想要吐。
我眉頭跳了一下,慢慢的搖頭:“我沒你想的度量那麼大,你既然結婚了……就不要再喊我芒芒的。聽多了,影響食慾。按輩分算起來,簡少爺,你該喊我一聲表嫂。”
“芒芒,你真的要這麼狠心嗎?”簡燁一字一句的問我,聲音變得頗爲冷酷。
我突然就是一愣,想到躲在玉佩裡面的彤彤。能夠剪開紅線,讓彤彤不再被秤砣牽絆住靈體的陰陽剪還在簡燁的老婆司馬倩手裡。
我現在做這麼絕情,將來確實不好借這把陰陽剪。
“簡少爺,我……我們都是有家庭的人了,你喊我蘇芒吧,好不好?”我緩和了語氣,細細的晚風吹亂了簡燁額前的亂髮。
按我以前的習慣,會用手幫他梳理乾淨。
可現我看着他,感覺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用那種過分客氣的口吻說道,“我們可以做普通朋友,但僅此而已。我和小晴要回去了,你也會去和你那幫朋友喝酒吧。”
“只要做簡單的普通朋友就夠了,只要這樣就好了。芒芒……芒,蘇芒你先走。我就站在這裡看着你走。”簡燁好像一下子變得很癡情,讓我真的有點不適應。
他也不找洛辰駿麻煩了,柔情的站在暖陽下看着我。
我不禁渾身打了個激靈,我深刻的記得他上一次突然對我這麼深情態度情況。那是恰巧是他要利用我陷害凌翊,騙我剪斷和凌翊之間冥婚契約的時候。
這種柔情,對我來說太可怕了。
我一縮脖子,條件反射的就回頭往前走,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被簡燁坑過一次,就不會讓他有第二次傷害我的機會。腳下的步伐加快了,很快就到了學校附近,這一段路走了的有四十分鐘。
都五點多鐘,夕陽西下了。
宋晴有些幸災樂禍,說洛辰駿得罪了好基友,以後沒有好果子吃。估計跟着簡家的這晚飯,是吃不下了。
洛辰駿輕鬆的笑了:“簡少總有要我幫忙的時候,氣我只是一時的。他現在的媳婦可是司馬倩,簡少爺現在可是妻管嚴,一門心思都在司馬倩身上。對……對蘇小姐的,頂多就是愧疚。”
宋晴一聽我的名字,臉就耷拉下來了不說話,似乎還在生我的氣。
我不管簡燁對我是什麼感覺,我只希望今後不要再跟這個噁心的人有過多的接觸。司馬倩能看住了簡燁,那是最好的。
我們三個在學校附近吃了個飯,拖拖拉拉拖延了一下,又到了晚上六七點。
天都黑透了,洛辰駿帶着太白大人在學校預定好的賓館房間住下。說是明天還得到工地上看看,對於新宿舍樓的佈局和規劃,即便工程師看他們再不爽,也得盡力而爲。
我和宋晴兩個人半個字都不說的,默默回到寢室。
走到寢室門口,就覺得一陣陰涼的感覺撲面而來。門沒開,就能發現裡頭好像鬼氣森森的,似乎有不乾淨的東西在裡面。
我和宋晴這時候也忘了冷戰,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閃過一絲擔憂。走之前,我們可是把裡面的格局都修改一遍的,甚至還設下了驅邪陣,不乾淨的東西輕易是不能進到我們寢室的。
宋晴點了一下頭,我立刻會意。
由我慢慢的從口袋裡拿出寢室的鑰匙,捅開鑰匙孔,將門輕輕的推開。裡頭立刻是一股狂亂的陰風吹來,冷得我和宋晴直打哆嗦。
窗簾被吹得飛起來了,那個硃紅坐在書桌前,對着書桌前立起來一面鏡子。
她手裡拿着那枚嫿魂用來梳過頭髮的梳子,輕輕的梳着自己柔順的長髮,鏡子裡是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
那個女人烈焰紅脣的,眼窩裡沒有眼睛黑洞洞的。
鏡子裡的女人臉笑了,聲音幽然恐怖,讓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硃紅好像沒看到鏡子裡的女人,還在陶醉的看着鏡子梳頭。
宋晴一下就抓住了我的冰涼的手,顫聲道:“鬼……鬼梳頭……硃紅好像是遇到了鬼梳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