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叔建議他出來的?
易水天閔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一時又想不上來。
他頹廢的坐在山洞裡,腦中裝着雜七雜八的一些事,臉色陰沉沉的似要打雷下雨。
小安氏在洞外發泄。
“老天爺,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回京城啊——”她對着天空大喊了一聲。
易水天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壓根沒注意她在那裡喊什麼。
在地上躺着養傷的龍泰險些一口氣背過去,他們躲在這個又溼又陰的山洞裡,就是爲了防止被人尋見。
她倒好,直接對着老天爺吼起來了,不怕被人聽見尋過來了嗎?
龍泰氣得從地上坐了起來,對柳氏吩咐道:“你去叫她進來,別再吼了。”
一扭頭看見易水天閔魂不守舍的模樣,龍泰氣一下又消了。
想必是正在爲回京城發愁。
也對,堂堂一個家族的子弟流落在外,如今回去還要冒着被刺殺的危險,身邊一個幫襯的都沒有,自己現在又身受重傷——
難以抉擇。
不光是易水天閔覺得難以抉擇,就是龍泰也覺得難以抉擇。
自己若是現在就離開易水天閔,小命小心一點,應當是能保住的。
若繼續跟着他回京城,恐怕就不好說了。
柳氏忸怩忸怩的出了洞門,對小安氏弱弱的說道:“你,你進洞去,不要喊了。”
小安氏一直都很蠻橫霸道,什麼都要聽她的,所以柳氏有些討厭她,又有些怕她。
此刻能單獨出了洞叫她進去,已經是使出了極大的勇氣。
小安氏環抱着胸,冷呵一聲,嘴角稍冷的說道:“我在這裡礙着你什麼事了?”
她想在哪裡就在哪裡,想喊什麼就喊什麼,何時輪得到她一個鄉下婦女在她面前大呼小叫了?
柳氏急紅了眼,索性豁出去:“你不知道你在這裡喊,可能將敵人引來嗎?說不定他們聽見聲音,這會已經趕過來了。”
小安氏不以爲意的撇了撇嘴,移開視線:“他們早掉入河中死了,還能長了翅膀飛出來不成?
她當時只顧着逃命,壓根沒注意有多少人,所以在吊橋上看見有五人追過來的時候,以爲就他們五人。
“你說的沒錯,我們就是長翅膀飛出來了。”一道冷酷的男聲突兀的在身邊響起。
接着一連十幾名的黑衣人從洞口前方的樹林間竄了出來。
“我道躲在哪裡,原來是在這個地方,害我們好找。”
小安氏和柳氏已經嚇得動彈不得。
她們在這裡聊天,何時想到黑衣人真的尋到了這個地方來?
尤其是小安氏,她篤定的以爲黑衣人已經掉下吊橋,心中煩悶不已,只是想對着天空大喊幾聲發泄發泄,未曾想過會將黑衣人又引了過來。
不對,是未曾想過竟然還有黑衣人!
“你們,要幹什麼!”小安氏尖叫一聲,腿已經朝着洞中跑去。
柳氏紅了眼圈,絕望的一閉眼,他們這次真是要去見閻王爺了。
來時滿懷希望,卻最後魂歸異鄉。
黑衣人約莫有十三個,不急不慢的朝洞口包圍過來。
除了站在前排剛剛說話的那位黑衣人臉上有些捉弄的表情外,其他的黑衣人均是一臉的冷漠和麪無表情,就好像是石頭做的。
易水天閔聽見聲音,從背靠的姿勢站了起來,表情麻木,沒有過多的貪生怕死。
就是死,他也要像個堂堂正正的真命天子,不可沒了風度!
龍泰重重的嘆了口氣,他這輩子果然載在了女人的身上。
而且還不是自己的女人,他很不甘心。
眼梢朝易水天閔望去,在他臉上讀到了平靜,看來他也知道這次插翅難飛,做好送死的準備了。
自己當真死的窩囊和冤枉!
若十多天前知道自己會死會送命,他說什麼也不會跟着來。
做大官固然重要,但自己性命更重要!
而且選的這個山洞,也讓自己陷入了絕境。
他們兩個不會武功,另外兩個是女人,更別說了。
柳氏和小安氏被逼進了洞裡。
黑衣人陸陸續續的進了山洞,將山洞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你們這次如何逃。”帶頭的那名黑衣人唰的一聲抽出身上的佩刀,直指向易水天閔。
小安氏驚聲尖叫:“啊——”
“閉嘴!臭女人!”黑衣人迅猛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小安氏的臉上,他並不知道易水天閔和小安氏的真實身份。
他們只是當地的殺手組織,接到了命令,來殺這兩個人而已,至於其餘的兩位,當然是一起解決了。
他那一道力量打得極大,反正他們都是將死之人。
爲了死去的五位兄弟,在死前,他會好好伺候他們一頓。
小安氏被他扇得在原地轉了幾個圈,身子根本站不穩,頭向洞壁撞去,直撞了個大包。
臉頰火辣辣的,頓時就腫起了半邊臉,上面清晰的印着五個手指印。
髮髻也散了開來。
光是一個耳光而已,一下就比之剛剛越加的狼狽不堪。
小安氏面孔扭曲的捂向被打的那一邊臉,嘶聲力竭的就朝黑衣人撲去,不管不顧的在他身上胡亂捶打,口上不停的叫道:“你竟然敢打我!你敢扇我耳光!你看清楚!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黑衣人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一隻手微動,頓時一個比之剛剛更加重的耳光又扇在了她的另一邊臉頰上。
這下兩邊臉都高高的紅腫了起來,嘴角還被打出了一絲血跡。
小安氏被扇懵了,疼痛讓她張狂的腦袋清醒了一下。
她打了個激靈,這時才意識到他們四人完全不是這些黑衣人的對手。
他們這次會死!小安氏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雙眼求救般的向易水天閔望去,希望她的皇上能想出辦法,幫他們脫困。
又或是地上半躺着的龍泰能向上次一樣奮力拉着他們逃脫出去。
易水天閔冷冷的看着這一切,小安氏一向蠢他是知道的,此刻見了她就好像看見曾經的自己。
也是這樣的目中無人又乖張跋扈,關鍵是還愛挑釁對方。
明明自己沒有那個實力,沒有那個實力就應該隱藏潛伏,尋找機會,偏偏還要不自量力的上去挑釁激怒對方。
別人不滅了你纔怪了。
柳氏緊緊的握着龍泰的手,眼中一片平靜,並無懼色,能和相公死一塊,她一點也不怕。
小安氏猛地衝過去搖龍泰,着急的喊道:“你快想想辦法啊你!”
龍泰傷口剛開始長新肉,被她一搖,痛徹全身,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柳氏看見他痛苦的神色,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一股膽量,硬是將小安氏的手扒開,使出全力推開了她。
“不准你再碰我相公!”
帶頭黑衣人冷眼旁觀他們幾人之間的小動作,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小安氏剛剛被人扇了重重的兩巴掌,此刻臉還火辣辣的刺痛着,又被柳氏那麼一推,頓時火冒三丈,就想朝她推回去。
易水天閔閉了閉眼,自己的皇后竟然是這麼一個德行,簡直連一個鄉村的農婦都不如。
他長臂一伸,拉住了小安氏欲上前教訓柳氏的身子,對她昂了昂下巴:“此刻不是鬧的時候。”
小安氏訕訕的收回了腳步,逐漸被絕望代替。
有些人面對死亡時是平靜,有些人是認了命,有些人是奮起反抗,有些人是坦然接受,有些人是嚇得屁滾尿流,有些人就是歇斯底里。
約莫小安氏就屬於歇斯底里的這種人,越恐懼,就越用張狂的本性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竟然殺了我五名兄弟。”帶頭黑衣人向前一步,手中的劍垂握向下,劍尖閃着森寒的冷光。
殺他們四個弱雞一般的人,竟然失去了五名兄弟。
帶頭黑衣人將劍指向易水天閔,將這個最重要的先殺了,其餘的,帶回去好好折磨。
他手中的長劍快速的就要向他的喉嚨刺過去,易水天閔神態不變,淡淡的開口問道:“我只問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不弄清楚他死不瞑目。
黑衣人興許是想多看看垂死之人的恐懼和掙扎,竟然將劍鋒一轉,指向了瞬間臉色就變的青白的小安氏。
話卻是對易水天閔說的:“你是不是想問是誰要殺你?”
易水天閔陰沉着臉點了點頭,他的確想知道是誰要殺他。
帶頭黑衣人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哈哈大笑了幾聲。
末了又收斂笑聲,玩味的說道:“這個問題,你下了地府就知道了。”
若讓他知曉他此刻要殺的人是當今的九五之尊,他恐怕不會下手。
這正是靖王的精明之處,只畫了畫像給當地的不入流的殺手組織,卻沒有告訴他身份是何人。
這些黑衣人在江湖上屬於小組織,都是以前的一些土匪強盜裡挑的精英組織起來,比起真正的殺手情報組織差了太多。
若靖王請的是佈滿天下的組織,怎會不知道當今皇上長什麼模樣。
“好了,該送你去見閻王爺了。”帶頭黑衣人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劍一揚,直直的朝易水天閔的頭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