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悲憤的哭聲在安靜人羣中穿得很遠,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顧桑榆磨磨牙,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哎,你怎麼說話呢?!”大媽瞬間不幹了。
徒弟緊抿起脣,“如果不是她不願意透露消息,師父會親自下河嗎?這難道不是她的錯?”
顧桑榆迎着徒弟憤恨的目光,移開眼看向突然出現的人。
當頭是一輛奔馳最新款,後面那輛稍微次了點,而那個中年男人是從身後的車子裡下來的,也就是說正主兒還在車裡。
村長聽得那徒弟倒打一耙,皺起眉頭,看向來人,“請問這位先生是?”
中年男人衝村長點了點頭,站直了身體,嘴角笑意恰到好處,淡淡的,顯得不卑不亢,比起之前的法師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你好,我是閆家的管家,叫我閆管家就好。”
村長心裡一顫,好傢伙,這可是管家,最少都是有錢人家才能請得起的人物,當下態度放得就低了,“請問管家先生到我們村子是有什麼事情嗎?”
“村長不用緊張。”閆管家安撫一笑,“我們來是爲了河裡的水鬼。”
“啊?”村長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腳邊還生死不知的“大師”。
閆管家輕瞥了眼從未有過印象的一行人,之前出聲的徒弟還在流着淚,見閆管家看來,哭得更傷心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師父沒了呢。
“前輩,之前我們表明了法師聯盟的身份,但是村子裡的人對我們很不友好,如果不是村長收留,我們都找不到住的地方。”徒弟緊盯着顧桑榆,“當時師父想向她詢問情況,她不僅不告訴我們,還出言不遜詆譭師父。”
“所以,你師父在還沒了解清楚狀況的時候就貿然使用了除鬼咒?”平靜的聲音傳來,衆人看去就見當頭的車子裡走下一男人。
黑色的西裝襯得他身材很好,腳下皮鞋擦得鋥亮,似乎都能照出人臉來,富家公子的派頭十足。
閆管家頓時一彎腰,“大少爺。”
閆霖走上前,掃過淚眼婆娑的徒弟,“難道我說錯了?”
“可是大少爺,師父是因爲他們的態度實在太可氣了,就像師父是大街上隨便一個騙子一樣。”徒弟覺得這位大少爺的態度不太對,小聲反駁道。
“年輕人,說話只說半截可是一個不好的習慣,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村裡的婦人頓時不高興了,“你怎麼不說最開始我們客客氣氣,你們鼻孔朝天高傲到不行呢?”
徒弟被說得一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們是法師,是來幫你們除水鬼的,態度哪裡高傲了?”
隨着法師聯盟的擴大,法師這個職業也被更多的社會名流所接受,很少有人會去得罪一個法師,因爲人生在世,誰都不能拍着胸膛說自己沒做過一件虧心事。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己有可能會碰到那樣的事情,未雨綢繆,自然對法師很客氣。
也怪崔陽榮平日裡給他徒弟灌輸的思想太
過偏激,再加上自己就是這般斜眼看人的主兒,纔會將徒弟也帶成這幅德行。
閆霖淡笑,“法師確實應該受人尊敬。”
徒弟眼前一亮,心想自己想的果然沒錯,雖然他以前沒見過這位,但聽得到那中年男人自稱閆家管家,法師聯盟裡有名的閆姓就是一方巨頭,聯盟最初的創始人之一。
跟着師父是沒什麼盼頭了,他就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讓其他人注意到他,最好是將他帶走,收入麾下,所以纔會突然鬧起來。
卻不想,竟然撞了大運,在閆家大少爺面前露了臉。要是自己入了閆家,待遇就不知道能翻多少番了。
“但,前面應該加個定語——有能力的。”閆霖低下頭,在聯盟裡,在商界混了那麼久的人精怎麼會錯過徒弟眼底的竊喜,“可惜,在你們眼裡法師只是享受別人敬畏目光的工具罷了。”
事情轉變得太快,讓徒弟措手不及,頓時慌亂了起來,“不,大少爺,我……”
可惜閆霖已經沒有想搭理他的舉動,而是衝着村民們歉意地鞠了一躬,“因爲他們幾人對各位叔叔阿姨,爺爺奶奶造成的困擾讓我感到十分抱歉,還請各位原諒。”
村長和村民一看傻了眼,慌忙擺手,想要扶起他,但是一看自己的手又不敢上前,就怕把人家的衣服給弄髒了。
“別別別,大少爺,這是他們做的事情,跟你非親非故的,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是啊是啊!這麼說得我們心裡發虛啊!”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說着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熱情,心裡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被嚇着了,嚯!一個富家少爺竟然彎腰向我道歉了。
與圍成一團的村民相比,站在外圍的顧桑榆和道婆子顯得無比冷清。
“呵,閆家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道婆子突然開口道。
顧桑榆一愣,“婆婆,你知道閆家?難不成,婆婆也是法師聯盟裡的?!”
道婆子擺擺手,“沒,只是老婆子有認識的人在裡面,所以對裡面的事情也知道幾分罷了。”
“這樣啊。”顧桑榆道,“我想回去了,婆婆你呢?”
“回去吧,老婆子對看人裝模作樣沒有興趣。”道婆子毫不掩飾自己對閆家的不喜歡。
“確實令人噁心得很。”顧桑榆很是贊同,“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
“你認識閆家的小兒子?”道婆子問。
“算不上認識,只是曾經待在一間屋子裡友好交流過罷了。”顧桑榆笑笑,“讓我記憶尤深。”
道婆子拍拍她的手,“都過了,一切都會變好的。”隨後率先邁開步子,“你媽媽今晚做什麼好吃的?介不介意加老婆子一雙碗筷?”
“當然不介意,媽知道你願意來,一定很開心。”顧桑榆笑。
在別人都熱情萬分時,自然將旁邊漸漸遠離的人影襯托出來,更何況是一直關注着這邊動靜的人。
“顧桑榆小姐,請留步。”閆霖應付着熱
情如火的村民,看見顧桑榆竟轉身就走,頓時開口道。
圍觀的人羣頓時一愣,咋滴?竟然認識顧家女娃子啊?什麼關係啊?
看了看停在路邊的車,村民們頓時臉色各異,特別是那些阿姨嬸嬸,那眼中的深意和八卦之火簡直能把人燒成灰燼。
想裝作聽不到是肯定不行的了,顧桑榆頓下腳步,轉過身面無表情,“閆大少。”
閆霖對顧桑榆近乎冷漠的態度毫無不悅,應該說這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他從村民們自發讓出的道路走上前,優雅微笑,“總算是見到顧小姐了,不知道顧小姐有沒有時間,我想請顧小姐吃個便飯。
說罷,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正好對上路邊的奔馳,手臂所過之處,村民下意識退讓,但好奇盯着顧桑榆,眼睛都不帶轉一下。
顧桑榆扯扯嘴角,“抱歉,比起外面的伙食我更喜歡母親做的家常小菜。”
被直接拒絕的閆霖也沒有發火,收回手,就連嘴角的笑意都沒有變過,“伯母親手做的飯菜自然比外面的珍貴,既然這樣,那就麻煩顧小姐帶路,對於之前的錯事,閆某希望能親自向伯父伯母請罪。”
顧桑榆皺起眉頭,“不用了,什麼事情都能用一句對不起來解決,還要警察來做什麼?閆二少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大少爺不用違背心意說什麼請罪之類的話,更不要那這種的糟心的事情來打擾我的父母。
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被顧桑榆這樣直白的打臉都會覺得尷尬,更別說脾氣一般,很少被人拒絕的閆峰了,顧桑榆見他嘴角笑意微僵,頓時心裡不屑地輕笑一聲。
“婆婆,我們走吧!”顧桑榆側頭衝道婆子下的笑道。
“哎!”道婆子點點頭,應了一聲,隨後看向眼前的閆霖,冷笑一聲,“果然是閆家的種,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都是一副樣子,礙眼。”
身後的閆管家頓時臉色一變,“這位夫人……”
閆霖揮手示意管家住嘴,第一次將視線挪到了身邊這個不起眼的老太婆身上,輕問,“婆婆認識閆某的長輩?”
“老婆子就是個小人物哪裡認識大名鼎鼎的閆家人。”道婆子握住顧桑榆的手,“走吧,你媽該等急了。”
“哎!”顧桑榆應聲,任誰都能聽出她語氣裡的歡快。
看看站在原地碰壁的富家少爺,再看看走遠的兩個身影,村民們臉上的驚訝完全遮掩不了。
顧家女娃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一個少爺說不給面子就不給面子!!!
還有道婆子,怎麼跟第一天認識她似的?這天也沒下紅雨啊,怎麼感覺忽然都變了一個樣兒了呢?
守在崔陽榮身邊的徒弟,眼淚還掛在臉上,本來被宣判了死刑心裡便是忽然被大石頭一砸,而見了那閆大少爺放低的態度,就是被甩面子都沒生氣,頓時心裡萬念俱灰。
他竟然這麼不長眼,惹到了連閆家大少爺都要低頭的人物。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