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在京城以南一千公里處。
天壇依驪山而建,整體廣闊高遠,以表示“天”的至高無上。
佈局呈“回”字形,兩道壇牆分成內壇、外壇兩大部分,主要建築物集中在內壇中軸線的南北兩端,其間由一條寬闊的丹陛橋相連結。
有圜丘壇、皇穹宇、祈年宮和皇乾宮等,另有神廚、宰牲亭和齋宮等。
每年的冬至,歷任皇帝都會祭天。
距離冬至還有五天時間,易水天閔今年來的特別早。
早前派了四王爺易水殷到犧牲所察看爲祭天時屠宰而準備的牲畜。
易水天閔開始三天的齋戒。
蕭奕澈遙望向遠處,湛藍的天空,金黃的琉璃瓦在暖暖的陽光下閃耀着耀眼的光芒,顯得格外宏偉和輝煌。
“蕭指揮好興致。”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沉靜,蕭奕澈漠然抱着一把佩劍,眉角輕挑,回身直面對身後出現的人。
易水殷袍服雪白,一塵不染,身上散發着淡淡的狂妄之氣。
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着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
凜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樑下是兩瓣噙着驕傲的薄脣。
易水殷當年其實是一名天才少年,文武雙全,更是精通治國之道,很受先皇易水冥的賞識。
不過後來不知何故,竟然將皇位傳給了最小的兒子易水天閔,並要其他兒子輔佐。
因爲詔書下來的時候易水冥已經駕崩,所以幾位皇子爲了皇位還大動干戈,不相信這是真的,揚言此乃假的遺詔。被人篡改過!
若不是易水殷從旁協助,力壓羣雄,易水天閔都沒有那麼容易登上皇位。
而易水殷爲何能力壓其他幾位皇子?只因他是唯一一位與蕭奕澈私交的皇子。
曾在年少時。兩人一塊出過兵。
蕭奕澈的伯祖父蕭於遠,是錦州的總都督。蕭若藍這輩卻棄武從文,蕭於遠不免略感遺憾。
蕭奕澈很勤奮,從兒時起,他每天雞叫就起牀,到半夜才就寢休息,終日無情容。
當時蕭若藍要求蕭奕澈從文考科舉,但蕭奕澈堅持習武,在伯祖父的影響下。他既學文,又習武。
到了京城後那幾年在蕭於遠嚴厲苛刻的管教下成長。
事實證明,蕭奕澈的選擇是正確的,士大夫都只顧眼前,以爲天下無事。
他以其少年應試,在強手如林的角逐中,獲得武科進士,以父和伯祖父爲蔭,襲軍官,十萬禁軍握在手中。
太少!
氣宇軒昂中又帶了蝕骨的生人勿進。蕭奕澈一雙黑眸凝注在易水殷身上,嘴角露出的笑容似諷似嘲:“這得多謝殷王殿下。”
易水殷挑了挑眉,走至他身邊和他齊平。雙手撐在眼前的白玉欄杆上,看着遠方的琉璃瓦宮殿,驕傲的脣角勾起一抹回憶:“父皇還在世的時候,皇上曾經和我在他的書房爭吵,皇上說,天下因以民爲本,輔以世家治理,這樣才能國泰民安,外無強敵。內無憂患。”
蕭奕澈沒什麼耐心的聽着。
若不是十七歲那次出征,易水殷替他擋了一刀。他壓根不想和易水姓有什麼私交。
麻煩!
易水殷記得自己當時反駁了易水天閔的話,認爲不應當給予世家太大的權利。如果世家聯合起來謀反呢?
於是他說:“若是有朝一日我爲君王,絕無分權之說!”
想想當時他多大了,二十五有了。
易水天閔當時才志學。
父皇很失望的看着他,說他太過驕傲,滿意的看着易水天閔,淳淳教誨:“天閔說的沒錯,還應採取安撫,制衡的措施來避免局面脫離控制。”
也許那個時候,易水冥已經偏向了易水天閔。
“如果他在天之靈知道,他最信賴的仁厚小兒子並沒有依照他最初的想法,不知道是什麼感想?”易水殷嘲弄道。
蕭奕澈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戳他痛:“牲畜準備得怎麼樣了?”
易水殷臉色難看的黑壓壓一片。
現在易水天閔依靠皇太后,安家,楊家幾大家族,卻將他這個四哥拒之千里,甚至以爲威脅。
易水殷恨恨的想,畢竟還是小了幾歲,手段稚嫩了些,若是有天將他逼急,就算是皇上,他也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晚上,凝霜過來給蕭奕澈通知凌向月的事情。
一五一十詳細的告知了他。
蕭奕澈一張俊臉陰沉得快滴出冰來,有強烈的殺氣自他身上散出。
他眸光落在凝霜的臉上,冷冷的命令道:“你知道該怎麼做,找個機會和理由,將她殺了,別露出破綻。”
凝霜打了個寒顫,恭敬的應了。
隨隨便便一句將她殺了,未來的都指揮使夫人......就又沒了。
他唏噓一聲,退了下去,着手安排這件事情。
蕭奕澈熄了燈,洗漱完後躺下身,手不自覺的摸向另一邊,空空蕩蕩。
纔不過兩三個月而已,他就已經很快適應了被窩裡有個軟軟的,香香的身體,方便他隨時滿足需要。
如今別去,心裡還真是想念得緊。
他捻了捻眉心,閉上眼睛,極力壓下心中的躁動。
這兩日,因爲柴凌天來找凌向月的關係,府裡傳出了閒言碎語。
“聽說大公子的侍妾凌夫人,和柴世子有那麼點曖|昧不明。”
“不會吧?大公子不過幾天不在府而已,她怎麼就......”
“柴世子那副尊樣,能和我們大公子比嗎?”
正在低聲八卦的幾名婢女閒閒的從花園經過。
“所以說,那個凌夫人心眼多着呢......”
有婢女湊了過去問道:“說說,多在哪呢?”
其實凌向月在此之前丞相府好多下人都不認識她,也沒關注過她。更不知道她住在蕭奕澈的院子裡。
但是柴凌天來找她後就不一樣了。
一天之內成了最火的八卦。
柴家和蕭家世代交好,經常有子弟往來很尋常。
關鍵是兩人的關係,就不那麼尋常了。怎麼想,都有點怪異。
凌向月聽着青竹彙報的那些難聽的話。無所謂的笑道:“看來你真是閒得不行了,還專門藏身在隱秘處聽人家傳閒話。”
青竹大言不慚的說:“這有什麼?我還差點上前揍她們一頓呢。”
本來只是好奇怎麼出門的時候很多下人對她們指指點點,無意中聽到外面那些輿論,青竹才知道小姐原來這麼,聲名狼藉了。
凌向月當然知道男女有別,只是柴凌天給了她保障,他和蕭奕澈是世交,兒時的玩伴。叫她壓根不用在意外界的眼光,能成功將他身上的肥肉減下來纔是最重要的。
凌向月想想也是,最重要的是,能幫助蕭奕澈的朋友,她感覺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柴凌天索性第二日在丞相府的外院住了下來。
“凌夫人,太太派了人來傳話,叫夫人過去一趟。”
正在院子裡忙活的凌向月聽到嬤嬤的說話聲,手中動作停下。
叫她過去,難道是因爲柴凌天的事情嗎?凌向月心裡隱隱不安,柴凌天實在太猖狂了點。完全不顧男女有別的禮教,若是老爺和太太真的怪罪下來,她百口莫辯。
誰讓她當初答應給他減肥了。每日叫他購買的一些草藥,植物,都要花費時間研究,調配,還要在他身上實驗。
能不能成功,說實話,凌向月自己也沒把握。
柴凌天很能吃,所以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抑制他的胃,讓他降低食慾。但是又不傷害身體。
收拾了一番,凌向月在椅子上靜坐了一會。腦中不停迴盪着顧氏那日那句意味不明的話,讓她忍不住往壞裡想。
這是丞相府。大抵她不能將她怎麼樣,只是這次因柴凌天,她別揪着這事找她麻煩就好。
帶着木槿和青竹心事重重的去了顧氏的院裡。
見過皇太后的尊容後,凌向月再次見到顧氏,覺得她沒以前那麼有威儀了。
平靜端莊的臉上反而隱藏着不易擦覺的不安和心虛。
奇怪,凌向月看着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顧氏這麼的坐立不安,放佛隨時怕有人將她從那麼位置拉下來。
凌向月揉了揉眼睛,再定眼瞧去,顧氏已經擡起了頭,狠厲的看了她一眼。
凌向月釋懷,她就說,高高在上的顧氏,怎可能擔心被別人拉下位。
“來了。”出乎意料的,顧氏淡淡的開了口。
凌向月跨進門檻,行了個禮:“太太,請問找妾身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顧氏輕笑道:“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嗎?”
凌向月仲怔的看着她。
顧氏眼裡如流水一般緩緩滑過冷意,包裹在慈靜的面容下,難以察覺。
木槿和青竹在門外候着,廳堂裡就只幾位嬤嬤。
“坐吧,別發呆。”顧氏指了指對面的圈椅。
凌向月坐定後又扯了一些家常,卻是沒談任何柴凌天的事,彷彿在她眼裡不存在一般。
說到快冬至了,顧氏才微笑道:“就爲這事找你來着,我有一位遠房的親戚在城東開了一家鋪子,聽說你孃家經商,想派你去給她瞅瞅。”
凌向月再次無語。
丞相府太太的親戚,開一間小鋪子而已,怎麼也不可能輪到她來管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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