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太白的身份和鬼域有關,也擔心它是鬼域的臥底,所以想試試它。沒想到,它那麼沉得住氣,到死都沒有動用身上的力量。”
在話音落下的時候,凌翊的手出奇的快,瞬間就把釣線的抽回來了。
原來是釣竿上有一個快捷的按鈕,只要一摁,魚線就會自動收回,太白大人也就跟着回來了。
要是再晚了半步,太白大人就成了這隻狗煞肚子裡果腹的美餐。
我跟在凌翊的身邊,有時候智商真的完全沒法和他同步。一開始以爲凌翊讓太白大人做誘餌,只是想要嚇唬嚇唬太白大人,讓它長點教訓。
沒想到,他真實的目的,是要試探太白大人的來歷是否和鬼域有關。
這會子太白大人跟着收回的魚線一起,跌落在暗房的羊毛地毯上。它已經是嚇得發軟,解開了繩子都站不起身來。
一副要立刻口吐白沫,活活抽搐而死的樣子。
就它這個慫樣子,還能跟神秘莫測的鬼域有關?
不對。
我腦子裡突然想起一件事,剛纔在說起狗煞來歷的時候,凌翊特地避開了鬼域。順着太白大人的話說,這件事情和幽都有關。
從那個時候,凌翊對太白大人應該就有了戒心。凌翊在幽都裡的地位不低,見多識廣,他一心太白大人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難道太白大人這隻鳥,還真和鬼域有關?
外頭的柯基已經是反應過來自己是上套了,小小的身體受驚之後,立刻往圈外跑。奈何小短腿剛剛接觸到香灰畫的圈子,就立刻被彈了回去。
這黑色的影子大概是吃了教訓,一下子就縮在圈子裡,不敢嘗試再去靠近有香灰的地方。可這東西也是狡猾的很,血紅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鬼主意。
我突然就發現,這個世界上,有些蠢的人可能真的都沒狗聰明。尤其是像我這樣的,腦子不太靈光,在生活中也不太機智的人。
這個圓圈設計的比較死板,只能進不能出。
它正面是出不去了,居然是屁股對着圓圈的邊緣,小後腿拼命的在香灰中往後刨。將那層輕輕的灰揚起,弄到外面。
要是持續這麼幹,不出五分鐘,這圈就能讓它刨出一個口子。
我見情況不妙,將手裡緊握的繩子一扯,上面準備好的高僧一直不離身的袈裟就落在了這隻黑色的狗煞身上。
狗煞剛被袈裟罩住的時候,反應還是很靈活的。小小的身子在袈裟下面躥來躥去,就跟個靈猴似的,弄得袈裟上一會兒這一塊凸起,一會兒哪兒一塊凸起。
奈何卻被香灰畫的圓圈控制了,這是上天不行,入地無門,急的這個小東西是團團轉。好在袈裟帶有佛法正氣,正能削弱這種陰晦之物身上的力量,暫時讓它掙脫不出。
我推開暗室的門,出去看的時候袈裟下面已經沒有動靜了。
等我走到了圓圈的附近,袈裟下面的東西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了,陡然間就在袈裟下面冒出一個凸起的東西。
那個樣子,就好像袈裟下有無數的小老鼠在亂竄。
我有些汗顏,不敢輕易去觸碰,在我的腦子裡,還是對狗煞有很深的陰影。昨天晚上,血流成河的場面,實在是讓人難以忘懷。
好在凌翊在我身後,摟着我的身子蹲在了圓圈的旁邊,他的手巧妙的從後面握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放在袈裟上,“小丫頭,有我在那隻畜生不敢傷你。”
“恩。”我應了一聲,閉上眼睛默默的開始唸誦佛經。
白色的佛光在之間纏繞着,如同水銀一般神奇的流瀉出去,將整個破舊的袈裟都包裹住。裡面的東西暫時是看不見的,只能看到有一絲又一絲的黑霧,從袈裟的飄起。
最後黑霧被窗外的微風輕輕的一吹,便四散開去,看樣子那隻狗煞似乎是被佛光超度了。我全程下來都是捏了一把汗,觸摸着袈裟的手還是冰冷冷的。
狗煞真的是一種極陰極寒的存在,明明已經是魂魄類的存在了。卻還能吞吃活禽,或者是活人的內臟,也不知道是靠的什麼消化的這些肉食。
這已經是超出了,我對煞的理解。
“施主……施主真的是陰派傳人嗎?”門口傳來了個老邁的聲音,原來是那個被我們借去袈裟高僧。
那高僧據說是一身袈裟穿了有一二十年沒有洗,拿在手上卻不覺得臭,反而是有股佛門清靜之地纔有的檀香味。
禮佛之人愛用檀香,說是禮佛的人,時常吃素,焚香禱告。
即便是不洗澡,身上不會散發臭味,反倒是會發出陣陣的檀香味。
眼下這高僧穿着一身連君宸那裡借來的一身阿瑪尼長袖款的t恤,還真有種特殊的時尚感。
衣服穿在他精瘦的身軀上,整個人依舊顯得很精神,活力絲毫不比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差。
他腳上已經換了雙黑色的夾腳拖鞋,掌中還是那串檀木念珠。
我想他大概是看到了唸佛經,將那隻袈裟下的狗煞超度,所以懷疑我陰陽先生流派中的身份。
所謂佛道兩家,各不相關。
沒人能既當道士,又當和尚的。
我突然有些後悔,這房裡明明有高僧坐鎮,我卻自己費心巴拉的去給狗煞做超度。現在反而變得惹眼,引起了高僧的注意。
我低頭將袈裟撿起,撣了撣上面的灰,“大師,我是陰派中的人。雖爲虔誠禮佛,卻得蒙眷顧,有了些許唸誦佛經的能力,讓大師見笑了。”
“不不不……怎麼會見笑!”那高僧愣了愣,才收回自己的袈裟披上,然後才喃喃的說道,“這可不是些許力量,我們師兄弟聯合起來,都不會產生這樣強大的佛法。”
但他也不執着,兀自自言自語一番,便感謝我和凌翊想出了這個法子。說是,他們原先定好的法子,是直接超度狗煞。
這個法子雖然連君宸同意了,可是太傷人身體了。
眼下狗煞出來了,他們也不會擔心,直接超度會傷人性命了。
我心頭一揪,不怎覺的說道:“連君宸同意……讓你們直接給簡思超度,那是他的夫人啊,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
“貧僧等也正是擔憂這些,所以遲遲沒有動手。”高僧眼中閃過一絲釋然,行了佛門中的禮儀,便自己轉身離去了。
書房暗室中的太白大人,依舊是躺在地毯上,樣子好不可憐。
我見狀,趕緊進去,捧起太白大人冰冷而又抽搐的身子。感受到它發自內心的恐懼,也有些覺着它可憐,忍不住問道:“太白大人,你沒事吧?”
“羋凌翊,你真想要老夫的命嗎?蘇馬桶,你怎麼嫁給了這樣一個鬼渣,我勸你趕緊和他離婚。”太白大人尖叫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凌翊臉上的表情絲毫也不覺得慚愧,反倒是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掃了一眼太白大人,“你這不是沒死嗎?太白大人,救了連夫人,那連君宸以後肯定是對你感恩戴德。你還怕虧待了你不成?”
他倒是對鬼域的事情一直保持着不懂聲色的態度,絲毫不主動透露此事。反倒是不留痕跡的給太白大人拍個馬屁,也不知道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太白大人巧舌如簧,可偏是說不過凌翊,只能哼唧了一聲,說道:“嗯?希望連君宸那個小子不要忘恩負義。蘇馬桶都知道準備好的孝敬我,連家財大氣粗,現在都沒見有什麼表示。”
我當然記得上次從太白大人嘴裡問出問題的答案,還是我自己掏錢自費買了兩包黃鶴樓。不然,就太白大人這張鳥嘴,也未必肯吐出東西。
我就問太白大人:“您想要來點什麼?”
“至少得給我整二箱五糧液。”太白大人豪氣干雲的說。
我去,太白大人的只是一隻鳥兒,能喝個二兩五糧液就不錯了。居然要二箱五糧液,它也不怕活活喝死。看來太白大人,絕對是一隻徹徹底底的酒鬼鳥。
不過這錢不是我出的,就算太白大人想腐敗一把,我也沒意見,“這個連君宸肯定能滿足你。”
“這些還不夠,還得給我整兩條黃鶴樓。”太白大人一提到菸酒,眼睛都是亮的,乾脆就忘了剛纔還被我和凌翊綁着送進狗煞嘴裡。
這忘性可真夠快的。
敢情當初找我要兩包軟中華,還不是宰我,這會子要兩條黃鶴樓纔是太白大人真正的價碼。不過比起連君宸抽的外國煙,黃鶴樓的價格也不算特別高。
收拾了狗煞,我還是有點不放心簡思,特地躲在她房間門口隔着門縫看了一眼。她躺在牀上睡着了,臉色特別的憔悴。但是遮住了陽火去看她小腹的位置,黑氣已經散去了。
連君宸站在牀邊,背對着我,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我稍微看了一眼,求了個心安,正想鳥悄的哪裡來回哪裡去。凌翊和太白大人還在書房等我,沒想到連君宸就跟背上長了眼睛似的,回頭看着我,“蘇芒,你等等。”
我一下就如同被點了穴一樣定在原地,半步也沒有挪動,他一直都是喊我弟媳的。
這會子叫我蘇芒,我感覺渾身都不對勁。
連君宸從簡思的牀邊走出來,輕輕掩上門,“你也來看她嗎?她沒有什麼大礙了,剛纔喝了點水睡下了。思思體內的狗煞,是你和小耀一起小辦法誘捕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