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風氣運雖然不好,可是隨身攜帶者南宮池墨給他的開運符。一直將洛陽鏟探到三米多深的地下,纔算是到了頭,弄上來最下面一層柔軟的黑泥巴。
黑泥巴雖然柔軟,但是沒有十分溼漉漉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下面棺材板進水了。當然也有可能是下層的泥土,滲漏了水。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棺材板漏水,和前幾天下雨泥石流沒關係。
白道兒從洛陽鏟里弄出來那幾塊最下面一層的泥巴到自己的手指甲縫裡,他就是那種喜歡在小拇指上留指甲的男人。
邋里邋遢的樣子也就算了,居然聞了聞小拇指指甲裡的泥巴之後,還伸出舌頭嚐了一口。然後,閉上眼睛若有所思回味的。
我真想問他,棺材蓋上的泥巴什麼味。
誰知道張靈川真敢問:“翟大哥什麼味啊?好吃嗎?”
“有點甜。”白道兒膽兒跟真大,連有破金煞氣的泥巴都敢舔。他睜開眼睛,將手裡的泥巴放到張靈川手裡,“木屑,童子尿,還有蜂蜜。我覺得……這麼好的土,能弄出破金煞氣,那也是厲害啊。我可不覺得就五通神的雕像,能把老爺子的墓穴弄出破金煞氣。”
“你舌頭不麻啊?”張靈川自己也聞了聞,卻始終鼓不起勇氣,真的和白道兒一樣拿舌頭去舔。
其實白道兒的性格,估計也是不願意舔這玩意的主。
他這個叫職業道德,拼着噁心也要試一下。
白道兒白了張靈川一樣,說道:“我要是舌頭被陰氣給電麻了,現在還能跟你好好說話嗎?妹子,你覺得能開挖嗎?”
“應該……能吧。”我手裡握着北斗玄魚,看不出什麼異常,不過我還是不放心啊。我就怕這下面還有其他古怪,後來又建議他們兩個人,先往洛陽鏟打出來的窟窿裡倒一把糯米下去試試。
糯米下去了,總有幾顆是落在地面上的。
那兩隻紅線綁着的公雞,本來是酒足飯飽了,蹲在地上睡會覺。現在不知道爲啥突然就又餓了,紅着眼睛就相互打起來。
輸的那一隻身上的毛都禿了一塊,流了好多血。可是眼睛依舊猩紅,虎視眈眈的看着贏了那隻雞把地上落得米都吃光了。
吃完了那幾粒米,兩隻雞好像沒事雞一樣,又相安無事的蹲着曬太陽。
以前聽說糯米都是盜墓賊隨身下來,用來拔除屍毒的,如果身體裡有屍毒。糯米放在皮膚表面,都會自己變黑,就跟銀器遇到有毒的東西一樣。
在太陽底下,那小撮米沒有任何異常,白道兒和張靈川就張羅着勞力們開挖了。勞力們剛纔都被嚇壞了,這會兒幹活都沒什麼勁頭,慢吞吞的一點點的往下挖。
高天風這個僱主好像也失去了大部分的興趣,也不管這些。坐在旁邊翹着二郎腿抽菸,眼見都是午後四時了。
就剩兩個多小時太陽就下山了,棺材不僅要擡出來,還要看看裡面的情況。
時間好似很緊促,但是誰也沒催。
慢慢的過了有半個多小時,去村裡拿雞的勞力都回來了。看到下面都架起了梯子,大家進到深坑裡去挖,可棺材蓋兒都沒露出來,也是嚇了一跳。
就聽那個提着雞的勞力問高天風:“高先生,這棺材到底有多深啊,怎麼還挖不出來?再挖不出來,可就天黑了!”
“天黑了就摸黑幹啊,我會給你們加班費的。”高天風放了一根菸在墓碑上,然後低聲神神叨叨的和老太爺說話,“太爺爺,抽根菸吧,孫兒這就給您看看房子,到底是哪兒漏水了。要是修不好,就給您換了個更好的棺材。”
“可是……”那個勞力皮膚黝黑,臉上爲難的時候格外的黑沉,“可是昨兒翟大師來我們村裡和村長說的時候,就是要讓我們快點。如果拖到了晚上,會出事……”
“會出事?”高天風擡眼看了一眼白道兒。
白道兒正在那邊盯着挖出來的東西看,老太爺還是迷信的,裡頭的確又挖出來一個金蟾雕像。現在大夥兒都是驚弓之鳥,怕又跑出鬼蟲來,就拿透明塑料袋給罩上了。
我看那金蟾雕像不錯,通體都是鎏金的,而且工藝很好。
在土裡埋了這麼久,都沒有掉漆。
金蟾嘴裡口銜着一枚古代銅錢,還是漢代的一種大錢的款式,看着十分的古樸。用手指頭輕輕一摸,還有一種金屬的冰涼的感覺。
這處的墓穴要是沒被人改過,絕對是一處聚財聚氣的風水寶地。
勞力又說道:“是啊,剛纔我回村,村長還交代了呢。”
“原來是這樣啊!”高天風似乎是重視起來這個事情,掐滅了煙火扔在地上,他走到墳包附近說道,“希望大家能快點,最好能趕在天黑之前挖完。等到了晚上,還沒完成,可能會有其他變數。”
“高先生……您家這墳也太古怪了吧,我們都有點害怕呢。”勞力們聽到這話,不是加足了幹勁兒,而是有點想退縮離開。
高天風淡掃了一眼他們,說道:“今天完事的,一天三千,要是……要是真的怕,也可以走。”
這話倒不像是金錢誘惑,因爲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要他們加快進度,他們也不肯。要他們不賺這個錢,似乎也不甘心,默默無聞的就繼續挖下去。
高天風其實想指望,我們三個來催促勞力們趕工。
可我沒開口,只是默默的觀察着情況,我其實也很害怕棺材被擡出來的那一刻。我永遠都記得,在連君宸家裡的某個方位下,挖出了一個裝着狗屍的棺材。
那棺材裡的狗都被燒成焦炭了,也不知道這口棺材裡的老東西成了什麼樣兒。
“也別催,拖到晚上是比較危險。可是破金煞氣會影響人的情緒,還是不要……不要輕易激化他們的情緒。要是撒手不幹了,我可挖不動。”白道兒看着這羣懶洋洋的勞力,實在是不敢說一句重話。
我和張靈川對視了一眼,只能說我們三個只是看墳的風水師傅。
如果高天風不急,那皇帝不急,我們幾個太監急什麼呢?
一直等到了夕陽西下,整個棺材才露出來。
那可是一隻厚棺,通體都是楊木做的,防潮防蟲防腐敗。這一口棺材做下來,沒有幾萬,或者上十萬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效果。
現在火葬場,隨便一口膠合板的薄棺材都要七八千了。
一個上好的楊木做的牀,也是要三四萬左右,何況是這樣一口木料十分厚實,做工無比考究的厚葬用的棺材呢。
造的啊,就好像一艘小船似的。
棺材上了一層紅油漆,是那種特別辟邪的大紅棺材,一般是死了小孩,孕婦,還有青壯年才往裡頭放。
現在,裡頭居然擱了一老頭,也不知道當初南宮家怎麼建議選棺材的。
這玩意要想擡上來,那可真得費一番功夫。必須有一個人親自走梯子下去,以麻繩將整個棺材前後中間兩端一特殊的方式繫上繩子,最後弄出古代人擡棺的那種樣式,插入長長的木棍。
前後各四個壯漢,肩頭擡着木棍,將棺材硬拽出來。
不然就得耗費更大的工程,在挖棺材的正前方,弄一個斜面的坡度。然後,讓人在上面拉,將棺材整個順着坡道拉上去。
這個工程要是完工,天都亮了。
所以,也只能是讓大家耗費力氣,硬擡上來。
我是真猜不出來這棺材到底有多重,前後左右八個勞力都擡不動,也拽不上來這口棺材。最後凌翊直接跳下去,伸手在棺材上輕輕觸碰了一下,那些個勞力才氣喘吁吁累的昏天黑地的把棺材給弄上來了。
棺材弄上來以後,斜放在挖出來的坑口。
上面全都是泥巴,尤其是棺材蓋子上的釘子,足有大拇指大小。加上棺材常年在土裡面呆着,棺材蓋和棺材本身邊沿地帶,都被土壤給封上。
那棺材是扣的死死的,怎麼也敲不開。
這時候,火紅的雲霞早就沒影兒了,天邊是一片帶着昏暗的光芒。已經有人拿出來強光的那種夜燈,放在地上給大家照明。
我們本來是想在太陽下山以前就完工,是絕沒想過要幹到天黑的。
也就帶了兩盞燈,這裡一片山地就顯得十分的黑暗。
“棺材撬不起來,你說怎麼辦吧?”白道兒真是愁死了,看着那些勞力拿着撬棺材蓋的工具,一連撬了好機會都撬不開。
就這麼結實的棺材,怎麼可能漏水呢。
張靈川伸手去觸摸了棺材蓋,眼睛變成了金色,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了:“我看不出來,裡頭都是黑水。要是讓蘇芒的貓去看看,說不定能看出什麼。”
“小喵,你去看看唄。”我站在旁邊等的功夫,人都要等睡着了。
可是害怕再出事情,說以一直都強打精神。
月靈金瞳貓很依賴我,一直都趴在我的肩膀上蟄伏着,這下聽到我的命令一下就變成一道黑影落在棺材上面。
它在上面走了兩圈,一輪圓月從山的那頭升起來了。
華麗的光芒落在它的皮毛上,它就在月光焦距的情況下,跳下了棺材。貓爪子在棺材上抓撓了幾下,那幾處泥巴脫落。
在棺材上居然多了一個眼兒,那個眼裡不斷的向外流着黑水。
等黑水流乾淨了,才突然見到我一隻猩紅的眼睛,正從裡面往外頭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