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筱肩頭被壓了張靈川手中的銅錢劍,就跟肩頭壓了千斤負重一樣。
臉色蒼白莫名,身子也壓低了好幾分。
但她似乎是很聽高天風的話,還算配合,照實說出了幽都那個神秘女人的陰謀,“既然是天風哥哥讓我說的,我絕對不會不告訴你們。”
那女人好似是聽說過,運城出過飛僵,就發現運城是絕佳的養飛僵的地方。於是就和高天湛密謀起來,僱傭了很多民間的土夫子,也就是盜墓賊去挖墳。
盜墓賊挖了很多的墳,把挖出來的古屍,全都高價賣個高天湛。
古屍連帶的棺材就被存放在山裡頭開鑿,或者天然的山洞裡。可是自然形成飛僵,那得要千百萬年吸收日月精華才行。
而且還有一定的機遇,說是以前的那隻飛僵,已經有自我的意識,會自我修行了。
還能吞吐屍丹,收集日月精華。
墳墓裡的挖出來的屍體哪有這樣的機遇,即便形成了殭屍,也沒有自主意識,談何修煉。他們就往高家花園裡,以屍泥做土壤種引魂花。
引魂花是能將魂魄變成液態,通過注射器,將活人的魂魄,從古屍的天靈蓋處,強行壓進屍體內部。他們這麼炮製,那些殭屍雖然養的年月比較短。
可是怨氣大啊,而且注射進去的都是惡事做的多的魂魄,不僅心狠手辣,而且還都很聰明。
一具屍骨壓進去幾十只魂魄,大概就能形成一隻飛僵了。
我聽的瞠目結舌,看向了張靈川,張靈川鬱悶道:“難怪它們要把我弄熟了再吃,原來身體裡住了活人的魂魄。這也太恐怖了!”
他鬆開了壓在卿筱肩膀上的銅錢劍,卿筱如臨大赦,轉眼就穿門逃出去了。
這個女鬼雖然要加害鷙月,可她是高天風的女人。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給高天風三分薄面。
她逃出去也沒人攔着,只是希望她不要再有下次。
就這女的,她敢有下次,都不用我出手。
張靈川對鬼物下狠手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手軟,而且誰也攔不住。張府本來就是收妖捉鬼的大家,她敢惹我們,就等着玩完吧。
“靈川,我有一個想法,我……”我從桌子上拿了一個雞蛋,敲碎了以後。
將雞蛋殼撥開,放在鷙月赤裸的胸膛上輕輕滾動着。
有些話我因爲自己心裡頭害怕,所以不敢說出來,雞蛋在鷙月胸口滾動的時候,肌肉還有些發酸。
掌心裡更是出了汗,但是我還是儘量保持雞蛋在鷙月的胸口的穩定,不會手滑掉下去。
雞蛋在他胸口滾了一會兒,鷙月臉上青筋的數量明顯減少了。
他稍微好轉了一些,手指頭又能自由動彈,牢牢的抓住我的手腕,“寶貝,你是不是害怕飛僵把高家祖宅圍了。”
這一句話,恰似一根金屬棍子敲在我心頭。
涼涼的還有些疼,他居然猜到了我心裡想的事情。
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那羣飛僵,把高家祖宅給堵了,然後破門而入把我們這些人全都吃了。
雖然有些大張旗鼓,可是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至少我和張靈川兩個人,加上一個拉肚子的白道兒,能對付的殭屍是有限的。殭屍本身就是陽間出現屍變的異類,也不歸幽都管,鷙月和翡翠戒指的指令,它們也都不可能聽的。
反正,只要有殭屍來把我們包圍了。
那我們就死定了!
當然,這只是我自己自行腦補的想法,沒法預防,也不一定會發生。所以,我也沒有一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我的手腕掙脫了鷙月冰涼而又虛弱的手,說道:“你怎麼不叫我嫂子了。”
“因爲現在不叫你寶貝,以後就沒機會叫了。”鷙月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滄冷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但躺在牀上的姿勢,依舊十分優雅。
好似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保持最好的形象一樣。
我有些不忍心,還是安慰道:“鷙月,你要相信你哥哥,他一定會及時趕回來的。到時候,你身上的蠱毒。就沒事了……”
“寶貝,你聽我說。”鷙月有些渙散的眼神,認認真真的看着我。
我從來也不習慣,他那雙妖冶的眼睛這般嚴肅認真的看人,“我不想聽你說喪氣話,鷙月,你應該清楚。人只有活着纔有希望,要灰飛煙滅了,就……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鼻子算算的,感覺特別的疲憊。
眼淚順着眼眶裡滑落的時候,又覺得自己特別的不爭氣。
經歷了這麼多次的生與死的考驗,我依舊是對生死之事無法看透,一想到鷙月有可能會死。
心頭就像被卡車車輪碾過一樣難受,我不希望鷙月死。
他卻輕輕的捉住了我的手,“我……我不想死的太難看,我……這副皮囊還能堅持半天。如果……如果皮膚開始潰爛了,你就把那碗藥給我喝。”
鷙月那雙眼眸的眼波輕輕流轉,落到了桌上那兩萬給那倆兔崽子準備的湯藥。我心頭難受,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凌翊走的時候,也始料未及,他纔剛走,局面就控制不住了吧?
其實,我們大家都很需要他。
包括鷙月,也需要凌翊這個強大的哥哥照顧。
“鷙月!”我的脣開始哆嗦。
鷙月笑了,笑得是那種病態的嫵媚,讓人覺着驚豔又是心疼,他說,“我想死的漂亮點,如果……如果抑制不住蠱蟲,魂魄……魂魄也會千瘡百孔的。我那麼好看,寶貝,你都不喜歡我。我要是變醜了……你就……更……”
“別說了鷙月,那碗湯,你絕對沒機會喝!”我斬釘截鐵的說着,擡手就把雞蛋遞給張靈川,說道,“麻煩你照顧一下鷙月,我……我去看看那倆熊孩子。”
“好。”張靈川把我給他的雞蛋放下,還唸了一些道家的真言,將裡面的蠱蟲鎮住了。
纔去拿一顆新的雞蛋,給鷙月解蠱。
鷙月眯着眼睛,就這麼目送我離開,我也是咬了牙狠心不在這間房間裡和在一起。我覺得鷙月現在太悲觀了,把我也引入了一個死局,讓我沒法脫困。
我去到那兩個熊孩子的房間的時候,他們正在甜甜的夢想裡睡覺。
身上沒有了屍變的那些特徵,整個人就變得十分的白淨健康。
坐在牀前,手輕輕的在他們的額頭上摸了一下,又試着摸了我自己的額頭。這兩個小兔崽子,還是有些低燒。
突然,他們其中一個,在睡夢中抓住了我的手。
我剛想抽離,就聽到那個孩子低低的喊了一聲,“媽媽……媽媽,不要走,媽媽。”
“好,媽媽不走。”我也只下意識的出口安慰,以我的年紀也就夠當這兩個小屁孩的姐姐。
媽媽這一輩的稱呼,我是不敢當的。
他的意識也不知道是清醒還是迷糊,好似能聽到我的聲音,緊緊的就抓住我的手腕,“媽媽,爲什麼要離開我和弟弟,我和弟弟那麼可愛……”
我整個人一下安靜下來,幫他們倆掖好了被子,柔聲說:“我不會離開你們的。”
可是他在睡夢中,還是睡的不安穩。
其實我一開始心裡面的確生出來一種比較不好的,或者說是自私的想法。我想着倆孩子每次受害,都是自己作的。
我覺得鷙月沒必要爲他們自己的行爲買單,乾脆就把那藥喝了,不要禍害別人了。
可是人有懷心思,也有惻隱之心。
我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大善人,可我也設身處地爲這兩個熊孩子想過。他們從小到大都沒有父母管教,唯一言傳身教的,還是他們口裡的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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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都是他們自己去社會中,用經驗和教訓得來的。
所以,這樣孩子,難免價值觀和我們不同。
“我……我要怎麼哄你們安穩入睡呢?你們這樣夢魘纏身,很容易越燒越嚴重的。”我嘆息了一口氣,摸了摸這兩個孩子的額頭。
依舊很滾燙,也讓人覺得揪心。
我找了退熱貼,貼在他們被汗液浸溼的額頭上。
發現他們的身子,在睡夢中還微微顫抖着,只得去找熱水袋,放進他們的被子裡。我的寶寶一直以來都很少醒過來,這時候,他居然低聲說話了,“媽媽,你給他們唱搖籃曲吧,他們想媽媽了。”
寶寶低聲說着,但是還是十分睏倦的樣子。
這段時間似乎是子啊長身體的時候,總是蜷縮着慢慢生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五小時在睡覺。
我不知道怎麼的,就聽我寶寶的話,在房間裡低低的唱着搖籃曲,“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
很奇怪我從來沒學過這首曲子,卻流暢的唱出來了。
腦子裡浮現了一個溫婉的女人,站在一張小牀邊,對着一個五六歲的女童唱歌的樣子。那片記憶很模糊,我看清楚那女人的長相了,可是有些模糊。
我想再仔細想想的時候,頭突然很痛。
揉了揉自己太陽穴,緩了很久,那種頭疼的感覺才退去。
我清楚是因爲我在運城追查雙親下落,推動了命運齒輪的轉動。屬於我原本的命格,正在因爲慢慢查清的真相,緩緩的迴歸。
隨着命格丟失的記憶,也在慢慢的出現在腦海裡。
牀上的兩個熊孩子,不知怎麼的就睡的安穩了。摸了摸退熱貼下的額頭,已經沒有那麼滾燙了。
我開門出去,看到高天風正在走廊盡頭的窗前抽菸。
卿筱不在他左右,他看到我招了招手讓我過去,“嫂子,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恩,你說吧。”我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
高天風抽着煙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已經詢問過卿筱了,她對你們做那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我沒說話,那個綠茶鬼說的話,我還真不願意相信。
“卿筱身體裡,也有蠱。”高天風順手,就將菸蒂十分不文明的從二樓的窗戶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