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終於目露欣慰的看着肖傑,狠狠的點頭。
“你若是不願意去我家暫住,你現在尚未滿成年,除了我家在鄉下的哪一處宅子,你就只能去孤兒院了,你有的選擇。”
肖傑給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招娣扣上了安全帶,她一直都有些神情恍惚,肖傑一邊仔細的看路,一邊扭轉方向盤,時不時掃一眼她的狀況。
“不去孤兒院!”招娣突然說道,肖傑知道她此刻情緒還沒有穩定,但是,肖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之前發生了什麼,竟然受到了如此大的刺激。
“恩,寶蘭村是我的老家,十五歲當兵,十八歲進入特種隊訓練,二十二歲接任這一代的警署隊長,我也很多年沒回去了,我帶你去哪裡吧,興許有一個人能陪着你,不至於孤單。”
肖傑說道,招娣不說話,她的心一直沉溺在找到真想的路途上,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清水鄉的百姓,任由肖傑一打方向盤去了寶蘭村,她都似乎還不知道要帶她去哪裡。
下了車,招娣面色一直都不好看,雙眼迷離,似乎不管是看到什麼,她都能想起清水鄉村莊的景象,這是一棟很乾淨的院子,門廊是掉漆後的黑幕門,門上扣着獸環,此刻,夜幕降臨,卻從院子裡傳來了掃帚掃地的聲音,那聲音,不疾不徐,有點像是常伴青燈古佛之畔的孤影。
“娘!”肖傑扣了扣那古老的獸環,輕輕叫了一聲,但是,他的表情有些生硬,好像很不樂意卻又好像,怕裡面的人不願理睬他,所以叫了一聲,肖傑就退後了兩步。
“你媽媽怎麼住在這裡?”招娣問道,因爲肖傑是警察隊長,應該按理說在這裡有地位,有權勢,更別提他的父親是個督查級別的幹警了。
“傑兒,回去吧,娘這是在潛心修行,爲的就是替肖家洗脫冤孽,你我母子情分早就在二十年前了斷。”
“娘,別鬧了,兒子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肖傑說道。
“肖傑,這是怎麼回事?我以爲你沒娘!”招娣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搞得肖傑有些撓頭的窘迫。
“讓她進來吧~”招娣嘀嘀咕咕和肖傑的話語雖然肖夫人沒挺清楚,倒是一耳朵就聽出來是個姑娘家,看來,是兒子有心儀的人了,她自然還是欣喜的不是。
“你自己進去吧,我娘不願意見我和我爸。”
肖傑說完,就準備離開,這倒是讓招娣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肖傑似乎很決絕,直接上了車,馬達聲隨着肖夫人開門的聲音一同響起,肖傑走了,連和自己娘打個照面的機會都沒留,招娣倒是覺得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等到開門的女子站在招娣面前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女子雖然帶着一股土生土長農村少婦的模樣,可是,她的眼神充滿了無慾無求,好像看破了所有,即便兩鬢略有白髮,可她清瘦的身子倒是讓人覺得有些悲惋。
肖夫人是個身高不到一米六,身子清瘦,面頰五官長得小氣玲瓏的類型的女子,但是整個庭院都打掃的特別乾淨,連一絲雜塵都沒有,中堂之上,肖夫人將招娣引入了室內。
“姑娘,你稍坐一下,我去給你倒杯茶。”肖夫人的聲音很清淡,說着,整個身子就沒入了門簾內,招娣長出一口氣,看了一眼中堂,那幾注清香似乎剛點上不久,供奉的佛像卻是一眼認不出來男女。
只是看那人一隻腳做盤腿式擱在蓮花座上,另一隻腳踩在地上,左手權杖,右手明珠,招娣疑惑,民間不是更多的人供奉佛和觀音嗎?可是,這一尊佛像絕對不是觀音,更加不是佛。
“茶來了!沒什麼好茶,是自己親手炒的大麥茶,看看,可還喝的順口。”
一壺茶,一對被子,肖夫人倒滿一杯推向招娣,招娣有些手足無措,她實在不明白肖傑爲何轉身就“跑”呢?
“謝謝肖夫人,這……供奉是什麼佛?”招娣問道。
“這是菩薩,是地藏王菩薩,丫頭,看你年紀不大,你和傑兒認識了多久?”肖夫人說道。
“哦,地藏王菩薩呀。”招娣喃喃自語,擡眸看着肖夫人說道:“他是個好警官,我是他案件事故中唯一的生還者,所以,他對我百般照顧。”
“哦,呃……傑兒從小就善良!”肖夫人說着,但是招娣還是從肖夫人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失望,也許,她真的以爲招娣是他兒子的意中人。
肖夫人嘆息,喃喃道:“他們爺倆兒心裡,只有國家的案子。”
肖夫人說完,起身,又上了三柱清香,跪拜,口中喃喃自語,招娣總感覺她話中有話,好像是肖傑的父親將一聲心血都奉獻了給國家,將她拋卻了一般,喝了一口大麥茶,入口乾澀,入喉清香,入肺舌根卻留下一絲甘甜,還有一絲清香在鼻息間彌留,確實不錯的茶。
“肖夫人,您不想您兒子嗎?”招娣問道,可是,肖夫人卻一直跪在蒲團上,雙手捏着三柱清香,不停的呢喃,好像在陳述一生的罪惡。
招娣只好不說話了。
“叮鈴鈴……”
一個生意響起,招娣差點忘了自己身上還帶着肖傑給的手機,找了半晌拿出來一看,“自己”的名稱號碼在跳動。
“肖大哥……”招娣接聽了電話,還沒來得及說其他的,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肖傑急促的喘息說道:“招娣,帶我媽離開那裡!”
說完,電話便傳來了掛斷的聲音,招娣不得不知道,這是在肖傑何等危險的情況下才撥了這電話。
“肖夫人,我們離開這裡~”招娣衝着不斷叩拜的肖夫人說道,可是,肖夫人卻慢條斯理的,根本沒有停下叩拜的動作,輕輕說道:“已經習慣了這裡,若是離開,二十年前便離開了。”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的木門被人拍的啪啪響,節奏宛若鼓點,招娣不知道爲什麼會生恐懼感,可是招娣回過神來的時候,纔想起,她是跟着肖夫人進來的,她可是沒關門的,隨着這個想法一處咣噹一聲,一個人影直接栽了進來。