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拿出手機羣發短信,將自己所在的位置給一起上山來找人的那些村民。
僅憑我一人之力,是絕對不能把高天風帶回去的。
如果讓凌翊幫忙擡回去,那麼大家眼裡看到的,就是高天風浮在半空中自己到的村子裡,那個樣子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
山頭就這麼點大,很快就有人過來了。
高天風被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給揹回去了,剩下的人繼續留在山上找白道兒。既然高天風已經找到,再去找和高天風一起上山的白道兒應該不難。
等到了村長家裡,高天風已經是陷入重度昏迷,身體不斷抽搐着。
周圍還有一羣人圍着,都緊張好奇的看着高天風的情況。人一多起來,空氣就不流通,高天風的狀況就越來越差。
我只能讓村長暫時把他們都給請出去。
人羣散了,房間憋悶的感覺纔好了許多。
高天風腦袋都要燒的爆炸了了,捂着圓滾滾的肚子,在牀上說着胡話,“卿筱,不要……不要離開,嫁給我……”
“大哥,大哥,你到底闖了多少禍!你爲什麼還不肯回頭?”
“不要……奶奶……不要死,父親快來救救奶奶吧……”
在昏迷當中,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說出來的話都是混亂不堪的。反正,我只知道高天風心裡頭壓着許多事,這一下爆發出來,整個人的情緒都在低谷,高燒恐怕很難才能退下來。
如果在這麼燒下去,他很可能就會燒成白癡。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先採用物理降溫,讓村長家的小媳婦給準備了冰毛巾。
冰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症狀才稍稍有些減輕。
他現在最大的毛病,就是胃裡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雖然一路上吐出來不少。可是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胃裡面鼓鼓囊囊的。
發高燒的原因,就是這些東西所帶的毒性,引起了人的不良反應。
這些東西產生的陰氣和毒性,必須馬上釋放出來,才能保住性命。眼下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人工催吐。
阿樸嗎啡是我目前知道的,臨牀上能夠催吐的藥物,村長家不一定有。結果我問出來,人家根本就連這個複雜的化學名字都沒聽過。
那個村長的小媳婦聽說我要給高天風催吐,就問我,瓜蒂行不行。他們村裡人專門用來治療因爲胃裡不消化,造成的胸悶氣結之類的病症。
也說,以前有人上那座墳山,也有高天風一樣的反應。
最後是吃了強行餵了瓜蒂散,上吐下瀉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撿回一條命。不過那個人從此就是疾病產生,厄運連連,總之回家病怏怏的住了十年,然後就撒手人寰了。
留了個寡婦和十多歲的毛孩子在家裡,他遺孀就是那天在村口織毛衣等着我們的人。
阿樸嗎啡是常用的催吐的西藥,但是中藥中也有如瓜蒂、藜蘆、常山,都伴有一定的毒性,所以不能輕易用藥。
我怕高天風這麼虛弱,吃下去,哪怕是撿回一條命,以後身子會很弱。
雖然高天風以後身體如何和我沒有直接的聯繫,可我也已經把這個官二代僱主當成自己的朋友。
不希望他以後身體孱弱,每日疾病度日。
可那個村長媳婦已經去隔壁房間找瓜蒂散,現在已經沒有第二條路了,哪怕日後身體虛弱,眼下也只能保住一條性命爲好。
突然,有一隻冰涼的手輕輕的擦去我額頭上的汗液,“小丫頭,爲什麼不求我呢?你現在遇到麻煩,都不依賴我了。”
對啊!還有凌翊!
我早已習慣了沒有凌翊的日子,所以遇到事情條件反射的就是自己解決,都忘了還有凌翊在身邊。
聽到凌翊這句話,我有些鬆了口氣的坐下來,手指頭揉着太陽穴,“我都忘了,我還有你……”
他輕輕的摟住我的脊背,語氣就像哄孩子一樣的冰涼柔軟,“小丫頭,我會讓你重新依賴起來我的。等找回爸媽,爲唐門報了仇,你跟我回幽都好不好?”
“當然好。”我有些激動,轉念一想,又有些失落,“可我……可我只是普通人啊,能呆在幽都嗎?”
凌翊輕輕將他冰涼光潔的額頭與我的額頭觸碰在一起,深邃的眸光中帶着讓人泥足深陷的曖昧,“你忘了唐家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唐家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聽老爺子提過所謂唐家,位於酆都,與幽都只有一門之隔。善用藥石陰陽之術,是唯一能夠自由進出幽都,與幽都上下交好的活人。
想到這裡,我有些興奮過度,摟住凌翊的脖子就用力的啃了一口,“我記得,老爺子說過。唐門中人,可以自由出入幽都。”
正是因此,我作爲唐門的後人。
是住在幽都那樣陰晦的地方,身體應該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害。
“小丫頭,你……你親我哪裡!”他的目光一下變得有侵略性了,瞬間就捉住了我的我後腦勺,弄得我只能保持親他脖頸的姿勢。
我臉上滾燙,手貼在他的胸口,“相公,我親你脖子怎麼了。你……你身上哪裡沒被我親過,現在……現在救高天風要緊。”
“你……”凌翊眸光有些異樣,鬆開我,冰冷邪異的在我身上掃了掃,“現在知道調戲相公了……”
我就調戲了!
要不是高天風現在快要嘎嘣脆了,我還要推到你呢。
生的如花似玉的,還不讓人輕薄了?
凌翊目光灼灼的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眉頭揚了揚,“膽子是肥了,等我傷好了,看我怎麼治你。”
要不是高天風情況緊急,我肯定要捂着肚子笑出來了。
傷好?
等他傷好?
他傷沒好,是不是就是不舉!
我是不是就能隨便調戲他,我和凌翊在一起,從來只有他把我吃幹抹淨。還沒有一次我反客爲主,肆意調戲蹂躪一番呢。
當然這些幸災樂禍的想法,我可不敢說出來,我可是怕這隻豔鬼暴怒的樣子。
“把他扶起來。”他步伐優雅的走到牀邊,眸光輕輕一掃,看着牀上躺着的高天風。
我連忙坐到牀邊,將高天風冰涼的身子扶起來。
他已經燒的迷糊了,剛扶起他,他就緊緊的抓着我的手腕,“卿筱,求你,別離開我了,我……我不在乎你是鬼……”
卿筱現在都不知道去哪兒了,這個傻小子還想着她。
我現在真有些無奈,就見凌翊的白皙如玉的手掌在他的胃部輕輕一壓。高天風蒼白的臉色立刻變得赤紅起來,他難受的整個臉都癟腫了。
凌翊拉住我的手,低聲說道:“離他遠點,他要開始吐了。”
話音才落下來,高天風就從牀上滾下來,對着地面上是大吐特吐。他肚子裡吐出來的東西,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那些東西好似在胃裡不消化,沾着胃液出來,好些都是活物。
活物們從胃裡出來暴露在空氣中,頓時感覺到了不安和恐懼,在地上不斷地翻滾蠕動的。
看着地上這東西,鼻子裡還全是一股腐爛的酸水味兒,我的頭皮都要炸開了。胃裡也是一陣翻滾,馬上就要和高天風一起大吐特吐。
我是被這個味道薰的快要掛掉了,連忙去開窗通風,外頭的新鮮空氣涌進來。我才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想要吐的感覺也慢慢緩解了。
這時候,就聽到“碰”一聲碗碎的聲音。
我急忙回頭去看,原來是村長媳婦端着瓜蒂泡水進來,看到高天風的吐得東西。嚇得是手也軟,腿也軟。
不僅手裡的碗打破了,最後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急忙過去扶她,“嫂子沒事吧?”
“沒事……沒事,這也……這也太恐怖了吧?”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整張臉都黑成了醬油色。
她看了一眼地上打碎的瓷碗,又問道:“都吐成這樣了,應該不用再吃催吐的東西了吧?”
“恩,不用了。”我和那個人女人在旁邊看着吐的一塌糊塗的高天風。
別說這一吐還真有效果,高天風燒雖然沒有完全退下去,但是明顯已經好了很多。他整個人的意識已經清醒的差不多,只是一味的在喘粗氣。
我讓他躺會牀上,用新的溼毛巾敷在他額頭上,才問他:“昨天你和翟大哥到底遇到了什麼,怎麼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翟大哥到現在……到現在還沒找到呢。”
那個村長媳婦真的很賢惠,拿了毛巾開始處理地板上的嘔吐物。雖然她怕的要死,可這畢竟是她家,這些東西不打算不行的。
“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只記得當時在看墳,然後山上就有一戶大戶人家在……在看戲。還請我和翟大師去看呢,然後我們就過去了。”高天風皺緊了眉頭好似在努力的想着,他突然就問道,“翟大師還沒回來麼?”
“沒有!”我搖頭。
高天風身子顫抖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麼恐怖的回憶,然後倒抽了一口涼氣,“昨晚上的事情,我好像又想到了一點。而且……而且那些記憶……很模糊,好像一下子只能想起來一點!”
他不自覺的去拉被子,往自己瑟瑟發抖的身上蓋。
被子蓋上去了,他突然又捂着肚子,好似受到了什麼極大的痛苦,整個人蜷縮到了一起,“肚子……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