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立馬就有些爲難。
易水糶再強調說:“很快的。”語氣裡帶了不容拒絕。
馬車拐了個彎,凌舒玄高漲的情緒滅了一半。
“說好的,可不能讓我等太久。”
街道上有行人在掃雪,馬車不急不緩的朝皇城駛去。
凌舒玄掀開厚重的布簾,方向摸不着北,只覺周圍的建築越來越有氣派。
最後到了一座宮門前,車伕和守門的似乎說了兩句話,馬車便進入高高的宮門了。
又不知行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易水糶再次叮囑:“你在馬車上等我,不要亂跑。”
凌舒玄爽快的應了一聲。
好奇的掀開簾子看四周,周圍建築莊重肅穆,明廊通脊,長長的兩道高牆,氣宇軒昂。
他們此時正停靠在太和門外。
“這就是皇宮?”凌舒玄忍不住打量,再沒見過,看那金碧輝煌的氣派,除了是皇城也沒另外一個地方能有這氣勢了。
“喂,你們家主上是何人?”凌舒玄和那名留下來的馬伕套近乎。
那馬伕很古板,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大哥怎麼還沒回來?說好的一會兒。
凌玄舒抽了口冷氣,人有三急,捂着肚子忍得很難受。
他忍忍忍忍忍忍。
又過去一炷香時間……
實在忍不住了。
“這裡哪裡有淨手的地方?”他掀開簾子不好意思的問道。
若不是肚子難受得緊,他也不好問這種事。
臉頰上飛上兩朵紅雲,馬伕回頭看的時候有些看呆。
“你?”馬伕是北疆那一帶的人,鄉音濃重,跟京城不一樣,但從凌舒玄的表情看來,大致猜到他想幹什麼。
凌舒玄痛苦的抽了好幾口冷氣,捂着肚子有氣無力:“別你了,快告訴我……”
他忍得好難受,再不找地方解決,他恐怕早節不保。
從車上跳了下來,差點沒忍住,趕緊收腹,嚇了一身冷汗。
若是發生那樣的事,他這輩子別想混了。
馬伕皺了皺眉頭,顯然很爲難:“你能不能再等會,主上馬上就回來了。”
凌舒玄彎着腰,臉憋成了醬紫,吐氣無力:“你一個時辰前就說他馬上就回來了……”
不行了,他真的忍不住了,臉由紫轉白。
皇宮很大,此時的圍牆外鮮少有人經過。
馬伕見他憋的難受,眼角餘光見着一名身穿藍色宮服的小太監匆匆的路過。
他忙下了馬車喊住他:“這位公公。”
那小太監約莫十四五歲,聽見有人喊,腳下的步伐停下。
疑惑的轉頭看他。
馬伕客氣的說:“對不住,我們是北王府的人,能不能麻煩你帶這位小公子去淨個手?”
小太監疑惑的眯了眯眼,有些聽不懂他的口音。
只隱約聽見幾個詞,小公子,淨……淨什麼?
將目光落向身後的凌舒玄身上。
凌舒玄彎過來,抓住救星一般:“麻煩……帶我去淨手的地方。”
小太監這下終於明白了,倒不是從他說的字眼上明白的,而是從他憋得難受的姿勢上看出來的,對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他跟上。
心裡暗道,出恭就出恭嘛,還淨手,莫地他還以爲是淨身。
南方叫淨手,京城叫出恭。
“麻煩完了後領他回到這裡。”馬伕上前叮囑了一句,他不好跟上去,不然主上回來找不見人。
小太監回說道:“放心吧,不會把北王府的人丟了的。”
凌舒玄聽到北王府,腦中想着大哥原來是親王。
可此時什麼都比不上三急,所以也沒想那麼多,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解決了。
進了太和門後,周圍銜山環角,結構複雜,高低升沉,隨處可顯皇宮的富厚多變。
普通人進來,沒兩下準迷路。
七繞八繞,就在凌舒玄已經起了就地解決的念頭時,小太監終於在一座房屋前停下。
“喏,就在那,快點。”
凌舒玄大汗淋漓的跑去……
“唔唔——你們這幫狗奴才!快放開我!”
幾名太監裝扮的人挾持住一名男子進了院子。
“狗奴才!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男子奮力掙扎,雙眼暴怒。
昨晚只是應美人的約,最後顛鸞倒鳳,清早醒來的時候竟然被這幾名狗閹人抓住往皇宮裡來了。
安井然要多震怒有多震怒。
“老子是安家的二公子!你們這幫蠢貨!還不快放開我!”
領凌舒玄的那名小太監朝聲音處看去,他剛進宮沒多久,人還認不全,不敢聲張,見抓住安井然的那四名太監比他年長,忙低下頭以示恭敬。
“你!還不快過來幫忙!帶他去典室監!”其中一名太監冷眼掃了他一眼,如此吩咐道。
小太監不敢耽誤,他本來也是準備去典室監的。
“奴才遵命。”小太監行了個禮,此時也顧不得凌舒玄了,忙領着他們朝左邊而去。
安井然奮力掙扎,這四名太監身手不凡,哪裡像是閹人?
聽到那人說典室監,頓時臉上血色全無。
“狗奴才!”他一邊蹬腿一邊竭盡全力的大喊大叫:“你們根本不是太監!你們這幫混蛋!得罪我我讓你們不得好死!”
小太監在前面走着,典室監就在旁邊,裡面有人進出。
不時傳來慘叫聲,和一些被淨身的男子擡在擔上。
見到平日熟悉的人小太監忙湊上去耳語一番。
那些太監個個使眼色。
“你別管。”
“李公公在。”
安井然還在不停的掙扎。
“我是安家的二公子!你們這幫閹人!還不快過來幫我?”
管淨身的李公公恍若未聞,公事公辦的指揮着衆人辦事。
安井然被按在了淨身的木牀上,面露驚恐,雙手雙腳被禁錮住。
其中一名太監裝扮的人嫌他吵,在他嘴裡噻了團布。
“唔唔唔——”安井然驚恐的搖着頭,又急又怒的瞪着雙眼。
手被人捏起,大拇指蘸了蘸紅印,在一份公文上按了下去。
“唔——”安井然搖得牀咯吱咯吱響,可見是拼了全力。
屋子裡還有已經淨身過的和尚未淨身的。
那些尚未淨身的見此差點嚇得哭了起來。
辦事的太監視若無睹,依舊辦自己的事。
那名小太監被喚去幫忙,一來二去,竟忘了凌舒玄。
等凌舒玄解決完大小,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
皇宮內的宮房修得比民間的豪華,凌舒玄未多加註意,完事後肚子仍然隱隱作痛。
可能對昨天喝的傷寒藥有些過敏,他這嬌氣的肚子。
有氣無力的出了宮房,卻見等候他的小太監已經不見蹤影,月洞門處有來來往往面部麻木的太監進出。
“怎麼還沒湊齊二十個?那邊等着用人呢!”一名面色雪白,身形消瘦的公公妖里妖氣的說道。
凌舒玄虛弱的捂着肚子,還好他記憶過人,就是沒人帶領,他也記得來時的路。
“汪公公,還差一個,找不見人。”
“還不趕緊去找?愣着幹什麼?傷了身,相信也跑不遠。”被喚爲汪公公的人尖聲說道。
進了這宮門,想要再反悔,就得付出代價。
眼角的餘光憋見從宮房出來的凌舒玄。
“這不在那呢嗎?帶走!”
凌舒玄捂着肚子,讓他以爲是淨了身的虛弱。
見他眉目少見的俊俏,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可惜了這幅好皮囊,人齊了,統統帶走!”
汪公公一聲令下,兩名太監便來扶凌舒玄,汪公公已經出了月洞門,隨後而出的還有陸陸續續雙腿打顫剛被淨了身的閹人。
凌舒玄錯愕,甩開他們的手,哭笑不得:“哎,我不是你們口中的人。”
兩名太監哪管他那麼多,一邊站一個,夾住他就緊跟在隊伍後面。
凌舒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安井然憤恨的逃了出來,連滾帶爬。
那四名假扮太監的人一刀下去,血濺四方,斷了他的子孫,他發誓此生與他們不共戴天!
地上有些薄血,被他拖了很長的印子,安井然趴在地上哭了起來,哭得聲嘶力竭。
手捶打着地面,不停的發泄。
那四名太監任務完成後就沒管他了,任他留在典室監還是逃出去。
反正目的已經達成。
此時安井然已經猜到是誰在害他。
“蕭奕澈!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
他眼中似進了一隻雄獅,熊熊的燃燒怒火,手拍打在地面發出啪啪啪的聲音,已經滲出了血絲。
可那點血跟他今天遭受的待遇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啊啊啊啊——”
朝天怒吼了幾聲仍不能發泄怒火,安井然青筋暴露的跳起來用手破壞周遭的一切。
花草,樹木,石雕。
雙手一片血跡。
“幹什麼?來人!將他抓起來!”
“敢破壞皇宮公物!不想活了!”
有附近巡邏的侍衛聽見響聲,過來三五兩下就將安井然制住。
“蕭奕澈!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制住他的侍衛一聽他口中咒罵蕭指揮。
一劍朝他膝蓋劈去,安井然痛苦的大叫一聲,血立馬流了出來。
加上之前淨身的血,此刻下身一片血跡。
“活膩了不是?”那侍衛不屑的看了眼安井然,一點沒覺得自己這一刀下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