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氏爽朗的笑道:“顧小姐就別謙虛了,我們家欣玉能及得上你一半的賢良我就不會操碎了心了。”
顧輕煙受寵若驚,羞羞答答的立到顧氏的身後絞着小手不知所措。
顧氏知曉這侄女的個性,臉皮子薄的像一層糊紙,一捅就破。
儀態萬千的拔了拔頭上有些擋眼的吊穗,顧氏淡笑着解圍:“花兒各有各的姣,各有各的媚,我看着欣玉那孩子就好,頗有大家風範,輕煙,小家碧玉了些,上不得檯面。”
英氏年輕的時候就很會巴結討好,小妾們要麼同仇敵愾,要麼自相殘殺,視正妻爲眼中釘,將共同的相公奉爲生命。
英氏不這樣,不理同行,也不大理相公,一心巴結顧氏,顧氏也利用她的手,除掉了好些個看不順眼的人。
兩人可說是知根究底,內心深處究竟是怎樣的,沒人知道。
蕭欣玉專橫跋扈,英氏就喜歡人家說她女兒大氣,尤其對方還是蕭家的當家主母,此刻她聽了整個人都笑的花枝亂顫。
“姐姐這麼一說,想想還真是,欣玉那孩子不怯場,上回老爺帶她去了次皇宮,聽說跟公主們玩得極是愉快。”
顧氏兩個兒子,又沒有女兒,而英氏又死了兒子,只剩下一個寶貝女兒,雙方沒有直接利益衝突,便沒完沒了的吹捧對方的孩子。
顧輕煙站的腿疼,悄無聲息的將身體的重量從這條腿壓到那條腿。
時間過了好久,顧氏才彷彿想起她似的,失笑道:“瞧我這記性,把輕煙給晾在這了,來來,坐下,站着幹嘛?”
顧輕煙得到姑媽的許可,才乖乖巧巧的坐在另一個石凳上,心道,你晾我何止這一會,你把我晾了十幾年了。
英氏心眼多,早知道顧輕煙的心思,這時卻在顧氏的面前故意說道:“凌家那女子,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先是讓我雲兒納了她爲妾,現在又爬上奕北的牀……”
顧氏皺眉啐了一口:“越說越不像話了。”
英氏甚是憂傷,掩面而泣:“我家雲兒……”
顧氏憐她白髮人送黑髮人,並未多計較,只是這爵舌根得有個限度,自己寶貝兒子愛睡誰睡誰,她管得着嗎?
顧輕煙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迷惑的擡頭看着英氏,小聲問道:“二孃,你說的是那個凌向月嗎?”
英氏等的就是她搭話,擡起寬袖拭了拭並不存在的眼淚,悠悠說道:“自然是那賤人。”
顧氏對凌向月沒什麼印象,只知道是老爺指的婚,說是凌家對他有大用,但是又不能讓其得勢。
一個小小財閥能對百足之蟲的蕭家起什麼用?還大用,不就是錢財嗎?她蕭家還缺那些錢財嗎?需要錢財嗎?不過這些事就老爺和老太太知道。
“別胡亂猜測。”顧氏心不在焉的指責了一句。
顧輕煙恍然大悟,長長的“哦”了一聲,是她,那個雖然有幾分姿色,卻打扮俗裡俗氣的凌向月?
難怪表哥最近常去西廂,以前他從來不屑去的,現在爲了那個嫂子,破例去那個小破地方?
顧輕煙鬱悶不已,她爬了表哥多少年的牀都沒成功,怎麼那個女人這麼快就爬上了?
高明!
“原來表哥去西廂是爲了她啊……”顧輕煙小眼神委委屈屈的瞟向顧氏,意有所指嘟囔道:“表哥也的確該成家立室,繁衍後代了。”
蕭奕北今年二十有三,別家孩子在這個年紀,都已經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孩子滿地跑了。
他還是單身貴族一個,身後美女無數。
顧氏會錯了意,不想在外人面前知道她管不住蕭奕北的事情,只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眼神涼涼的看了一眼顧輕煙,訓道:“即使成家,也不會娶一個寡|婦。”
末了又覺對不住英氏,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英氏爬杆上牆,恨道:“如果她安分守己一些,倒也罷了,偏生是個有野心的。”
說着將凌向月如何利用老太太,將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如何勾搭西廂的女子抱團取暖,如何勾搭上世子等等事情說的煞有其事,有模有樣,五彩繽紛。
其中哄老太太這件事,英氏着重加了很多想象空間,因爲她知道顧氏是不會允許一個外人踩在她頭上的。
其實她說這麼多,就是在顧氏眼裡刷凌向月的存在感而已。
顧氏不像別的當家主母,好管閒事,瞎操心,要讓她討厭一個人,那就不停的刷那人的存在感。
刷着刷着,顧氏就會想要這個人消失,如果這個人再犯上不可饒恕的錯誤,掃地出門永無翻身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顧氏聽她講,對這凌向月其他沒什麼反感,就獨獨利用老太太這點是她不能忍的。
頓時有了除去凌向月的想法,反正蕭雲已經逝世,她再呆在蕭府也沒什麼意思。
老爺也說過,不能讓凌家得勢,現在利用完了,可以棄了。
顧氏沉吟不語,英氏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什麼意思了,會心笑道:“謝姐姐成全。”
顧氏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許。
顧輕煙眼觀眼,鼻觀心,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內心早已經熟悉她們兩人之前的眉來眼去,假裝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
“輕煙找姑母是有什麼事嗎?”顧氏轉頭對她問道。
顧輕煙嬌嗔的撒了撒嬌:“沒事就不能找姑母嗎?”其實這表情她自己做出來都想吐。
“呵呵……”顧氏淡淡的笑了笑,但那眼裡並無什麼笑意。
三人又聊了一會閒話家常,至始至終,顧輕煙都沒提她和表哥的婚事。
看來姑母真的只是哄哄小孩子而已,她在這蕭家不想呆下去了。
……
夜晚。
凌向月主僕正準備就寢,書眉卻幽幽的出現,頂着大大的熊貓眼,聲音低沉:“夫人,外面有人找。”
青竹被她鬼魅的身影嚇了一大跳,拍拍胸口站起來就數落:“你成天好吃懶做,還長黑眼圈,有些事情需要節制你知道嗎?別再出來嚇人了。”
書眉犯困的眨了眨眼睛,直靈靈的轉身出門,回房。
“小姐有人找你。”青竹回頭詢問道。
凌向月捧着史書嘀咕:“這麼大晚上的會是誰……”
青竹無語的掛着雙臂:“我也很想知道啊,那你到底見是不見?”
凌向月遲疑了一下,吩咐道:“這樣,如果是那個謝什麼寧,就將其打發了,如果是男人,自然也打發了,如果長得太醜,也打發了,如果……”
還不待她說完,,青竹立馬逃走丟下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