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神色有異,英氏不敢高興太早。
小心翼翼的看她:“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你怎麼還苦喪着一張臉?”
蕭欣玉環胸在房間踱了一圈,面色非常不喜,但又覺不捨,種種表情變來變去。
最後化爲一句:“因爲他是納我爲妾。”
妾?
英氏騰地一手撐在桌子上,面色冷卻下來,堅決的搖頭:“不行!”
女兒作妾?她想都沒想過。
蕭欣玉要怎麼給娘說,給她說柴二老爺不喜英家的人,所以她進門只能爲妾嗎?
只不過是比一般的妾室地位高一點。
這還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
她從來沒嫌棄過英家的人,即便是現在,她也不想告訴娘人家偷偷在她面前嘲笑那個叫英安的表哥。
娘在府裡呆着,也沒什麼朋友,所以壓根不知道京城的人有多麼的注重血統。
這也是她不看好凌向月的原因,憑她一個商籍,以後能幹嘛?
一輩子生活在大哥的陰影下又能怎麼樣?
“絕不能作妾。”英氏手忙腳亂的擺了擺桌子上茶具,聲音發着顫。
見孃親如此堅定,蕭欣玉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凝視着英氣的眉毛,不作語。
她何嘗想屈居爲妾?
皇城,御書房。
四處金碧輝煌,御案,龍椅,香爐,易水天閔在看過蕭奕澈幾個先斬後奏的摺子後,終於怒火中燒的將案上的摺子通通掃了下去,散落在木紅如意錦紋栽絨毯上。
“這是不將朕放在眼裡!”
俊美優雅不復存在,易水天閔臉色鐵青,狹長的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秦世啓精明的算計着,邪魅的一掃廣袖,笑道:“皇上,臣以爲,想要推翻舊的勢力,必要出現新的勢力才行。”
禁軍原是先帝設置的御用拱衛司,執掌“詔獄”的特務機構,主要用來監視、偵查、鎮壓官吏的不法行爲,即巡查緝捕。
有時候若情況需要可以不經過皇上批准就隨意監督緝拿臣民,這原是先帝爲特殊情況賦予禁軍的特權,現在倒好,掌管禁軍的人壓根不聽他的!
反倒他新提拔的一波官員,幾乎接二連三的被蕭奕澈抓住把柄,一大半落網被緝。
前功盡棄!易水天閔越想越怒。
“蕭家和柴家是想架空皇上。”秦世啓擔憂的瞅着欲拔地而不起的九五之尊,悠悠的聲調緩緩吐出。
易水天閔何嘗不知道,父皇把持朝政的時候到了後期幾乎就是被牽着鼻子走。
他絕不要出現這種被動的局面。
對於秦世啓說的話,易水天閔當然想過,所以他才大力推崇寒門。
這一下就斷斷續續被蕭家和柴家的人以各種理由給抓了起來。
偏偏蕭奕澈逮人的把柄罪責詳盡而真實,有一名官員甚至還牽扯到外敵,直接給扣了一個謀反。
如此一來,他首先要做的,還是推倒蕭家和柴家這兩座大山,可是......
談何容易?
易水天閔撩了撩龍袍,風度迴歸,慵懶的單手撐臉靠在龍椅上,目光沒有焦點的看着前方。
秦世啓勾了勾嘴角,上前作揖獻計:“皇上,那些個沒有實力的寒門,是靠不住的,自小沒過過好日子,一點蠅頭小利美人寶貝就昏了頭腦,倒戈相向,如此不是上策。”
易水天閔懶懶的看他一眼,伸手拿起御案上僅剩的一道摺子,猛然就朝他扔去:“狗奴才!現在才說?”
秦世啓微微歪頭躲過,脅肩諂笑:“臣該死!臣該死!”
易水天閔命他有什麼想法說出來。
秦世啓一顰一笑皆帶着深深的蠱惑,賣了一陣關子後,才諂媚道:“既然禁軍不能爲皇上所用,何不再成立一支特務司?”
再成立一支?
易水天閔坐在龍椅上沉思了一會,不妥,搖了搖頭。
肯定的說道:“不可能,先且不說人手的問題,就是成立出來,也定會被蕭柴再一次壟斷,無疑自掘墳墓。”
秦世啓笑而不語,一攏長袍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眼角末梢拉長上挑,風流韻致的臉龐上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妖媚。
“皇上,傅監丞整日與皇上相處,皇上難道就沒想過他嗎?”
易水天閔起先以爲秦世啓在說那方面的事,睨着他明媚的臉正待發火,心中突然一動。
傅監丞?!他是......
“哈哈哈哈......哈哈......”易水天閔經他一點暢快淋漓的坐在寶座上大笑起來,龍袍一揮,霸氣十足的站起來。
斂了笑容,淡笑道:“秦卿家果然是朕的福星,賞!大大的賞!”
易水天閔後宮充盈,美女如雲,隨隨便便就又賞了秦世啓五名美人。
秦世啓本就好這一口,笑着謝了龍恩。
凌向月最近開始重拾柔功,原來師父教的時候只是有板學樣,依樣畫瓢,並不能融會貫通。
所以只有軟度卻沒有力量。
或者應該說力量沒有達到該有的水平。
親自經歷過兩次險境,她對秘訣又有了新的認識。
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計劃,從頭開始學,每天清晨早起練習一個時辰。
即便是處在深閨,有能力自保也是人生第一大保障,所以這一次她練習的尤爲認真。
蕭奕澈因爲要上早朝,所以她都是等他走了後開始練習。
“小姐,你看起來很紅光滿面呢。”有一天青竹如是說道。
凌向月臭美的摸了摸臉頰,嫣笑道:“是嗎?可能練功的緣故。”
青竹心說是被大公子寵上天了的緣故吧。
快過年了,府裡一片忙碌熱鬧的情形,下人忙着制年糕,尚衣房縫製新衣,凌向月還被分配到了十來件華貴的襖子,貂毛披風,毛靴,和一些首飾。
處處可見丫鬟僕婦們忙碌的身影,撣塵,掃地,家丁疏溝。
凌向月領着青竹和木槿興致勃勃的在府內招搖過市,誰看見她們就若看見蛇蠍一般的避着,就連去給顧氏請了幾次安都被她嫌棄的揮手斥了下去。
英氏更別提了,以凌向月目前的行情,她壓根不去觸黴頭,目前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是蕭欣玉的婚事。
蕭奕澈私下裡已經給她說了,她想怎麼着怎麼着。
雖然一開始有點不相信,不過最近他除了在牀事上老要把她弄哭外,其餘時間真的是對她太溫柔了,溫柔到好像是他呵護多年的寶貝!
凌向月於是心裡有了點信心,反正人都已經是他的了,不找他庇廕找誰庇廕?
爹孃沒來丞相府,有一天她去百花井巷的時候竟然看見他出現在凌府。
當時就風中玄幻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凌向月結結巴巴的看着廳堂中坐着的爹孃,還有蕭奕澈。
凌起善和方婉容的表情,跟她沒差多少,直愣愣的僵在坐椅上,雙臂搭着,很不自在。
“女兒,你來了。”還是凌起善最先反應過來,恢復常態,一雙困惑的眼睛在他們兩人之間巡邏。
今日他剛好在家,然後只聞其名從沒見過其人的蕭奕澈就提着年貨上門來了。
小廝來彙報說外面有位年輕的貴人拜訪,凌起善還丈二摸不着頭腦道是誰來了。
若是封陽翌,小廝是認識的,他說年輕的貴人?凌起善搜尋記憶裡還沒有哪位京城的年輕貴人會上門拜訪他。
凌起善問什麼名字,小廝說“蕭奕澈”。
凌起善就鼓了眼睛:“......”
怎麼會是他?從未見過的那高高在上只可遠觀不可近觸的女婿?
凌起善和方婉容顫顫巍巍的迎了人家進門,然後女兒就跟着雙手空空的上門來了。
一前一後到了他這凌府?這兩人搞什麼?
“夫人怎麼不說今日也要來看望二老?”蕭奕澈皺了眉,頗有些不悅她的不老實,但眼裡的寵溺是抹也抹不去。
昨晚問她今日的行程是什麼,凌向月還說要親自制作百花香糕點給他。
她步履輕盈的坐到他旁邊,或許心情太好了,比之前稍稍豐腴了一點,粉光若膩,豐容靚飾。
“這不來孃親這裡要點材料。”她側頭,對他露出一個很溫馨的笑,嘴角上揚,溢着滿足的愉悅。
蕭奕澈強忍住摸她臉頰的動作,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又慢條斯理的轉移視線。
凌起善和方婉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拘謹。
畢竟這是權傾天下的丞相的嫡子,還是蕭家,他們女兒能成爲他的小妾,已經讓他們很望塵莫及了。
從第一次到丞相府,那吆喝他們不要在大門口堵着的小廝,和女兒掙扎的神色看來,女兒在丞相府定是地位卑微,處處受欺,備受冷落,日子過得很艱難。
所以也沒好去叨擾她。
回府的時候凌起善和方婉容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實際心裡很難受。
шшш▪ttκá n▪C O 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高高在上的女婿竟然主動上門拜訪?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夫婦倆困惑的看着他們在那眉目傳情,暗送秋波,說不出一句話來。
女兒雙目含春,臉頰桃紅,一副嬌俏的可人模樣,女婿氣定神閒的一隻胳膊搭在扶手上,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凌起善揉了揉雙眼,莫不是自己眼花了?還是這金貴的女婿真喜歡上了自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