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無言以對。
蘇流景把我頭頂豎起來的一撮頭髮捋順,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眼,關切的問:“身體怎麼樣了?”
“冷。”爲了配合這句話,我還適時的抖了抖身子。
現在已經是六月底了,周圍來來往往的同學中不乏穿着吊帶和短褲的,只有我還披着個外套,這畫面怎麼看都有點兒不大對。
蘇流景聽到我的話,看向我的目光越發憐惜。
我想到之前鄭思思說的話,忍不住偷偷看蘇流景一眼,發現他的臉色還算正常,才放下心來。
然而蘇流景把我偷窺的一眼看個正着,他沒說話,挑眉看着我。
我被他這麼看着,有些心虛,爲了虛張聲勢,底氣十足的說道:“看什麼看?我不能看你嗎?!”
“當然能,你想看多久都可以。”說完這句話,他頓了頓,補充道:“你想看多少也都可以。”
他的後半句話原本還讓我有幾分茫然,但在他戲謔的眼神下,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惱怒的對着他的胸口錘了一拳,然後紅着臉往教學樓跑去。
我把冰涼的雙手放在臉上,臉上因爲害羞而升起來的溫度很快就降下去了,我的大腦空白了一秒鐘,接着神色如常的走進教室。
因爲快到期末了,教室裡也難得的都是學生,幾乎沒有空餘的座位了,我看到一個男生旁邊的座位上擺放着一本書,應該是用來佔座位的。
我走過去,禮貌的看向那個男生:“我能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嗎?”
男生呆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連點頭,甚至還殷勤的替我收了那本書、幫我拉開凳子,有幾分不好意思的說:“那個……能留個QQ號,認識一下嗎?”
我心底有幾分不悅,到底沒表現出來,客氣的把一個不常用的小號說了出來。
就在那個男生繼續搭訕的時候,一本書拍在我的桌子上,發出不小的聲音,讓附近的同學都看過來了。
我的目光一路向上,看到周雅難看的臉,已經準備收拾東西讓位了。
要是早知道這是周雅的座位,我寧願不來上課,都不會坐下。
“董珠,凡是講究個先來後到,你已經沒教養到搶我的座位了?”周雅冷冷的盯着我,看樣子並不想息事寧人。
我站起來,抱着自己的東西:“首先,我不知道這座位是你的;其次,我有沒有教養,不牢你費心。”
“不愧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周雅嘲諷的看着我。
我準備離開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我盯着周雅的眼睛,在她越來越慌亂的時候,說:“你再說一遍剛纔的話!”
周雅可能是覺得剛纔被我嚇到丟了面子,用更大的聲音重複了一遍那句話的內容。
我的雙手都在顫抖,再也忍不住,揚手給了周雅一巴掌,把她的臉都打偏到一邊去了:“那也好過你,有錢就能上。”
繼陸穎懷孕之後,周雅被包養於碧水灣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這也是我敢在教室裡說出來的原因。
我說完這句話
,不顧身後那個男生結結巴巴的挽留,徑直走出教室,在操場上繞圈。
因爲周雅這事,我一整天心情都不大好,也一直沒回宿舍,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直到熄燈了,周雅也沒回來。
周雅被包養的事情雖然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但她一向在乎臉面,除週末外,從不在外面過夜,這還是第一次夜不歸宿。
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當週雅第二天夜裡依然沒有回宿舍,並且無論如何都聯繫不上之後,我就忍不住的慌亂了。
聯想到昨天在教室裡發生的事,我隱隱覺得,事情可能朝着對我不利的方向發展了。
在周雅失聯的第三天,我和鄭思思終於向學校報告了。
我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周雅失聯,我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現在走在學校裡,我都能感覺到其他同學躲躲閃閃的目光,甚至於,之前舒蕊和張逸晨的死都被人拿出來說事。
周雅失聯的這幾天,我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我對着鏡子看着自己臉上的黑眼圈,有些發愁。
鄭思思一把將我的鏡子抽走,不由分說的把我按在牀上:“說了多少次了,你別隨便攬責任,你給我躺牀上好好睡一覺,要是再敢起來,我就讓蘇流景揍你!”
我已經沒精力掙扎了,因此順從的躺下,直接把鄭思思的後半句話給無視掉。
幾天沒睡好,就算我心裡有壓力,此時躺在牀上,也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夢中,我站在一個房間裡,房間裡沒點燈,漆黑又陰冷,恐懼在一瞬間襲上我的心頭,我哆嗦着看着四周的環境,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到了這裡。
濃重的血腥味兒傳入我的鼻息,我的胃裡一陣翻騰,幾乎要吐出來。
前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似乎是什麼東西爬過來了,我嚥了口唾沫,睜大眼睛,心驚膽顫的盯着正前方,想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一個腦袋出現在我的視線中,那個腦袋上垂着亂七八糟的頭髮,看起來是個女人,她猛地擡起頭,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便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那張臉上已經沒有器官了,但我從輪廓上依稀可以看出來,是失聯幾天的周雅。
與此同時,我也終於明白了周雅爲什麼是爬過來的,她的胳膊腿全部被斬斷,斷裂處還在流淌着鮮血,完全沒法直立行走。
——人彘。
一時之間,我的腦海裡只有這兩個字。
我驚出一聲冷汗,一下子清醒過來,坐在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這時候我才發現,現在還是白天。
鄭思思見我一下子坐起來,不滿的出聲:“讓你睡覺就那麼難嗎?”
“不是。”我用了半天時間讓自己平靜下來,看着鄭思思,艱難的開口:“我夢到周雅出事了。”
現在宿舍裡只有我和鄭思思兩個人,因此我才放心的說出這句話,眼看着鄭思思的表情幾番變幻,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反應了。
鄭思思顯然也沒把我的夢當成普通的夢境,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有沒有看到周雅在哪?
”
我搖了搖頭,拿出手機繼續往周雅的手機上打電話,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電話接通了。
對方是一箇中年大叔,寒暄了幾句之後,我才知道他是碧水灣的保安,他是在周雅失聯的那一天撿到這個手機的。
我當即掛斷電話,和鄭思思一起去碧水灣。
走到碧水灣附近的時候,鄭思思還有些猶豫:“小董珠,周雅的失蹤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要是爲了周雅涉險,就太不值得了……”
“思思,不管周雅的失蹤是否與我有關,那都是一條人命。”我雙手按住鄭思思的肩膀,直視着她的眼睛:“在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的時候,我不能等着她死去的消息傳來。”
鄭思思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安靜的和我一起走進碧水灣。
碧水灣的保安處,一箇中年大叔把手機遞給我,我再三道謝後,問:“你能帶我們去一下撿到這個手機的地方嗎?”
保安見我們是兩個小姑娘,利落的答應了,二話不說就帶着我們往碧水灣深處走。
眼前的路越來越熟悉,而當我終於回憶起前面不遠處就是蕭祁月的別墅後,保安大叔終於停下了腳步,指着路邊的一棵泡桐樹說:“我就是在這個樹下看到手機的,還有其他事嗎?”
“沒事,多謝你的幫忙。”我道謝後,送走門衛大叔,走到樹下,結果失望的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看着上面閃爍着的‘蕭祁月’三個大字,我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蕭祁月怎麼會忽然打電話給我。
我向鄭思思比劃了一個手勢,走到一旁接電話:“怎麼了?”
“擡頭,看向正前方。”蕭祁月的聲音即使隔着手機,依然淡漠的不像話,我聽着他那命令式的語氣,在心裡吐槽,果然是總裁做久了,越做越順手。
吐槽歸吐槽,我還是乖乖的按照蕭祁月的指示做了,在前面一棟別墅的二樓,隱約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是蕭祁月無疑。
“好巧啊。”我向着那個人影揮了揮手,乾笑着說。
蕭祁月對這句話不以爲然,過了兩秒鐘,他才問道:“你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我看了一眼鄭思思,還有撿到周雅手機的那棵泡桐樹,猶豫了一下,斟酌着說:“我一個同學在這裡失蹤了,我來看看。”
聞言,蕭祁月對我更加不屑了,他冷冷的說:“警察都做不到的事,你湊什麼熱鬧?別到時候人沒找到,把你自己搭進去。”
他這句話說的跟鄭思思一模一樣,我有些蔫了,弱弱的解釋:“她的失蹤似乎還跟我有點關係,我要是什麼都不做,未免太不像話了。”
“你來我這裡一趟,我給你看附近的監控。”蕭祁月說完這句話,不等我回答,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拿着手機看了半天,直到鄭思思走過來,才拉着鄭思思往蕭祁月的別墅走去,我的語氣中掩飾不住的高興:“有蕭祁月的監控,說不定可以看到周雅的手機是怎麼丟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