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霜夜間視力極好,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剛邁上馬車的女子一臉錯愕的表情——
他連忙搖手,解釋道:“夫人別誤會,在下之所以知道你是因爲在下在京城和夫人有過一面之緣。”
“咳咳!”凌向月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你見過我?”
難道他真是那個叫花子?
凌向月又從馬車上下來,上下打量他,驚疑不定的問道:“難不成你是那個乞丐?”
飛霜勾了勾脣,神情溫雅:“原來夫人還記得,一票之恩,沒齒難忘。”
溫雅兩個字用在這麼一個粗漢的身上,實在有違和感,但凌向月就是感覺他人很溫雅。
凌向月哈的一笑。
“原來你真是那名乞丐,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些眼熟,卻沒想起來,後面想起來了又不太確定,畢竟你是堂堂柳莊主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名乞丐。”
她說着這話還有些試探的味道,是啊,堂堂柳莊主的大將,怎麼成了乞丐了呢?
就是在京城去人生地不熟,有胳膊有腿怎麼也不至於淪落爲那副德行。
飛霜姿勢不變,輕笑道:“夫人那時沒看錯,在下那會的確是一名乞丐,後拿着夫人施捨的那些錢兩,轉展又到了南方,到了柳州,這才得蒙柳莊主賞識。”
果然。
凌向月眸光閃了閃。
他沒對自己說老實話,不過不重要,她只要知道他就是那名她施捨的乞丐便成了。
俗話說拿人手短,她在他危難的時刻救濟了他一把,他應該是對她沒什麼壞心的。
而且從他的談吐中看出。飛霜不像是粗鄙之人。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她隨意的笑道,舉止神態中倒有一番謙虛之意。
打開了話匣子,兩人話就聊得多了起來,正輕鬆的小聲交談間,忽聞得耳邊一道刻意壓低的驚呼:“你們兩個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聊什麼?”
凌向月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大哥的聲音,她坦蕩蕩的轉過身笑道:“大哥。把你給吵醒了。”
凌長笙一個爆慄敲在她的頭上:“女孩子家家。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覺在這瞎聊什麼!”
說着戒備的看了一眼飛霜,抱拳道:“即便閣下是柳莊主的人也應該自持距離。”
凌向月經他提醒這才彎腰進了馬車。
飛霜回拳道:“你想多了。”說完也再沒別的話,轉身去了另一個方向。留給凌長笙一個冷冷淡淡的背影。
“嘿……我說……”凌長笙看着他的背影氣結。
翌日,衆人無甚異常的上了路,只是凌向月偶然間注意到凌霜在樹上刻畫符號。
她心裡一驚,難道凌霜是在留記號?怕迷路了還是給誰留的?
若是給人留的那肯定是蕭奕澈。
難道蕭奕澈會來?
再仔細一琢磨。蕭奕澈朝堂上抽不開身,應該不會來的。
若當真來了……該如何面對……
凌向月想起紫霧山莊的那個小公子。越想越覺得離奇。
她爲什麼會進入那樣的夢?而且還那樣的真實,如身臨其境。
關鍵那是許多年前真發生的事,還是自己做了一個夢而已?
這一切,等到了紫霧山莊應該就能找到些許的答案了。
三四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他們進入了金三角的地帶。
迎面一陣熱氣撲來。凌向月掩了掩口鼻,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巾擦了擦額角的汗。
不過就這麼短的路程,氣候卻相差千里。
“夫人。前面是山間地帶,這馬車是進不去了。”
除了凌向月。其他的人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戒備着周圍的環境……和飛霜。
凌向月來的時候就想到了可能的環境,所以她身上穿的是行動輕便的男裝。
聞言,她皺了皺眉:“不可能,如果馬車進不去的話,那紫霧山莊的人怎麼生存?”
她可記得夢裡那個小公子的祖父是牽了馬匹的。
而且紫霧山莊上上下下也有很多馬車。
飛霜笑了笑,道:“在下所知的從柳州到紫霧山莊的這條小路,確實進不了馬車,夫人要不信的話,大可以出來看一看。”
凌向月依言下了馬車,眼睛向四處眺望而去。
周圍似迷霧森林一般的到底都是奇形怪狀的樹。
這是原始森林的邊緣,進去裡面後,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凌向月生了退怯之意,光是那偶爾傳出的野獸鳴叫都夠她睡不好覺了。
還不說森林裡面還有各種險境。
娘真的會經過這些地方嗎……
“若夫人想更快一點到達紫霧山莊,只有從這一帶的森林穿梭過去是最快的。”飛霜臉上倒是沒甚擔憂,甚至還帶着一點笑意。
凌向月一咬牙:“既然來都來了,那就走吧!”
衆人本以爲她一女子,從來沒到過這種環境,理應是磕磕碰碰的。
沒想到凌向月說走就走的進入了這一帶羣山。
她擡頭望了望說不出名字的參天大樹,和山間的宗泉。
“你小心點,別東張西望,注意腳下……”耳邊是凌長笙的絮絮叨叨。
“唉喲,我真是,幹嘛陪你來這種地方,這要掉下去了可不得了!”
千丈的瀑布飛流而下,形成水一樣的簾布,而他們此時就穿梭在瀑布中央用大鵝卵石堆積的小路上。
路上因爲長年被水侵蝕,長滿了青苔,變得十分的滑。
飛霜走在最前面,還在不停的強調:“大家一定要緊跟着我的步伐走,不要擅作主張!”
“一定要踩着我的腳印!”他再次強調。
這種陌生的地方,幾人的團隊意識都比較強,他說什麼大家就依照着做。
有一次。凌長笙的那名車伕張望着周圍的野果和野花,一不小心就走偏了步伐。
一腳踩下去軟乎乎的,半條腿都陷入了泥淖裡,幸好他身後的二十八反應快,立刻從身體裡扔出一條繩索倒掛在最近的一棵大樹上,迅捷的拉住了車伕下陷的身體。
幾人合力之下才將狼狽的車伕從泥漿裡拔出。
凌向月站着一動不動。
此時大家才覺飛霜爲何要大家踩着他的步伐走。
因爲這雜草叢生,泥漿軟乎一般的溼熱森林。不知道哪個時候就踩在了生命線上。
幾人從一開始對飛霜的戒備。漸漸的就變成了感激和信任。
“飛霜兄真是深不可測,如此險峻的地方,飛霜兄竟然如入無人之境。”凌長笙跟在後面不停的擦汗。
凌霜和二十八也白着一張臉。精神高度集中在凌向月身上。
他們真的很擔心夫人因此發生了什麼不測,那他們回去也別想活了。
這樣的地方,如果不熟悉環境,大人就是來了也是九死一生。
凌霜斟酌着該如何向大人稟告。卻苦無對策。
他的記號一路留在拋下馬車的那個地方。
不知大人能否看懂。
“你們都會游泳吧?”
走在最前面的飛霜突然停下腳步淡淡的說道。
衆人向前望去——
平靜的一絲波紋都沒有的湖面,湖深而且長。像一條睡龍,盤踞在森林的中間。
若不是環境太過奇異,衆人也不由地爲眼前的美景所迷化。
“此等美景,也不妄我冒着性命前來觀看。”凌長笙一直緊繃的臉。有了些鬆動。
凌向月卻沒那心思欣賞美景,她只關心飛霜說的那句話:“飛霜大哥這句話,莫不是要我們游過去?”
她話一出。徹底驚醒了徜徉在美景中的幾人。
“什麼?游過去?”凌霜驚愕。
他們幾個大男人可以游過去,可夫人嬌滴滴一個弱女子。怎麼遊?
他立時就有了做一個竹筏的意思。
飛霜打斷了他的想法:“別想着做小舟,這裡的樹木我們不能動,不然會引來野獸。”
是哦,一路上,飛霜身上似乎撒了什麼香,他們都很少遇見兇獸。
幾人陷入了兩難中。
凌向月目光落在凌長笙身上:“大哥,我知你水性一向極好,此時也只有你託我過去了。”
凌長笙嘴角抽了抽:“託你過去沒問題,問題是你能堅持住嗎?”
這湖游過去起碼也要半柱香的時間,凌向月她能在水裡不呼吸堅持半柱香的時間嗎?
飛霜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慷慨的說道:“夫人若是不嫌棄,在下可以背夫人過去。”
他這背,跟凌長笙的託不一樣,他說背,意思就是可以讓凌向月浮出在表面游過去,這樣就不會像在水裡被人拉着往前遊那樣的難受了。
聞言,幾人都是一陣短暫的驚喜,瞬間又陷入了兩難中。
凌向月畢竟是已婚女子,若是飛霜來背,那且不是有辱禮節。
這一路上雖然艱險,可凌向月除了和自己哥哥扶持着走,還真沒有讓誰接觸過。
這下……可難辦了……
有一瞬間,凌長笙都要懷疑飛霜不安好意,是故意帶他們走這麼一段驚險的路了。
可看着他一臉的正義,好似不是那種人。
飛霜一瞧他那臉色就猜到他在想什麼,頓時有些氣結,一甩衣袖罵道:“你們想什麼齷齪事!在下奉莊主之命好意給你們領路,你們卻滿腦子歪門邪思,再這樣!我不給你們帶路了!”
……()
ps:感謝豆豆暖房的粉紅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